2012/3/24 未完成的梦

一股强冷空气毫无预兆的袭来，阳春三月转眼变成寒冬腊月。北风肆虐的呼啸着，风沙让人睁不开眼。夜幕初降，赶着回家的人、车都挤在狭窄的公路上，汽笛声、引擎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他是众多归人的一员。一个平凡不能再平凡的上班族，开着一辆二手车，堵在车流中，不过他似乎毫不着急，急着回家的不是家里有孩子就是有老人要照顾，而他只是独自一人，应该是毫无可牵挂之事。堵着无聊，他顺手打开了收音机，“滋滋滋……”调式了老半天终于传出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各位听众，大家好，这里是市交通台，下面是实时路况信息，中华路口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所以，堵车大概要持续1小时。各位堵在路上的朋友么请耐心等待，不妨与我们一起欣赏一下音乐……” “给我一只雄鹰,一个威武的汉子”刚刚有歌声传来，他立刻按下了静音。掏出正在震动的手机“恩？什么事……几点？哦哦，好，到了我call你。”
　　他挂了电话后，再次打开收音机，同时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使整个身子半躺着，眼睛眯成一条线，无趣的望着窗外。平常他回家都很顺利，他不喜欢和别人争那些有限的交通资源，每次下班了总要在公司软磨硬泡到和交夜班的保安同一时间离开，起初只是因为加班的缘故，习惯了之后即使不加班他也不想过早离去，或者说不知道下班就回家和到半夜回家有什么不同。8点他会先去马路对面那家快餐店吃饭，因为去的次数多，收银员都记得他，“你来啦？”“恩”“老三样？”“恩”，连坐的的位置似乎都从未改变过。也许这样显得自己很专一吧，他这样告诉自己。不知道是自己懒还是说习惯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他总觉得自己不像一个正常人，就像一部机器，每天换换油就能正常运转。他从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和大多数人一样，仅仅是活下去。他像他自己也像其他人，其他人像他们自己也像他，大家似乎在这种时刻默契的选择了过同样的日子。窗外依旧漫天风沙，就连霓虹灯也睁不开眼睛，拼命的眨着，那模样好似要挤出几滴眼泪来。一栋栋大楼早已亮起来，仿佛向世界炫耀这家的主人回到家了。“滴～滴滴”一阵长长的鸣笛声让他一下回到现实中。娴熟的发动了汽车，“各位听众，又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谢谢大家的陪伴，交通台，一路有你。下面在一首歌之后我们明天见！”“出卖我的爱……”他关掉收音机，专心驾车。出乎他意料，这时路上却很顺畅。看来偶尔的改变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也许就是他没有吃饭。
　　他回到家打开灯，和早上离开的时候一样，这样也好，起码能让他知道家里没有来贼。每次在打开门之前他似乎总期待点什么，是什么呢？一个妻子？父母？或者一群朋友？家里什么都不缺，似乎就少了一点人的气息。他对自己此刻的想法表示了赞同。“汪汪……”一条毛色杂陈的大狗冲他叫叫。人气没有，狗气还是很足的。大狗叫彼得，彼得大帝。是前两天他在楼下停车场发现的，当时彼得躲在垃圾桶后面，还把他吓了一跳，他看着被翻得七零八落地垃圾，和那一脸无辜样的狗突然有种父爱爆发的感觉。他指了指彼得，然后指了指自己，“跟我回家吧”说完转身就走，说也奇怪，那狗尽像听懂似的跟着他走。他不喜欢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带彼得回家，彼得好像很有教养，从不给他麻烦，当然也不需要他怎么照顾。彼得是杂交狗，第二天他带彼得去兽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他的，英文叫mix dog。诶，你以后就跟着我混吧。想到彼得的生世，杂交、被抛弃。他一边摸着彼得的头一边说到。彼得耳朵紧紧贴着额头，很享受的样子。
　　"汪汪！”看着他没有反应，彼得直接跑过来不停的蹭着他的脚，哈啦着嘴，尾巴摇个不停。他伸出脚轻踢了踢狗，别靠我那么近。彼得退后两步依然看着他手上领着的袋子。狗的眼神很单纯，它总是会认为主人领着的东西都是给它吃的。他拿起遥控打开电视，“哈喽！大家好，又到了我小丑教魔术的时候了！”彼得闻声，倏的一下跑到它的座位上，冲着电视不停的叫，然后还会摆一个舒服的姿势呆呆的看着电视里的小丑。狗就是狗，他嘲笑到，放好东西，走进厨房，开始安心的做着饭，有时候他会想，如果外面看电视的是她该有多好，但现在居然是一条狗在看电视，他却要在厨房做饭，这狗真是要逆天了。他瞥了一眼客厅，默默的骂了一声。做好饭后，他坐到沙发上，把彼得的饭给它，自己抱着一个大碗，切了个放言情剧的台，大口的吃起来。彼得看了眼电视，不屑的甩头“嘘“了一声，安心吃饭。他却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笑出声，彼得吃饱后受不了走到他房间里趴着打盹。他冲着狗做了一个握拳的姿势，得意起来。
