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剧本18-20

第十八集

18-1.保密局大楼 日外

余则成和翠平牵着手走了出来,这时,天空开始下雪。

漫天雪花飞舞,渐渐变成白色世界。

(注:此后为冬装。)

18-2.余则成家客厅日内

屋里升起了炉子,翠平从炉子上的锅里盛着饺子。

余则成在修收音机,修完了,他放下小螺丝刀,打开收音机。

收音机里传出:锦州战役,共歼灭国民党军10 万余人,其中俘

获范汉杰以下官兵8 万余人,人民解放军攻占锦州,使东北战局急转直下,对国民党军形成了“关门打狗”的态势。

18-3.李涯办公室 日内李涯在听以上广播。

18-4.站长家 日内站长在听以上广播。

18-5.余则成家客厅日内

收音机里放出音乐,余则成端过一碗饺子:这饺子为东北战场的英雄们庆功。

翠平:我们算英雄吗?余则成:还不算,我们要是能为天津解放出把力,就算。

翠平:我觉得你算。余则成:要是我算,你就算,咱俩栓在一起的。

翠平满意:那就好,回家怎么也得戴着大红花呀。是不是快解放了?

余则成慎重地:关键要看眼下这两仗,徐州和沈阳,要是都赢了,那就快了。

翠平伸着懒腰:胜利了第一件事,你要跟我回趟老家。

余则成:这要听组织安排。

翠平不耐烦:就几天,我出来三年了,得回村有个交代呀。

余则成笑:对,应该有个交代,我都出来十四年了,也得有个交代。

18-6.茶馆  日内

余则成走来,坐在廖三民对面,观察左右上下后:知道了吗?廖三民:什么?余则成小声:长春也快了,老蒋又飞去沈阳了。

廖三民:这边已经做了战败的估计,军队开始收缩了。

余则成:昨天晚上接到指令,要我们全面掌握天津的环城城防

部署,特别是六十二、八十六、九十四三军驻守区域,战机、战舰及火炮配置情况,要全面的。

廖三民:动手够早的,东北之后就是天津了。

余则成:我们先搜集情报,这方面主要靠你,军内对我们防备的很严。

廖三民:六十二和八十六军有调防计划,但还没有实施,整体城防部署需要时间。

余则成:要抓紧,等沈阳打下来,这项任务就要落实了。

廖三民点头。

余则成看了眼表:确定一下今天的谈话内容,回去有人询问,我们好口径一致。

18-7.余则成办公室门口走廊  日内

余则成走来,要开门。李涯匆匆跑过来,面无表情地:副站长,站长让你马上过去。

余则成:出什么事了?李涯:长春失守了。

余则成没有反应,朝站长办公室方向走,念叨:该轮到沈阳了。

18-8.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脸色凝重地在听收音机:…照这样的局势发展,沈阳解放指日可待。

听到敲门声,站长关上收音机:进来。

余则成和李涯进来,余则成:长春没了?

站长沮丧地:六十军反水,郑洞国投降。军长、兵团司令也得留后路呀。

余则成、李涯有些诧异。

余则成:全部?

站长:73000人,一起。

余则成:有人策反。

站长意外看着余则成:你怎么知道的?余则成:军内曾经有人透露,长春军队上层有人跟共军往来。

站长诧异,半天:千里之外,不是我们的职责,委员长在沈阳,他离得近,但愿他的智慧会能保佑东北。

李涯:这些不过是军事上的失败,但战略上的失败,更是可怕。

站长:怎么可怕了?

李涯:我最近在研究余副站长送的《远东情报站》,说实话受益

匪浅,锦州、长春失守之前,保密局应当留下他们的精锐,就地潜伏,寻机而动,不然好端端的一个城市就成了泼出去的水了。

站长看着李涯:有远见,我会向上面提议的。

余则成看了李涯一眼。

18-9.余则成家院子  日外

翠平在喂鸡,左右观察后,伸手进鸡窝摸了摸。

身后有人咳嗽,翠平吓了一跳,回头看,是余则成。

翠平:该死,吓我一跳。

余则成来到翠平身边,小声地:那些个金条是不是让你落下心病了。

翠平:小点声。说完拉着余则成:走,回家说去。

18-10.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翠平把两个鸡蛋放在碗里:你声音太大了,让人家听见,晚上都给咱偷走了

余则成:知道吗,东北很快就要解放了。翠平呆呆地地看着碗里的鸡蛋:我都不知道东北是什么地方,哎,过去吃鸡蛋都不敢想,现在金条都放在鸡窝里。

余则成朝后架起胳膊,模仿着鸡,边说边转圈:你就象一只老母鸡,呱呱呱呱,围着鸡窝转,呱呱呱呱的,恨不得睡在鸡窝里的金条上。

翠平看得直乐:我就是老母鸡,我还想下蛋呢。

余则成听了这话,站在了原地:是啊,孩子,我们的故事需要有人听,特别是孩子们听,他们再讲给他们的孩子。

翠平:将来你想生几个?余则成:至少我需要一个女儿。

翠平惊讶:女儿?家里都兴要小子。

余则成:小子也要,只是小子留不住,得有个女儿。

翠平笑嘻嘻地伸着懒腰:那就生,生到老。

18-1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各自熟睡着,电话响,余则成接听:站长,什么…知道了。

翠平也起来了:怎么了?余则成沮丧地坐在床边。

翠平担心:究竟怎么了,说句话呀。

余则成:站长很沉痛地告诉我,沈阳也被共军占领了。

翠平半天反应过来,给了他一拳:好事呀,大兄弟。

余则成身体一歪,大叫一声,掉到床下。

翠平急忙过来扶他:你怎么这么不经打呀,我看看,摔哪了。她想拽起余则成。突然她被余则成抓住肩膀。

四目对视。

余则成一把把她拽在身上,二人亲热起来。

忽然翠平起身:不汇报,行吗?

余则成一把拽她过来,二人在地铺上翻转过来。

18-12.站长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站长、李涯都很颓废的样子在听收音机,男播音员:…

现在看来,只需从现时起,再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就可能将国民党反动政府从根本上打倒了。至于在全国一切地方消灭反动势力,完成人民解放,则尚需较多的时间。

敌人是正在迅速崩溃中,但尚需共产党人、人民解放军和全国各

界人民团结一致,加紧努力,才能最后地完全地消灭反动势力,在全国范围内建立统一的民主的人民共和国。

18-13.审讯室  日内

几个打扫卫生的特务也在听收音机。(以上内容)

18-14.会议室  日内

几个特务也在听收音机(以上内容)

18-15.站长办公室  日内

收音机继续,女声:刚才全文广播的是毛泽东主席的《全国军事形式的重大变化》。随后,收音机里开始了音乐,余则成、站长、李涯在议论。

李涯不屑地:一年,他们开始说大话了。站长看余则成:你怎么看毛的这文章?

