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

21與22號的週末，舊金山許多地方與機構安排了春花綻放一般的公益趣味活動。我們主要參加了伯克利大學慶祝建校150週年為小朋友們組織的一些項目，以及啊——玲瓏爸爸力主的觀看天琴座流星雨之夜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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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日中午從伯克利參加完摸海星、捧大蟲、看恐龍、買舊書等活動回家不久，玲瓏爸爸偶然看到赫赫標題“北美最大天琴座流星雨今夜來襲”而怦然心動⋯⋯旋即，付諸策劃，一邊查詢最佳觀測點，一邊開始鼓動隊友們。

大隊友因來舊金山後有老少女上山賞夜星、看燈城、彈尤克麗麗的期待，輕易被說服。小隊友本能地一想半夜黑漆麻呼的索然無味，痛快拒絕。

當然，兩個大人也不能說就有偕同作戰的決絕，只要一想這邊持槍合法且治安啊啊就忐忑荒郊野嶺的任性會不會有不可挽回的後果⋯⋯

不管怎樣，當晚臨睡前，擬定出發，大概凌晨兩點半。玲瓏其時也勉強同意三人行，她有一種幹什麼別被落下的赤子萌態。

凌晨兩點半，玲瓏爸爸叫我醒，我就裝作不醒，太睏了！突然浪漫的他，很執著，手像木捶兒一樣敲木魚兒，人魚也受不了，我起。看到酣睡的玲瓏，真不忍心叫醒她，不過，流星雨可以不看，但半夜發神經冒著“被劫道兒”的危險上山去看星星的集體項目值得童年有一次吧！

出乎意料，一叫玲瓏，她立馬笑咪咪起來，大喊一聲——Let’s go!看來，平時團練團建工作可圈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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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里三層外三層地穿，啟動特級保暖模式。凌晨三點，車出地庫，奔入沈沈的夜。

初初行駛在house 林立的街道上，儘管街燈和各屋廊燈明亮，但心底詭異感增增，彷彿進入唯我獨存的恐怖片，所以偶遇客廳全亮的房子尤其安慰。明明白白想多了，但黑夜就是要讓你想再多些。

後來，半躺在車裡上了超級大坡——坡陡得彷彿免費娛樂設施，知道開始上山了，對夜的不安感在自然減弱。住房漸疏，路燈也漸無，提示“有鹿出沒”的牌子多起來⋯⋯山路彎呀彎，陡又陡，玲瓏爸爸開得穩當，對面偶有車行，都覺得知己錯過，夜裡真寂寞。

突然，玲瓏爸爸急煞車，原來一隻鹿猛地在車前穿越、跑跳到山邊，幸好車速慢。後來，同樣情形，再而三。玲瓏堅信它們都是母鹿。我則好奇它們為什麼夜里獨自行動，且從茂密林間跑去山崖邊⋯⋯也許都是文藝鹿，要煢煢孑立，要高處一覽萬家燈火和滿天星辰的交織，才有林間朋友圈的七嘴八舌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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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車老型號，沒有天窗，行進中，玲瓏和我只能一側車窗看星星，比山下多，比深圳多太多。它們不動，但一種滿足感也漸漸心頭升起。

導航的觀測點真的完全沒有燈光，在我們的車子熄火後。靜靜的黑漆漆，天空綴著閃亮亮的白色鑽石一顆又一顆。儘管多數不大，但感覺離得很近，夜晚亘古不變的最初面貌呈現眼前，繁星已迎，夫復何求。玲瓏沒有真正黑夜的記憶，一閃一閃亮晶晶固然罕見，她依然害怕這純粹的黑，她摟緊我。沒有一顆許願星湊趣划過空際，繁星滿天，只巋然不動。玲瓏爸爸不甘心，拿出手機，對照在線視頻指引，向天找呀找。一架辛苦夜航的飛機閃爍著出現了⋯⋯

山上好冷，玲瓏有懼，等不及天琴的示好，我們上車原路返家。經過所謂伯克利小山山頂時，車子停了片刻，與早前停在這裡且很可能停一夜的人們一起遠眺了舊金山的城市夜景，了卻一個心願。閃閃爍爍的一片片市區燈火倒像天上的銀河，遙不可及卻溫暖醉人。所有巨大甚至浩瀚面前，一刻的妙不可言，足矣。

車子下山，兩個大人哈欠漸密。近凌晨四點，到家。外三層脫掉，一家倒頭酣睡，夢里追問天琴座去哪裡下雨了。

追星男中年的可愛執著是生活里少見的任性，天琴有知，請賦予他繼續浪漫的願力，不多不少，於我韶華仍在，於瓏童心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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