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杯敬远方，喝完这碗牛肉汤

老徐来重庆做生意顺道和我见了一面，我跟他是在昆明的时候朋友下介绍认识的，老徐年轻时候在云南当过兵，退下来以后做生意，天南地北的到处跑，见的世面多人也有乐子，一来二去吃那么一两回饭，我跟老徐就那么熟起来了。

我请老徐来我龙虾馆里坐，他本来就是重庆人，现在我算他半个老乡，也不用我引见什么重庆特色美食，他比我还门儿清。边坐边端上几盘龙虾，开几瓶啤酒陪老徐慢慢聊，又去了哪些地方，生意做的怎么样，哪哪儿发现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谈起吃的老徐兴致来了，要不怎么说我两能凑到一起呢，都是有这爱吃的喜好。老徐说他这次进货又去了云南，云南这个地方印象深刻啊，有多深刻呢，深刻得老徐面前的龙虾也不吃了，专心跟我回忆云南。

在云南当兵哪会老徐才17.8岁，那时候部队穷的，有多穷，几十个大小伙子抢一锅素的大白菜，每天抢得干干净净，还得出去扶贫，就是去帮附近村子种玉米。有次老徐他们去一个村子扶贫，那个村子没啥可吃的，但是为了招待他们，村子里硬是咬着牙杀了村里一头牛给他们炖了一锅汤。

汤好喝得让你印象深刻？

好喝？老徐乐了，这汤这辈子给我第二次机会，我说什么都不喝。

那你怎么深刻了？

你急什么我不正说着呢嘛！

我只能又给老徐开了瓶酒，等着他继续给我深刻深刻这牛肉汤，老徐端起酒润润喉继续说：“诶你不知道那牛大概能有300多斤，做的方法特糙，牛头牛尾都在汤里，一看过去就是整锅浑水汤，但是顶不住里面有肉啊。里面的牛肉一坨有半个拳头大小，一坨2.3两那大，我们去了30多个人，你想啊在部队里，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吃肉都是抢着吃，硬是给整锅牛肉吃完了，肉吃得干干净净，就剩一锅汤。”

“那牛肉是真好吃，没吃出来什么特殊的香料，但是牛肉味道就是好，又嫩又香，纯肉香，不知道他们怎么做的，从来没吃过那么嫩的牛肉。说吃牛肉的时候我才十几岁，你看我现在都五十多了，还惦记着那牛肉，真的是嫩。 ”

吃完肉老徐还馋，刨着汤底准备喝点汤，汤底拿筷子一搅和，刚忙着抢肉都没注意，下都是些草，梗硬又小的草，特小，草估计半截小手指那么长都没有。那地方盛产八角，老徐琢磨着估计也是什么少数名族的香料，才把这肉烧得那么香。

刚舀上一碗准备喝就被战友拦住了，怎么都不让喝，老徐急了就问为啥不让，光给吃肉不给喝汤是怎么回事，另外个队友手一岔过来：“他要喝你让他喝，这肉好吃吧，这汤味道肯定也不差，赶紧喝。”

终于回到汤上来了，那哪汤好喝吗我赶紧问老徐，老徐脸一马：

“好喝啥，你知道那汤是什么吗。酒也不喝了放下来跟我比划，按现在的叫法应该是叫“苦撒”？我也说不清楚，就是那牛百叶，牛百叶知道不？你媳妇是重庆的你应该知道吧，牛百叶压根就不洗，里面合着没消化的草料那么一大包的丢进去煮。那就是一锅牛粪汤，我还说当时翻出来那些草是些个什么香料，结果谁知道那么糟心呢，他们都吃过，知道那是啥，一个个只吃肉不喝汤，都等着我抱着汤喝呢，还好那肉是真好吃，不然可就亏大了。”

我服了，我还以为让老徐印象深刻的是多大的美味，没想到是一锅这样的汤，也难怪老徐印象深刻。老徐看我这样子，慢悠悠的拿起龙虾边剥边跟我说：“那不可是吗，那么多年南南北北菜都吃了不少，还是这汤记得最清楚。那牛肉是煮得糙，但是味儿好，和战友抢着吃的味儿，到哪儿都最好。现在大家都散了，我也十多年都没再吃过那么好的牛肉了。”

老徐说完抬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再敬了一下远方，跟我说这杯就敬我那些四散多年的战友，祝愿我们还能再聚首，说完一口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