余则成:膨胀,我们现在的处境,总比他们在草地雪山里逃命要好一百倍吧,他们都能缓过来,我们也能。

站长没有说话。

这时收音机的音乐结束,女声继续广播:下面请听诗朗诵《阳光大路》作者晚秋,朗诵晚秋。音乐起。

余则成听,愣住了,不由自主地看了眼身边的两个人。

站长和李涯还在讨论,站长:陈布雷自杀了,知道了吗?李涯惊讶地说着什么。

余则成静心地听着。

收音机:(晚秋的诗朗诵。再编吧。)

18-16.会议事  日内

余则成、站长、李涯等六七个人在开会。

站长:为了防止长春的悲剧再次发生,总部指示,天津守军上层的公私电话都要秘密窃听,则成,这件事你来负责。

余则成:需要很多技术人员还有设备工具,光靠电讯科的人,可能时间要很久。

站长:技术人员乘中午的飞机到达,三十人,够了吗?余则成:够了。

站长示意李涯说话,李涯:黄伯韬兵团在碾庄一带全部共军吃掉,陇海路两侧……

站长不耐烦地敲敲桌子:这里不是国防参谋部,我们不是兵团司令,你也不是顾祝同,就说眼下我们的处境就行了。

李涯依然平静:情报处今日得知,共军东北野战军在辽沈战役后,取消休整迅速南下,在平津铁路以北秘密集结,综合军方的情报,看来天津作战迫在眉睫。

余则成认真地听。

18-17.咖啡馆  日内

余则成:昨天晚上,上面再次催促天津城防部署,没有这方面的情报,天津根本没法打。

廖三民:参谋会议已经开过,根据沈阳失守的教训,城防部署又做了新的调整。

余则成:我在监听他们的电话,重点都是工事构筑和部队调防,这次调整后应该就没有时间再调整了,必须尽快拿到新的城防部署。

廖三民:文件和战图已经制定完毕,只有一份,在陈长捷司令部里。

余则成:他不能老锁着吧,城防部署是用来指挥作战的,陈长捷总要向傅作义或者老蒋汇报的。

廖三民:“剿总”的人刚走,估计傅作义不需听汇报了,蒋肯定要过问的。

余则成思索:老蒋会来天津吗?如果来,就要找到接近核心圈

的人,弄到文件。如果他不来,那陈长捷就要派人去南京汇报,要打听到去汇报的人员名单。这两种可能都要准备。

廖三民:知道了。

余则成:监狱里那个女人有什么异常吗?廖三民:没有,只是看书。

余则成:天津解放之前,决不能放她出来。

廖三民:这没问题。

余则成:跟李涯谈话的那个同志怎么样了?廖三民:早就安全到达承德了。

余则成放心了:好,下面要就集中精力弄到天津城防部署。

18-18.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毛局长很重视你上次提到的方案,东北丢了,亡羊补牢,

犹为未晚,天津如果战败,潜伏计划由你来操作,人员装备你可以直接向总部一处王惟一处长汇报,我就不过问了。

李涯:我是唯一负责人吗?站长:对,唯一,我还有余副站长都是局外人。

李涯:我希望这是个真正的秘密潜伏计划,天知地知,您知我知。

站长有点不耐烦:你就是端在我面前看,我也懒得看,已经过了好奇的年纪了。

李涯:那从今天开始我就开展这项工作了,时间还来得及。

站长:记住,你直接向一处报告,不要征求我的意见,我没有任何意见,明白吗?

李涯:明白。

18-19.某监听点  日内空空的房子,只有两张桌子,一个桌子上整齐地摆着五六部电

话,整齐地摆放着记录本。另一个桌子上是饭盒、碗筷、水壶等生活用品。

两个特务在边听电话边记录。

余则成进来,示意两个特务不要动,继续工作,他坐在一边,翻看其他电话记录。

两个特务监听完毕,放下电话,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有什么异常电话吗?

特务甲:八十六军的肖云国团长跟同学通话的时候,说到了机械炮团的人数。

余则成一听,记录下来:还有吗?

特务乙:被服二厂的厂长梁克勤,向通讯团的一个机械师透露了八十六军的服装数量。

余则成很重视,记录着,然后继续翻看记录。他被其中的一个记录吸引了。

记录显示,通话者:陈长捷——钱斌。时间9点23 分至9点46 分。

位置:警备司令部——作战处内容:为去南京汇报工作,做好准备,下午安排汇报演练。

其中,“钱斌”、“南京汇报”两个词分外吸引余则成。

余则成吩咐:密切注意这个钱斌的电话往来。

18-20.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余则成回来,有些疲惫。翠平坐在饭桌前,饭桌上已经摆好饭菜。

翠平看着余则成来到饭桌前:看把你累的,快吃饭吧。余则成摇头: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特别累,一会再吃。

翠平过来:趴好了,我给你捏一捏。

余则成:管用吗?

翠平:管,趴好,抓住桌边。余则成趴在桌子上,双手把着桌子边,紧张地:你手狠,别使太大劲。

翠平拍拍余则成肩膀:不会使大劲,我还舍不得呢。说着翠平一下手。

余则成:哎呀——,一声惨叫。呲牙咧嘴地:能温柔点吗?翠平急忙:好好好。她的手轻轻地揉着余则成的肩。

余则成:有点痒痒。

翠平又使劲,余则成:疼… 翠平:真难伺候…继续按摩。

余则成:哎,这样就好了,不轻不重,不疼不痒…… 翠平:你说这么大的城市怎么解放,要用多少子弹呀。

余则成:不光子弹,还有炮弹,坦克。

翠平:没打过这种仗,指挥官得是将军吧。余则成:得是。敌人也是将军,双方都是。

翠平一边捏,一边叹气:都是中国人,打什么呀,死的都是爹娘的孩子。

余则成:我是这么想的,打起来之前,你需要离开,炮弹可不长眼睛,咱家东边就是军火库。

翠平:你呢?也走?余则成:我不能走,得坚持到最后。

翠平:我也不走,我运气好,子弹绕着跑,我跟你一起,子弹也绕着你。

余则成:子弹不会绕着谁的,我必须要考虑你的安全。

翠平不捏了:你的安全怎么办?

余则成:如果我是一个人,紧急情况下我可以随时脱身,要是两个人,就会有麻烦。

翠平:不会有,你别说了,我就不走。

余则成看着翠平,有些为难。

18-21.李涯办公室  日内

李涯:如果天津失守,你相信国军还能反攻回来吗?特务:一定能。

李涯:这是信念,很重要。你愿意留下来执行潜伏任务吗?我肯定会跟大家一起留在这里,等候光复。

特务:我愿意。

李涯满意:会什么特殊技能,比如,发报、射击,绘图。

18-22.咖啡馆  日内

余则成:知道一个叫钱斌的人吗?