　　吃完饭，看看时间9点30。收拾了一下，该出去了，他想起回来的时候接到的电话。披了件大衣径直来到电话里说的地点对面小区的某栋楼下。还有10分钟啊，他搓着手，拉起衣服的领子，这天也变得太快了。他一下躲在阴影下，一下来到路灯下，因为怕她找不到自己。接到她的电话着实让他意外了好久，或许应该叫惊喜，惊叹，惊蛰。嘿嘿，他兀自的傻笑。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恩，是冷俊。现在冷倒是挺冷的，俊不俊就不知道了，他想起出来的时候居然没有仔细的打扮一番，以前每次他都会很认真的思考今天见她要穿什么样的衣服才好。谁说男人就可以不爱打扮，他这叫重视，恩，重视每一次和她独处的机会。唯独今天他竟然没有好好的梳梳头，一定是彼得没有提醒我，真糟糕。越急躁，他来回走的频率越高，从楼上看像是个神经病在自己和自己躲迷藏。
　　“你来啦。”一声甜美的轻呼，让他停止了踱步。他看着眼前的她，一件棕色大衣，灰白围巾，头发盘得挺高，穿着一双长靴，没有带包，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眼睛闪耀着，即使在黑暗中的她也那么具有吸引力，他不禁有点微微脸红。
　　“恩，我刚刚到。”他回答。
　　“胡说，我看你来了好久了”
　　“你看得到我？”
　　她摇摇头，突然伸过手了，他不明所以竟想躲开，但是他丝毫没动，她替他捋了捋头发，说到“你头发都乱，要不是在这里等了好久，你是不会让自己发型乱的。”
　　他舒心一笑，她还是那么细心，她也报之以一笑。他没有问她今天为什么找他，即使他和她就住得那么近，他老早就知道她也来到了他在的城市，但是他都没有来问候过她，作为朋友难道不应该问候一下吗？但他每次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一定有她的事。人们都说喜欢一个人会把那个人捧得很高，高到自己看不清楚她，他就一直没有看清楚她过，而这也是她拒绝他的原因。然而他却不知道，她当然只是说“我想我们不合适。”仅仅是不合适做恋人吧。
　　“为什么都不来看看我，你明明知道我来了。是怕我么？”她踢着小步子走在他旁边问到。
　　“当然不是，只是，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他说
　　“现在来看我都要理由啦？”她生气到
　　“那是绝对不需要理由的，是我每天都要加班，你知道我一工作就会搞到很晚，每次下班你都要睡觉了，我也就一直拖着没有机会来而已……”他说
　　她突然停下来看着他，他也停了下来，她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他也回看着。
　　他突然想到那句话“哈，我看到里面有眼屎！”但是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憋着就笑了笑。
　　“笑什么，不正经。”她恼了，转身往前走去。
　　他小跑跟上。“不好意思。我错了”
　　“你怎么还是那么容易就跟我道歉！”她突然停下问到。
　　他无语沉默。
　　“你就是这样，老分不清什么时候正经，什么时候玩笑，开玩笑就开啊，正经就正经啊，我一恼你就好像做错事一样，你怎么那么笨！老怕我做什么？你就……” 还差半句话没说，你不会哄我啊！她却憋着不说，“我不要你的仰视，我不要我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不要你在我面前那么的不真实！我……。”
　　“ 对……”刚刚想说出口，又给他深深咽了下去。
　　路灯在寒风中摇曳，明晃晃的照得他又一阵晕眩。他怎么能那么笨，怎么能，他自己对自己说。
　　“为什么我们要那么辛苦……”她喃喃自语，后来竟然啜泣起来。
　　他颤抖着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着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像她说的，他怕她。好烦啊，他恼自己。十字路口上有零星的车开过，各自走各自的路，即使面对着面，也不会有交集。天上没有星星，真不是一个浪漫的夜晚。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她对他说，眼睛里还擎着少许泪丝。
　　“我送你”他说
　　“不用，很近，我认得路。”她说
　　他看着她走了几步，想去叫她，她也巧合的停了停，感觉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后，她加快了步子。
他望着地上被吹起来的树叶，呆呆的出神。
　　回到家里，彼得已经睡了，圈成一团像一个坐垫。诶，狗总是无忧无虑的。他将全身的重量卸在沙发上，老旧的皮沙发重重的发出一声“吱”的惨叫。风居然把云吹开了一个口子，此刻月光静静的洒在他的身上。如果你在一旁看着，一定会感叹这大自然的杰作。明天到不到来又怎样呢？呼声渐渐响起来，他好似睡着过去了。梦里，他们开心的拍着情侣照。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