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逆时差
晚上,惯例打开QQ,看到一条抖动:在吗?
发送时间显示为早上九点,就地回复:我白天一般不上。
翌日,同一时间,抖动再现:我晚上一般不上,见不着了啊。
乐了,有点意思,想了一个新名词:逆时差,见面很难的。
又一日,抖动稍微长了些:逆时差见面也比这容易啊,前天碰到杨六六了,聊了很久。
真是给现代即时聊天工具添堵,五六句话用了三天。
我们就是在彼此的好友列表中永远灰色却又时不时诈个尸、蹦出来改改墓志铭的那一类。
回到生活中,这个渊源更久远。
这位小周同学是我同学的同学,而充当中介物的同学有两拨:初中和高中。尽管从这么些同学口中听到,却从没有正式的认识或交流过,一直停留在介绍描述中。这么多年,跟哪一拨的同学都是天涯海角,分别时易见时难,可也没误着听到此君的零星消息,一晃竟有十五六年,所谓神交,大抵如此。小时是见过两三次的,但跨越了如此多事的数载光阴,脑海中一直定格的都是众闺蜜们数度提起的游侠少年,眉眼轮廓早已模糊。
02、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上初中的时候,学习成绩最好的是一位姓梅的女生,在那三年的所有期中期末考试中,从来没有当过第二名。当一个领跑者是不容易的,需要超强的耐力毅力和信心,还好,她都具备。和她一起分来的小学同学王芳,是我那时的死党,认识的方式也很简单,臭味相投便称知己。所以,吃喝玩乐、谈情说爱、损人利己就找小芳,请教问题、复习考试、结伴回家就找小梅。
我对“梅”这个姓氏充满好奇和向往,有一次忍不住问她,跟梅兰芳有没有关系。梅轻描淡写的说:“有啊,在家谱里,他比我大一辈,我跟他儿子梅葆九是同一代,排葆字,通我名字里的宝字,梅艳芳比我们小好几辈呢。”从那天起,她就不是我的偶像了,而是如神像一样高高立起,我庄严肃穆的说:难怪你学习这么好,原来祖上的风水就这么旺。她也庄严肃穆的说:学习还是要靠自己奋斗,你就是有点浮,不扎实,定力差,要不然成绩还要好一些。
在一起的时候,听她俩聊起一位姓周的男生,貌似学习不错。那一年的假期,小梅同学说和王芳约好见周同学,叫着我一起去,见见活的。我说好,并充满向往。这要是王芳那妞的提议,根本搅不起我内心的波澜,可居然是梅同学的邀请,听她夸赞的男同学不超过三位,既然猜不出什么样的男同学能入偶像法眼,就得去现场看看。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对周同学的印象一大半来自这次见面的好奇和悸动。
这是一次不成功的见面,首先是无纪律,小周同学迟到,小芳同学失约,让人极为扫兴。其次是无组织,小梅同学精于学习却疏于娱乐,只说好见面,却没有规划出后续活动。我们三个人碰面后,自行车摆在一边,一个个傻呆呆的立着,我听着她俩聊了聊小学的前尘往事和分别一两年的现世近影,到了日光正午的十二点,分手拜拜,各自回家。现在想想,真是名符其实的见面。
对我来说,只是见了同学的同学,认识了一个名字,而不是认识了一个人。一直到高中。
我们出生的县城再普通不过,打不进百强县,也入不了百贫县,同一年龄段的孩儿就那么些,多绕几个生物链,没有不认识的。但这个觉悟当时是没有的,再次听到小周同学时,居然生出世界如此之小的感慨,而且还很深,颇有发觉人生况味的调调。
高中的班级是以中考分数划分的,班风特别不活泼,不能称为死气沉沉,就是故作压抑,开学第一天,就呈现出高考前夕的冲刺状,课间和活动都是学习的身影。就是在这时候,认识了同桌杨六六。物理老师在挨着检查作业,在还未互通姓名的情况下,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作业呢,让我抄抄。我心狂喜,莫愁前路无知己,原来就在眼跟前。
短暂的平静后,六六、李亦、杨叶、杨柳蜂拥而上,我自觉已经很爱说,很能说,但被此等众女子划入好友时,还是凌乱的语无伦次,就一个感觉,哪能插得上嘴啊。我高中和初中是同一所学校,按说这地界是我的母校,可那时感觉是刚找到组织。