廖三民:知道,司令部作战处的作战参谋,留美的,西点毕业

的,在上层有一定的背景。余则成:老蒋在忙着跟美国人要援助,估计不会来天津了,陈

长捷可能会派这个钱斌去南京做战略汇报。最好在他上飞机前弄到他携带的文件。

廖三民:有目标就好办,我尽快了解这个钱斌。

余则成:有结果可以直接打电话找我。

18-23.某僻静处  日外

李涯跟一个人边走边说:就是一张网,巨大的网,铺在这个城市里,每个人都跟我单线联系,不交叉,绝对安全。

那人:李队长,我关心的是报酬问题,我是做职业特工的,说实在话,就是拿钱办事。

李涯看着他:钱是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精神意志。

18-24.站长家  日内

站长太太:要是将来划江而治,南边还是天堂呀。

翠平:天津会丢?站长太太:一定会的。

翠平:我还是想跟着老余。

站长太太:你要是去广州跟我干生意,说不定,老余以后还靠你养呢,都这样,政府指望不得啦。

翠平:我不指望政府,我指望我家老余。

站长太太:现在都在做失败的准备,你知道李涯在偷偷忙什么?翠平:忙什么?站长太太正要说,站长和李涯从里间出来,她赶紧不说了。站长和李涯还是小声嘀咕着。

翠平看着他们。

18-25.廖三民办公室  日内

廖三民一边打电话一边看文件:是吗,一个普通作战参谋,还用这么高级别的保卫…哦,那我们先吃就不等你了…我估计等你回来外国酒就喝光了,你就喝老白干吧,哈哈哈。

廖三民放下电话,继续看手里的材料。

18-26.余则成家客厅廖三民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一边看报,一边吃饭,翠平:站长太太说李涯在偷偷忙着什么。

余则成:忙什么?

翠平:没说,站长和李涯就出来了,嘀嘀咕咕的,站长太太说是为战败做准备。

余则成没觉得什么:还说什么了?余则成愣,电话响,余则成接听:哪位?

廖三民:我是执法队的廖三民,余副站长,八十六军仓库被盗的事,我想跟您见面仔细谈谈。余则成:可以,什么时间?

18-27.咖啡馆 日内余则成和廖三民。

廖三民:情况已经弄清楚了,陈长捷派去南京汇报城防部署的

一共三个人,都是作战处的,负责的就是钱斌。余则成:上飞机前要拍到他手里的文件。

廖三民摇头:没有文件。

余则成诧异:没有,没有文件他怎么汇报?

廖三民:此人非同一般,战略修养极高,头脑清楚,记忆力很

好。陈长捷为了不使城防情报外泄,派他去南京不带一张战图,不带一份文件,纯粹靠他的记忆重复给老蒋,已经演练多次了。

余则成愣了:什么都不带?那就绑这个人,反正都在他脑子里。

廖三民:他现在的保卫很严,不能回家,不能与外界接触,不能出司令部大院半步。

余则成傻了。

廖三民:只有等他去南京回来之后,大家都放松了,再绑架他。

余则成:不行,时间很紧,万一他在南京耽搁时间长了怎么办?万一南京方面留住他,他不回来了怎么办?这些都要考虑到。

廖三民:司令部里面很难动手,那就只有在去机场的路上找机会了。

余则成:你手里还有人吗?

廖三民:有,有两个,哦,也不行,随他去机场的人很多,光行政院参观团就有十几个,警卫营派的警卫也不少。

余则成陷入思索:只有一天的时间…一天……我回去再考虑考虑。

廖三民:实在不行,就让他走,那就要靠南京的同志们了。

余则成摇头:那是下策,毕竟这是上面布置给我们的任务,我先回去想想办法,晚上我们再见个面,还在这里,还是研究八十六军仓库被盗的事。

18-28.某监听点  日内

两个特务没事在打盹。余则成进来:有什么新情况?二人急忙起立:报告副站长,没有。

余则成坐下,翻看他们的记录:这个钱斌的电话怎么这么多?特务甲:他现在被隔离,什么事都要通过电话。

余则成:哦,被隔离。

监听器红灯闪烁,特务甲过去扭动一个开关,拿起耳机听着,忽然对余则成:又是他的。

余则成过来接过耳机,听。

(对话:OS)医生:请问你是哪位?钱斌:是我,郭大夫,作战处的钱斌。

医生:哦,钱参谋,有什么事?钱斌:我后天要去外地,我想请您再给我开点药,我好带着。

医生:对,对,哮喘可要多加注意,还是上次那种药,可以吗?钱斌:可以,那药不错。

医生:你要去哪?钱斌:南方。

医生:那你可要注意,南方现在还有雨,还有花草,这些因素容易引发哮喘,可得注意。

钱斌:我会注意的,下午我派人去取。医生:可以,我给你准备好。

余则成放下耳机,又翻看记录册,抬头琢磨。

18-29.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溜达着思索,敲门声。余则成:进来。

霍大夫进来:副站长。

余则成:哦,霍大夫,您坐,是这样的,我一个亲戚有哮喘病,

现在又得了其他病,医院给他开的方子上写了很多药,我担心他乱吃药对哮喘不好,我记得有些药哮喘是禁用的。

霍大夫:方子呢,我看看。

余则成:我忘带了,刚想起来。

霍大夫:哮喘有支气管哮喘,还有过敏性哮喘两种,您家亲戚是哪种?

余则成:这我不知道,远房的,好多年没见了。

霍大夫:禁用的是吧,阿斯匹灵、普萘洛尔不少呢,这样吧我给你开个单子,您回去一对照就知道了。余则成:那好。说着他拿出纸笔。

18-30.余则成家日内

翠平回来,从兜子里往外拿出一瓶红葡萄酒,和两小包药。

余则成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个大针管子:回来了。

翠平心疼地:这外国酒可贵了,给那家伙喝可惜了。

余则成:没办法,那家伙只喜欢喝外国葡萄酒。

翠平用擀面杖把药片压成粉末,仔细倒在一个茶杯里。余则成用针管插进葡萄酒的瓶塞里,抽出一管红酒,然后把酒

又注射到茶杯里。然后用针头慢慢搅动,然后又用针管抽回葡萄酒,然后又注入酒瓶中,然后用手使劲擦着针孔的痕迹。翠平一直看着:药会不会太多了,他可别死了。

余则成一下停止了:怎么不早说,好象是有点多。

翠平:掺水吧。

余则成:那怎么行,老喝酒的人一喝就喝得出来,要不你再买一瓶,重新再装。

翠平:不用了,我看差不多,药少了可能还不起作用呢。

余则成逗她:还是再买一瓶吧。

翠平:再买,你知道这酒多贵吗?余则成笑:我就知道你嫌贵,舍不得。

翠平也笑了,拽住余则成的胳膊:你要喝我就买。

余则成看着酒瓶:我也嫌贵呀。差不多吧,这家伙命不会这么薄吧。

翠平急忙:对对对,说不定正好呢。

18-31.咖啡馆  夜内

余则成拿出酒瓶:钱斌有哮喘,他也爱喝这类的酒。

廖三民:确定?余则成:我一直在监听他的电话,你看怎么能送给他。

廖三民:送酒,什么意思?余则成:时间这么紧,我们没有绑架他的机会,那就只能让他走不成。

廖三民明白:这酒里?余则成点头。

廖三民:那陈长捷就会派别人去,那边的汇报是不能耽误的。余则成:我要得就是这个效果,钱斌走不了,我们就有机会。

廖三民:明白了。廖三民看表:还来得及,晚饭还没有开。

余则成:那就抓紧吧,但愿这家伙能在医院躺几天。

18-32.食堂窗口  夜内

一个国军士兵拿着一瓶葡萄酒和一个高脚杯过来,对窗口里面的一个中年胖子:司务长,这是司令部长官关照钱参谋的。

司务长接过去:洋货,知道了。

士兵离开,不远处,廖三民在吃饭,看着这边。

一个勤务兵来到窗口,司务长递出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两个饭盒,一个罐头,刀叉筷子、葡萄酒、高脚杯,酒瓶起子。

