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活出发，找到身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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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绿骏马

创意写作课讲到，要想写好一个故事，先要从生活出发。假设头脑中出现四个熟悉的场景，像摄影机一样扫过去，不引申，不感慨，只反映画面，突出4种感觉，看看会发生什么？

1.小老板（视觉）

中午12点，蔬菜直销点门前停着一辆白色面包车，侧门开着，车内码放着成筐成捆的蔬菜。一位年轻人穿着迷彩短大衣，弯着腰，从车里搬出一筐西红柿放在地上，转身去搬第二筐。

买菜的多是老人，柜台前排起长队，有的手里拎着菜篮，有的放在地上，有的正在掏钱算账。梳着背头的小老板穿着蓝色工装，麻利的从菜篮里拿起一颗大白菜，放在电子称上。右手熟练地按着键盘上的数字，左手从柜台里取出一个大号塑料袋，将称好的大白菜、红薯放进袋内。称完几个散落在篮内的平菇，他反身从背后抽出一个小号塑料袋，将平菇装袋，口子扎紧，放入盛白菜的大塑料袋内。

他抬头看一眼电子称上方显示屏，说：二十块一毛，您给二十吧！大爷伸手在衣兜里取钱。小老板将下一位顾客的菜筐向身前拉了拉，拿出两个西红柿，放在电子称上。

2.一片橙子（味觉）

拿起一片切好的橙子，空气里弥散出一股酸酸的清香，瞬间冲进鼻孔，唾液不自觉地开始分泌。橙子拿到嘴边，那股酸酸的感觉消失了，橙色半透明的果肉，在阳光下泛着亮晶晶的光。

牙齿轻轻咬住橙子上沿，果汁的酸味在舌尖蔓延开来，随着牙齿上下咀嚼，一粒粒果肉在口腔内不断地爆裂。更多的果汁溢出，甜味冲淡了酸味，占得上峰。所有的酸酸甜甜一起拥向喉咙，顺着食道慢慢向胃靠拢，胃部开始隐隐有些凉意，口腔里依旧残留着酸酸甜甜的味道。接着拿起第二片。

3.理发师（触觉）

年前，去了两次理发店都在排队，约了理发师一大早理发。理发馆不大，只有一位理发师和三把椅子，三面大镜子。之所以愿意来这家理发店，因为他的一个很小的举动。他和别处不同，理发前，会在你的脖子上缠一圈一指宽的一次性纸巾。纸质细密柔软，外面系一条毛巾，洗头的时候不会有一滴水流入脖子，碎头发会吸附在纸巾上。

他招呼我坐在离暖气包最近的椅子上，用吹风机吹干潮湿的头发，问我是不是还和上次理的一样。我说，是啊，过年了，一定要精神。他用梳子向前梳齐头发，用剪刀开始修剪头顶。梳子轻轻的地滑过头皮，细碎的头发掉落在胸前的白色围布上。剪刀换成电推，耳边发出“嗡嗡嗡”的响声。

理发师的动作很轻盈，每次修剪都伴着梳子的出现。鬓角的头发剪的格外慢，几乎感觉不到有头发落下来。只有换成推子，才能感到发根被搓起。他会反复端详镜子里的你，蹲下身从你的视角看过去，继续修剪。闻不到理发师身上有任何烟草和奇奇怪怪的味道，空气有种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

理完发坐在盥洗盆旁，他先用手试试水温，淋湿头发，将洗发水在头发上抹出泡沫。他没有留长长的指甲，不会刺痛的头皮。清洗完，他在我头上放一块干爽的毛巾，帮我擦去眼睛上的洗发水，等我接过毛巾，他已拿了吹风机站在椅子旁。

吹风机离头发大约二十公分的距离，他的左手挡在吹风机和头发之间，手指在头发上梳理着，潮湿的头发干很快。最后，理发师拿起梳子，按我平时的习惯梳理整齐。镜子里的我，焕然一新。

4.楼内楼外（听觉）

书房是个私密的空间，利于安静的写作。坐在电脑前，如果仔细听，楼内楼外有不同的声音传来。先是电脑启动时的加速电流声，慢慢趋于平衡，当沉浸在文字里，电流声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人们都上班去了，家里只剩下老人和放寒假的孩子。

楼上不知谁家超级爱吃饺子，几乎天天上午都在剁着饺子馅。菜刀切向白菜，又撞向案板的声音穿过层层墙体，依然可以清晰分辨。那种有节奏的敲击，持续十几分钟，才会突然消失。

最具穿透力的声音来自过路的老汉。他拉着一辆平板车，带着浓重的乡间在小区胡同口连续吆喝，“拾，破，烂”。注意看表，大约每次都在十一点半左右。他将车拉到小区门口，隔着栅栏门向院里张望，接着向整栋大楼喊话：“收，旧，家，具。”连喊几声，他停下来，将车把放在地上，点着一根烟。三四分钟后，小区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人打开一扇窗户。他深吸一口烟，伸手抓起车把，嘴里衔着烟，朝胡同口走去。隐隐约约，远处传来一声声的呼喊，“拾，破，烂”。

楼内剁肉馅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楼后有孩子在追逐打闹，笑声很大，隔着窗户都可以听见。楼道内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大概是楼上的老人买年货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