小周同学这次高调亮相,跟六六们是同班同学,每次都是在热闹哄哄的气氛中被提起,跟梅同学不一样,这帮孩子不惜口水,舍得放盐,有声有色,有滋有味。
六六负责回想轶事,挑起事端,李亦负责徐徐生动的讲述来龙去脉,杨叶同学不是烘托气氛,是真的身临其境,不管什么时候讲起,都能激动的前仰后合,顺带补充一些细节,但凡有点出入,李亦就会恶狠狠凶巴巴的纠正,杨柳没有这么嚣张,低眉顺眼,浅笑吟吟,简直就是流淌的背景音乐。周同学永远扮演傻大憨的超人英雄,比如蹲在门前数方砖,老师咋呼说数这里的砖头要罚钱,周同学表面委屈,内心却是窃喜,因为他数了一百块却只交给老师五十块砖头的罚款。我负责同情,深深的同情,这是对周同学的另一半印象,这么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学习工作是怎么开展的,想着都怵。
有年端午节,回呼市同学聚会,众闺蜜共进晚餐,照例提了提周同学。习惯了,刚开始的时候,对我还当讲故事一样,后来,慢慢的就像聊我们自己的同学一样。再后来,我也习惯了,一个认识很久的又不太熟悉的人。
围着这么些优秀的妹妹,单就介绍这顿晚餐,应该是这样的:HI,见了李亦,给我看了李圆圆的照片,晚上找上杨叶一起吃饭,说起六六五一带着儿子回来了,哦,还有小梅子,在内大当老师了,她说王芳现在在烟台···
03、Not ever,but now
准备去北京的时候,突然意外的看到周同学在线,告诉他不日将与六六碰面。
提起她周同学还是蛮兴奋的,嘱咐我做好接待,拍好照片,尤其是转达对女婿的问候。
我说你都有维护中法建交的觉悟了,可惜洋女婿没回来。
周同学大言不惭:不是问候她女婿,是她儿子,那是我女婿。
我扑哧一下乐了,暗暗感叹,长时间不面对面的交流果然是有沟通障碍啊,说的居然是两码事。
正在融洽的谈着各类女婿,小朋友趁乱发了一个怒发冲冠的表情,呵呵一笑,解释说此乃小女所为,调皮的紧。
周同学倒也不以为意,依然不疾不徐:多大了,都能捣鼓鼠标了。
多年的经验,最喜欢暴露我这个年龄拥有一个这样的孩子,每每都引起惊艳的效果:小case,入学了,自己都有QQ号。
某同学这才开始挺直腰身说句正经话:不会吧,这么大了。
哈哈,要不是架着中间的千山万水,既不同学又不同事,实是没有直接的交集。放了几张照片,某同学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真人这么个模样啊,让人叹息不已,怎么说也是一个圈里长大的,搞得跟见了笔友似的。
到了现在,讲同学实在是有些困难了,发达的信息社会也并不能缩短时间和地域的差距,干脆就东摘西抄的穷聊,比如是文字好玩还是图片有趣,郭大路怎么喜欢上燕七的,慕容复和林冲有没有可比性。最近的口粮全部贡献给韩松落,这是我新近发现的文艺标兵,周同学说这厮前些年一直混在他们地界,能侃能唱人又帅,我听到眼都痴了,然后他说人家去年进首都了。太不地道了,感觉被小周涮了,留个言吧:不简单啊,你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认识作家的活人。回的很快:一般般吧,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读过我见过的作家书的人···
这就像是一种平行线的交情,选择不同的道路,滑出各自的人生轨迹,过去并不算相交,只是有重合,有影响,有回忆。看到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有一帮女孩子无所顾忌的喧哗叫嚷,在时光的映照陪伴下,匆匆然都步入中年,还好,不管过去还是现在,大家一直都在。
曾经用了自由的一句话:在时间的荒原上,好在你我曾经在这里见过。看到这条回复:not ever, but now...微笑,然后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