勤务兵:哎哟,还有红酒。

司务长:司令部特意送的,犒劳钱参谋的。

勤务兵端着托盘离开。

廖三民来到门口,对刚才送酒的士兵:去老秦家换便衣,马上离开这里,老秦的车在城西门等你。

士兵离开。

廖三民看了眼手表,算着时间。

18-33.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翠平在洗脚,余则成上来:翠平,晚上我要出去,可能不回来了。

翠平担心:去哪?

余则成:监听那个钱斌的电话,我真担心他死掉,药可能真是

放多了。记着,九点整,你要抄录一份指令,可能是要我们撤离的。

翠平忙乱地擦着脚:要撤退了。

余则成:可能,和平解放的希望已经没有了,部队肯定要攻城。

记住,九点。

翠平:我记住了,则成,要解放了,你可要当心。

余则成抓过翠平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我会的。

翠平:要是撤退了,鸡窝里的金条怎么办?

余则成:那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用担心,解放后回来取都可以。

翠平:会不会丢了。

余则成:那你就守着它,老母鸡。

翠平笑:女人都护窝,我就是老母鸡。说完翠平架开双臂模仿老

母鸡,围着余则成转:我就是老母鸡,围着你,呱呱呱呱,你不许跟别的母鸡跑。

余则成拽过翠平:跟谁跑?我就跟你跑。

翠平抱住余则成。

18-34.某监听室  夜内

余则成坐在这里看记录册,关注着两个忙碌抄记电话的特务。一个特务的笔不好用,急忙起身去拿笔。

余则成:出什么事了?特务:警备司令部乱套了,电话不断。

余则成过去坐在他的位子上,示意特务把笔拿过来,余则成边听边记。

电话内(急匆匆的声音OS:)甲:参谋部的人马上集合。

乙:出什么事了?甲:钱参谋出事了,马上准备新的人选,去南京的。

乙:在哪集合?甲:作战处,别怠慢,陈司令长官也去。

电话中断。

余则成放下耳机,思索,这时,红灯又闪烁起来,余则成按了按钮,接着听。

甲:郭医生,钱参谋送到了吗?乙:送到了,正在抢救。

甲:危险吗?乙:情况不是太好,有窒息症状,现在不能确定。

甲:一定要全力抢救,司令部的人马上过去。

乙:过来有什么用呀,不说了,我要去抢救了。电话挂了。

余则成放下耳机,有些烦躁。

18-35.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余则成悄悄进门,翠平睡在地铺上:不是说晚上不回来了吗?余则成:哦,我还是惦记这边,指令收到了吗?翠平:没有,我一直等到十点半。

余则成:没有,那就是要我们继续坚持。

翠平:喝外国酒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余则成担心:送医院了,不知道死活呢,睡吧,明天就都清楚了。

18-36.余则成家卧室站长家  日内

余则成和翠平各自睡着,电话响,他俩都坐了起来,余则成迅速起来接听。

站长穿着睡衣,一脸困意:给你家去电话,你太太说晚上没回家?

余则成:站长,军线夜里很热闹,天亮才睡?站长:让手下人干就行了,这种事何必亲历亲为。

余则成:要打仗了,我是担心军队出现发生长春那样的事。

站长满意:有什么发现?

余则成:驻军的派系斗争很激烈,六十二军下面一个师长跟几个年轻军官有非正常言论。

站长:还有什么?

余则成:派系斗争带来一些可怕的可能,年轻军官也许会有比较激烈的行为。你有什么吩咐?

站长:哦,作战处有个军官,好象被人投毒了,让我们派人过去查办。

余则成也有些没底:他们没说死活吗?

站长:没说,你去查一查吧,注意,要是涉及到军内关系,一定要慎重。

余则成:知道,我马上过去。

翠平一直在听着。

余则成放下电话后,翠平:是不是死了?

余则成:不知道,让我马上过去。翠平,虽然没得到撤退的指示,但你这边要做好准备,我们可能没法一起撤退,到时候你要先走。

翠平:我不,我坚决不一个人走。

余则成一愣:能一起走,我一定会争取,但要想到万一。

翠平:什么万一我都不管,我就管最重要的,就是在一起。

余则成:最重要的是都要活着,活着才能在一起。

翠平:我怕。

余则成:怕什么?翠平:我怕我人走了,你就飞了,再也见不到了。

余则成:我就是飞到天涯海角,也还会飞回来的,因为你在这里。

翠平摇头:你就是发毒誓我也不相信。

余则成无奈:来不及了,我先去看看那家伙是死是活,回来再商量咱俩的事。

翠平一下抱住余则成:别让我走。

余则成抚慰她:我知道。

翠平抬头看着。

18-37.医院急救室 日内钱斌躺在床上,昏迷。

余则成看着,小声:死不了?医生点头。

18-38.钱斌办公室  日内

窗帘拉得死黑,地上铺着大小不同的战图,沙发里放着散乱的

军装,茶几上是红葡萄酒瓶,高脚杯、饭菜。桌子上放着三台电话,文件,英文书籍,手表、ZIPPO 火机、咖啡等物件。还有年轻的钱斌和妻子的合影,以及他和两个外国军官的合影。

余则成站在窗前看着这一切:西点的。

法医进来:可以汇报了吗?余则成点头。

法医:钱参谋有哮喘病史,我们在他喝的葡萄酒里面,发现了过量的阿司皮灵和β受体阻断药品,这是哮喘病人的禁忌药物,可以肯定,钱参谋的病情突发是直接受这些药品的影响。

余则成:他正值春风得意,想自杀?

军官甲:现场已经全部勘察,结论如下。钱参谋的酒瓶软木塞上发现了针孔,基本可以断定,酒是提前被人下过药了。

余则成震惊:酒是哪来的?勤务兵:酒是我带来的。厨师长说是司令部犒赏钱参谋的。厨师长:是我交给勤务兵的。

余则成:谁交给你的?

厨师长:警卫营的范村东,司令部加餐或是要晚餐都是他来打招呼。

军官甲:范村东已经下落不明,我们稽查处正在全城搜捕他。

余则成:晚了,他老家是哪的?派人去他老家抓人。

军官甲:也晚了,沈阳的,已经…… 余则成:警卫营的一个小人物…他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军官甲:钱参谋是美国留学回来的,即使有上层的背景,在这边也属于少数派,更多的年轻军官,特别是本土学成的,跟他们这批人矛盾很深。

余则成:那我只能看钱参谋被暗算以后,最大的受益人是谁了。

军官甲:最大的受益人当然是替代他去南京的薛参谋和陈副处长。

余则成:我要跟他们见面。

军官甲: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动身去南京了。

余则成一愣,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桌子上钱斌和妻子的合影上。

18-39.医院急救室日内

身体虚弱的钱斌:去南京向委员长汇报,向陆军总长汇报是件

风光的事,我想是有人妒忌我,警卫营的那个人,不过是个跑腿的。

余则成:你能说出几个人的名字吗?你认为最嫉妒你的。

钱斌:不能说,没有证据。余则成:我需要目标,我不会凭你说的就去抓人家。

钱斌:我不能说,一旦说了,他们会用更卑鄙的手段对付我。

余则成:你以为你不说他们就不会对付你了?钱斌不解:什么意思?

余则成:你已经被宣布禁闭了,理由是违反军令、饮酒误事,南

京的总长作战会议,都因为你的一瓶酒推迟了半天,你罪当坐牢,甚至掉头。

钱斌紧张。

余则成:说吧,你最怀疑的人是谁?或者说是谁们?钱斌还是不说。

余则成:我是想救你,不然你回到禁闭室,可能就出不来了。说吧,我在获得证据前,是可以替你保密的。

钱斌下了决心:151 旅旅长路仲骅,作战处副处长陈雍剑,86 军军部的黎天启,还有几个,他们是领头的,都是保定帮的。

余则成记录着:你们冲突到什么程度?公开化了吗?钱斌:我想剿总也应该听说过了。

余则成:你禁闭期间,我会派保密局的人近身保护你,你要注意,不要跟军人有来往。

钱斌:帮我跟我老婆联系一下。

余则成:说什么?钱斌:就说我很好,没事别担心。

余则成点了点头。

18-40.咖啡馆  日内

廖三民:我找了个理由去机场看了,新派去南京一共两个人,重兵保护,我估计他们回来也会这个待遇的,很难下手。

余则成:去南京的人不能指望了,就从这个钱斌身上下手。

廖三民:有思路吗?余则成:把这个人交给围城部队,他们会有办法的。

廖三民:需要我做什么?余则成:我再想想,会很麻烦。

廖三民:哦,我在机场还看见李涯了,他也是去南京。

余则成意外:他去南京?我怎么不知道。

廖三民:就他一个人,很神秘,坐在车里,直到飞机起飞前才上去的。

余则成:你不会认错人吧?廖三民:不会,我是看清楚了才离开的。

余则成有些想不明白了:他去南京?

18-41.站长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军内的年轻军官中有一股很强的势力,私下串通频繁,钱斌他们几个国外回来的人跟这些人有摩擦,时间已经不短了。站长:那就马马乎乎过去得了,军内的事从来就是糊涂帐。余则成:他们内讧我管不着,我担心他们中有人居心叵测。

站长:如何叵测?余则成声音小了:我担心他们结党会有意外动作,要开战了,这些人可都是一线的实力派,推举个将衔军官出来,不用说推举,就是胁迫,那后果…济南有吴化文,长春有曾泽生,台儿庄有张克侠,站长,要是这里也出这种事,天津站难逃问咎。

站长有些没底:你有什么打算?

余则成:不能把那个钱斌放在医院里,接手过来,弄清那些年轻军官的底细,提前防范。

站长:接管一个军官,妥吗?余则成:只要理由合适,他有危险,并且,我已经拿到了证据。

站长:什么证据?余则成:有人在他的酒瓶里投药,而且涉及到一系列的人。

站长一愣:这要请示二厅,得他们出面协调。

余则成:跟二厅联系,那得您来说。

站长思索着,喃喃地:怎么说…怎么说呢。

余则成:李队长怎么不在,我要用他的人呀。

站长:哦,他去南京了,办点事,我答应的,明天就回来了。

余则成。

18-42.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打电话:马上派人把这个钱斌家的电话监听起来,地址问情报处,还有,完成以后马上汇报我。

18-43.钱斌家  日内

一般富裕的小家庭,整洁干净。

余则成和钱妻。余则成:你丈夫还在医院,身体没有问题,为了安全起见,保密局暂时把接管了他。

钱妻:那会不会还有危险?余则成:应该不会,除了保密局的人,其他人不能靠近他。

钱妻担心:我知道我们钱斌得罪了一些人,可是陈长官很信任他的。

余则成:不信任可能还好,他春风得意伤害了一些人的利益,这你该懂。

钱妻:他以后怎么办?

余则成:我怎么知道?不过,我听说你们有些背景,如果有,还是赶快找人,把他调用到别处去,何况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

钱妻:钱斌说天津城防很安全,共军打不进来。

余则成:现在不是四六年了,共军哪有攻不下来的城?钱妻紧张:那我想想办法。

余则成:什么办法?可别妇人见识,送点烟酒点心就以为可以了。

钱妻:我哥哥在北平剿总指挥部,他跟傅将军交情很深,长城抗战的时候就给傅将军做副官,剿总出面会不会管用?

余则成:当然,在这个地盘上,傅将军可能比委员长还管用。

钱妻放心:那就好,哦,我能去看看他吗?余则成:不行,收拾一下衣服用品,晚上送过去就行了。

钱妻难过:可是我想见他。

余则成:要是傅将军能为他说话,你们很快会见面吧,我想会很快。

18-44.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翠平用大木盆洗着衣服,余则成回来了,拎着一个大包。

翠平急忙过来:吃饭了吗?余则成笑嘻嘻地:吃了,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翠平接过包:什么?余则成:你自己看。

包被打开,翠平首先拿出了两个蜡台,她抬头看余则成。

余则成温和地笑:再看,还有呢。

翠平又拿出一尊佛像、一把香、小香炉。

余则成蹲到翠平身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签:你看,我今天求了个签,宏利大吉。

翠平纳闷:到底要干什么?余则成:我要娶你。翠平惊讶:怎么娶?余则成笑:先别问,你说你想嫁给我吗?

翠平:废话,跟你住了这么久,哪还有人要我呀,我早就是你的了。

余则成:我也是,再想娶别人,也娶不上了。

饭桌上摆着佛像、香炉,两支红蜡烛已经燃起。一壶酒,四个盅子。

余则成和翠平跪在地上,胸前都挂着大红花,各自手举三烛香,余则成:一敬天地。翠平跟着嘟囔:一敬天地。二人空叩头。

余则成:再敬祖上。二人叩头。余则成:三敬爹娘。二人叩头。

叩完头,余则成:平身,起立。

翠平诧异:咱们是不是少拜了一下?余则成:少拜什么了?翠平:还有夫妻对拜呢。

余则成假装反感:你懂什么呀,跪着怎么拜呀,来,听我的,夫妻对拜。

翠平想笑,二人对拜。

余则成拜完:是呀,咱们好象要比别人多拜了一下。

翠平笑:别管那些,多拜没事,不少就行,快,下面该干什么?余则成认真:上香。

二人把香插进了香炉。余则成双手合十:不肖则成,今日大婚,

只能掌灯夜烛,无三叩九拜谢恩列位尊堂,无花酒饭菜招待父老乡亲,更无凤冠霞帔装扮新娘,这一切都实出无奈,战火无情,恩爱

有成。所幸家妻翠平不厌简陋,愿与我这般过生活,令则成感激不尽。

翠平听得有些感动。

余则成:我们秉承家道,敬祖上,为家门添荣耀,传宗接代;为国业行大义,不辱声望。

翠平看着余则成,敬佩地:都是新词儿。余则成:认真点。我说完了,该你说了。

翠平急忙合十双手:爹、娘,我嫁了。明年给你们生孙子,说完

了。

余则成笑:明年你要是生不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下面喝酒。

余则成和翠平各端起一盅,余则成:这两盅是给两家爹娘的,咱们替他们喝了。

翠平:不是要倒在地上吗?余则成:那是给死人的,老祖宗已经敬过了,免了。

二人喝酒。

然后又拿起另两盅,余则成:这是咱俩的交杯酒,喝。

二人交杯喝下。

余则成:仪式结束,你是我老婆了。

翠平:没结束呢。

余则成:还有什么?翠平一下跳到了余则成身上,余则成抱着她:嗨,这叫什么?翠平指指楼上:入洞房呀。

余则成笑了:哪有你这种新娘子,这么着急。

翠平笑:废话,明天生孙子,今天不得忙活呀,你没种过地呀。

余则成哈哈大笑,抱着翠平上楼去了。

18-45.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床上,被子下面的人在翻腾着,地上,两个大红花。

翠平气喘吁吁:没汇报就睡,你说,算犯错误吗?余则成气喘吁吁:应该不算,咱们举行仪式了。

翠平:可是领导没有参加,人家会相信吗?余则成:等解放了再补一个仪式,把领导都叫上。

翠平:得摆酒吧。

余则成:当然得摆了,还得办个证。

翠平:咱们不是有个假的吗?余则成:假的还能算数呀。

二人疲惫地趴着躺着。

翠平:你得给我买身新衣服,红的。

余则成:一身哪够呀,三身,红缎子的。

翠平抱住余则成:你真大方…哎,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余则成吓了一跳:刚…能怀上吗?翠平急:准能,先起好了搁着,省得来不及起。

余则成:姑奶奶,等着吧,来得及,我保证明天早上生不了。

翠平:反正迟早的事,你还是早起好了,我塌实,要起得革命点的。

余则成:那我可得好好想想,革命点的

18-4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打电话:恢复了就好,把钱参谋和医生一起带到保密局来,注意安全。

这时有人敲门,余则成:进来。

一个特务手持文件夹进来:副站长,我交班了。

余则成:钱斌的老婆有什么重要电话吗?特务:昨天晚上,她给她哥哥打了个电话,说了钱参谋的事,她哥哥说会请傅作义将军出面要人,要钱参谋回北平。今天早上他哥

哥回电话了,说傅将军已经跟南京说过了,毛局长答应跟咱们协商。

余则成看着记录:回去吧。

18-47.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和李涯在密谋着什么,敲门声,李涯急忙收起文件夹,抱在怀里。站长:进来。

余则成进来:站长早上好,李队长回来了。

李涯:副站长这几天辛苦了。

余则成点头:钱参谋已经出院,我派人把他带回来了。

站长:哦,这个人还是…怎么说呢,上面的指示,要我们把他送到北平,剿总需要这样的人才。

余则成意外:能不能晚点,我再询问几天,把军内派系的事弄清楚了再送他走。

站长:烫手的山芋还是早点扔,毛局长亲自来的电话,傅作义嫌我们多管闲事。

余则成:那就算了吧,怎么送出去,共军已经围城了,李队长有什么办法?

李涯正要开口,站长:还是你想想办法吧,李队长,你还是集中精力把你手头的事做好,那是大事。

李涯:我明白。

余则成打量着李涯怀里的文件夹。余则成:那好,我就让他乔装

改扮混出城去。

站长点头:再派两个我们的人,护送他。

余则成:明白,我马上去。余则成转身出门,再一次看了李涯的文件夹。

18-48.走廊 日内余则成慢慢走来。

(旁白:李涯肯定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他去南京也是为这项任务,会是什么?站长连他这么信任的人都瞒着,会不会跟他和翠平有关系呢。办完钱斌的事,他一定要弄清楚李涯的秘密。)

18-49.咖啡馆  日内

余则成:下午四点,从西门走,四男一女一共五个人,一辆大车。

廖三民:大病一场,他脑袋会不会出什么毛病,忘掉了城防部署,别给部队送个废物过去。

余则成:我问过,不会有问题。

廖三民:还有,电台需要转移,小马厂那边最近老停电,我担心查台。

余则成:往东挪,那边商台多,安全。

廖三民:好的,我马上回去转移电台,然后通知钱斌的事。

余则成:再重复一遍。

廖三民:下午四点,西门,四男一女五个人,一辆大车。

余则成:要快。

18-50.某僻静街道  日外一辆大车,一个车夫,两个伙计模样的人。

钱斌夫妇已经穿戴成小商模样,余则成陪他们从一门里出来。

余则成:本来想多了解点情况,既然是上面出面,我就不好多留二位了。

钱妻交给余则成一个小盒子:多谢副站长,为我家老钱想了这么多。

余则成接过盒子没有看:钱太太不必客气,钱参谋是栋梁之材,我也是担心背后有黑手。

钱斌感激地: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余则成:我相信,后会有期,上路吧。然后对伙计:打起精神,一路的安全交给你们了。

伙计:放心吧。钱斌夫妇进了大车,伙计拎着简单的东西步行跟上。

钱斌夫妇感激地招手。

余则成朝他们挥手致意。

大车拐弯了,余则成打开盒子看,里面是一根金条,和几件首饰。

余则成笑了。

第十九集

19-1.郊区大路  日外

大车等人一行过来,一辆军用吉普和卡车迎面过来。

钱妻:会不会是来接咱们的?

钱斌看着:靠边。

军车过来停下,一个国民党军官下车:请问哪位是钱斌钱参谋?钱斌平静地:我是。

军官:您是沈副军长的妹妹?钱妻:我是。

军官:到地方了,你们跟我们走,你们回去吧,向天津的弟兄们问好。

三个伙计傻傻地点头。

吉普车内,钱斌夫妇上车,军官也上了车。

钱斌一脸困惑:这种时候,你们还能穿军装开军车出来?军官:怎么了?

钱斌:这里应该离共军的一纵司令部很近,他们在宝坻,你们

不知道?护路旅已经退守八公路。杨村已经出现…不对,这应该已经被共军占领了吧… 军官:是吗?钱斌:十三军不是已经退撤通州了吗?军官:对,他们已经退了。

钱斌:你们是几军的?

军官:我们的番号刚刚改过,现在叫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十八

军,就是您说的一纵,我代表司令员李天佑、政委梁必业来接您二位。

钱斌夫妇傻了。

19-2.站长家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站长头上捂着毛巾,好象生病了,在打电话:则成呀,联勤部兵公署给咱们配置了七十只手枪,三千发子弹,我过不去了,你替我签字接收吧。

余则成:知道了,您病了吗?站长:有点不舒服。

余则成:那您安心养病,那枪怎么处理?站长:枪和子弹都交给李涯,那是他用的。

余则成警觉:哦,渤海舰队中午送来了四架美制电台,说是天津站请求的,有这事吗?

站长:有有有,货到了?余则成:到了,让我们派人去取。

站长:这么快,你让李涯去取吧,那也是他要的。

余则成有些不解:站长,这些事我怎么都不知道呀,李队长也没跟我汇报。

站长:则成,这时候了就不要在争强好胜了,天天听炮声,一天比一天近,谁知道哪天就落在身边了。

余则成:不是我计较,作为副站长,我想为您多分担些。

站长:这我都知道,则成,有些事我都不想知道,你就别操心了,好好照顾老婆,等哪一天来了命令,让我们撤离,这是你最需要考虑的,别的,哎,不知道为好呀。

余则成:哎,我听您的。

余则成放下电话,琢磨着。

19-3.浴室休息处 日内李涯跟一个人在密谈。

李涯:局势你还看不清?就算天津失守,那长江呢,也能失守?

国军只要站稳脚跟…胡适跟司徒雷登昨天的谈话,报纸上都有,美国人一插手,反攻还不是摧枯拉朽吗?

那人担心:你任命我,我的编制就算在保密局了?

李涯果断摇头:不,算在国防部,国防部专门成立了派遣行动处,不对外宣布,天津部分的人员有我来定。

那人:好,我干,还有什么人?李涯:这你不应该知道。那人:你一定需要女的。

李涯:当然,有合适的吗?那人:我在执法队牢房里认识一个女的,我觉得她合适。

李涯:人呢?那人:应该还在牢里,以前做过这种工作,有经验。

李涯:叫什么名字?那人:叫许宝凤。

李涯:这名字听着耳熟呀。他突然:许宝凤?她在哪里?

19-4.牢房  日内

许宝凤被单独关着,在写东西。

李涯在两名军人的陪同下过来,李涯:你叫什么名字?许宝凤不理睬:他们知道。

李涯:回答?许宝凤:许宝凤。

李涯:谢若林认识吗?许宝凤抬眼:我在写申诉书。

李涯:谢若林你认识吗?许宝凤:我在写申诉书。

李涯转身小声对军人:这个人我要带走。

军人:今天不行。

李涯不满地看着军人。

19-5.咖啡馆  日内

余则成和廖三民。廖三民:稽查处嗅到了一些气味,昨天开会还询问钱斌的事。

余则成:说什么了?

廖三民:说保密局不能无限期地扣留钱斌,问清问题就该送他回来,他是知道绝密情报的人。

余则成:让他们狗咬狗去吧。有件事我不塌实,李涯最近在偷偷摸摸地不知道忙些什么,我想弄清楚。

廖三民:怎么弄清楚?

余则成:兵工署给这边配送了七十只手枪和三千发子弹,渤海

舰队送来四部新式电台,都归李涯管,要干什么,没人知道。你能不能尽快拿到一份督察令,要求督察这些装备的去向,就说黑市上已经出现了没开油的手枪,争取得到跟李涯面对面的机会,弄清他在干什么。

廖三民:督察令,这不难。

余则成点头:这次见面我们谈的是年轻军官的事,主要是涉嫌陷害钱斌的这几个,这是名单。余则成递上一张纸。

廖三民接过纸:从来没人问过我们谈话内容的事。

余则成笑:很多眼睛都在盯着我们,只是不好问罢了,以防万一。

19-6.李涯办公室  日内

李涯在打电话,声音很小:这女人可能和他有关系,对,所以我不想惊动周围的人,我要拿到一个特别提审权,不行,要警备司令部盖章的,当然,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跟黄雀行动有关,要快,再见。

李涯放下电话琢磨,站长开门进来,后面跟着廖三民。

站长:李队长,这位是司令部执法队的廖队长。

廖三民:李队长,你好。

李涯警觉地:廖队长辛苦,有何赐教?站长:廖队长来是督察那些专配物资,你们谈,我先走。

李涯:站长,您先别走呀,这事您跟廖队长解释最好。

站长圆滑地:哎,既然你负责的事,还是你们谈,我还有会,先走了,你们谈廖队长。

李涯看着站长离开,很生气,小声地:滑头。

廖三民:督察令留在站长那了,您还需要亲自过目吗?李涯阴阳怪气地:不用了,廖队长,您是替司令部来督察呢,还是替朋友来打听呢?请坐。

廖三民:朋友?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拿的是稽查处的督察令。

李涯:督察什么?廖三民:那些物资的去向、放置处,我今天要看到。

李涯:去向和放置处都不能告诉你,你也不可能看到。

廖三民知道李涯在叫板:可以,一会麻烦你在督察令上签个字就可以。

李涯:我不签,要签你去南京找毛局长。

廖三民:李队长,别吓唬我,他是你们的祖宗,我只知道陈长捷司令,我是在秉公执行。

李涯:谁也别吓唬谁,我实话告诉你,那些物资谁也无权过问,你没看我们站长都回避了吗?

廖三民:那好,我可以打个电话吗。说着廖三民起身去拨电话,

李涯按住电话:廖队长,我希望你告诉你的上级,不要插手与黄雀行动有关的事务。

廖三民:本人不知道这是什么鸟行动。

李涯:这简单,让你的上级问一问国防部,免得我们之间出现不愉快。

廖三民凝视李涯,同时拿开李涯的手:好,我让他们问一问国防部,如有必要,也可以问委员长。

李涯蔑笑:需要杜鲁门的电话吗?

19-7.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大发雷霆:你说话嘴放干净点,钱斌是傅司令通过毛局

长让我送走的,剿总没接到人那是他们的事,少废话,别狗仗人势,让你们参谋长亲自给我说。说完就摔了电话。余则成站在一边:怎么,钱斌没到北平?站长:爱到不到,管他妈闲事呢。

余则成:不会呀,我的人已经回来了,说交给剿总的人了。

站长:谁知道这些当兵的又抽什么风了。

余则成:退一万步说,要是钱斌出了事,也一定是军内那些跟他过不去的军官干的。

站长愣:会出事吗?那家伙可是知道重要机密的。

余则成:钱斌住院期间曾经收到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颗子弹。

站长:也许当时就不该把这人接手过来。

余则成:不是,站长,我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军官,涉及到

151 旅、作战处还有86军军部的人,都是保定帮的。

站长感慨:则成,天津的得失在什么?在几个偷偷摸摸的军官吗?在几个偷鸡摸狗的间谍吗?笑话,那么多重兵把守的城市都丢了,那么多战功卓越的整编军都丢了,什么原因?我们还在这里搜情报,抓内奸,查帮派,试图保住大天津堡垒,不滑稽吗?

余则成关心地:站长,您怎么了?站长:我想犯错误,我想被革职,再骗下去,就是骗自己。

余则成恭敬地: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站长:活着,过生活。

余则成:可您早年的训诫我还都记得。

站长:忘掉它,跟翠平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安稳的日子,天津没希望,江北没希望。

余则成:可我还想战斗下去。

站长:我年轻时也好斗,也清高,你说到如今我还有什么,除了衰老和贪污得来的那点东西。余则成:你还有少将军衔。

站长摇头:军衔?你还年轻,早看破早解脱,我是真的为你的将来着想呀。

余则成感激地点头。

19-8.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在抄收收音机里的指令,抄收完毕,她把纸给了旁边的余则成:今天的很短。

余则成打开密码书,翻译着。

翠平挤了挤坐在他身边,搂着他。

余则成翻译完,笑。

翠平:什么?余则成:钱斌已经收到,合作良好。明天等最后的指令。

翠平:最后的?

余则成:要撤了,到时候炮弹会向雨点一样,然后,就是胜利

的秧歌锣鼓。

19-9.监狱牢房  夜内

廖三民带着一个犯人进来,交给看守的军人,转身,发现许宝凤的牢房里竟然是另外一个女人。

廖三民大惊:抬头。

那女人抬头。

廖三民急忙问看守军人:许宝凤呢?军人:提走了。

廖三民:谁提的?军人:保密局的,有司令部的特别提审单。

廖三民:什么时间?军人:晚饭的时候。

廖三民给了军人一个重重的耳光:为什么不早说。说完撒腿就跑。

19-10.余则成家卧室牢房值班室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在亲热,电话响,余则成忽地站了起来:出事了。

他来到电话边盯着看,电话在响,余则成: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事。

翠平:听一听不就知道了吗。

余则成恍然,拿起了电话:喂。

廖三民:余副站长吗?余则成:我是,你是廖队长。

廖三民:这么晚了,打搅您了,我发现了一些86 军的新情况,

很紧急,希望能见您一面。余则成:去哪?这么晚了,还是来我家吧。

廖三民:好的,我马上过去。

余则成放下电话:一定出大事了,不然,三民不会这么急。

翠平:别急,这种时候需要冷静。

余则成诧异地看着翠平。

19-11.某监听室  夜内

李涯一直在听余则成的电话,现在他摘下了耳机,回头问许宝凤:这个廖三民是怎么逼你录音的?

许宝凤:他说一句,让我跟着说一句。

李涯:你看到录音机了吗?许宝凤:没有,可能藏在他身上。

李涯:他认识谢若林吗?许宝凤:不知道,谢若林没有提到过他。李涯琢磨片刻:愿意留下来跟我做事吗?

许宝凤:我不方便吧,那么多人认识我,赌场里还有人在追我债。

李涯:你的债都可以消掉,这你放心,你要是答应,我不会让你心事忡忡地开展工作的。

许宝凤怀疑:需要很多钱。

李涯:钱很快就没用了,需要多少可以拿多少。

许宝凤:那好,需要我做什么?

19-12.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砰地一下,余则成重重地扣上茶叶筒的盖,看着面前的廖三民,面无表情。

廖三民:李涯的算路很清楚,他是在我们下午见面的时候,提走了许宝凤。

余则成批评:为什么不做特别安排,谁也不能提这个人。

廖三民:都做过。他准备得很精细,从司令部拿了特别提审单,拦不住。

余则成:翠平基本暴露了。提走许宝凤,你也就在他们的密切监视下了,这是一定的。

廖三民:我来这里他们也会知道?

余则成:可以肯定,即使没人跟踪你,咱们的电话也会被监听到。

廖三民:有什么对策吗?

余则成思索片刻:什么也不动,谢若林死了,所有的问题都往他身上推,是他用钱收买你关押许宝凤,制造谈话录音,明白吗?

廖三民点头。

余则成:其实现在已经是打明牌了,只要没有证据他不敢怎么样。你跟李涯见面结果怎么样?

廖三民:他很强硬,一点也不配合,动辄以国防部来威胁。我向稽查处提议强行追查物资去向的要求,结果没被同意。

余则成:是请示后没被同意的吗?廖三民:对,请示了司令部,可能司令部也请示南京了,没同意。还有,李涯提到了一个黄雀行动,物资是使用在这个行动上,劝我不要深究。

余则成:黄雀行动,没听说过。

廖三民:会是作战行动?

余则成摇头:几十把手枪能顶什么用,还有四架电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不出意外,我想应该是一个潜伏计划,为战败做准备的。

廖三民松了口气:那就不怕什么了,解放后他们更不能兴风作浪了。

余则成摇头:这是后患,小看不得。你先回去,三民,出了许宝

凤的事,保密局可能会抓你,一个原则你要牢记,把脏水往谢若林身上倒,顶多一两天,我会设法营救你,知道吗?

廖三民点头。

余则成:还有,交通站需要起用。

廖三民:做什么?

余则成:送翠平出城。

19-13.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在窗口观察着外面,余则成上来。

翠平:怎么样?出什么大事了?余则成:许宝凤,你救过的那个女人,落到李涯手里了。

翠平惊讶:她还在?余则成:怪我当时手软了,觉得她被人利用了,很无辜,现在成了一大麻烦了。

翠平:她人在哪里,我可以锄掉她。

余则成:不行,你现在有个新的任务,非常重要的任务。

翠平: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

余则成:撤退。

翠平愣住:我一个人?余则成:对。

翠平:我不,我跟着你。

余则成: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你还怕我跑了。

翠平:我怕你有危险,我可以保护你。

余则成:只要你离开了,我一个人更方便,随时可以脱离,如

果咱们在一起,我就没有这么方便。更何况许宝凤的出现让你基本暴露了,你悄悄离开,我可以说有人绑架了你,写信给我企图敲诈,他们上那去找你呀,许宝凤八张嘴也说不清楚,我甚至可以说是她的同伙干的,你明白吗?

翠平摇头。

余则成:这么说吧,你撤走,就是对我的最好保护。

翠平快哭了:非走不行吗?

余则成:非走不行,翠平,你要想得开些,不用多少天我们就会见面了。

翠平扑到余则成身上,片刻:我现在就准备,什么时候走。余则成:明天。

19-14.杂货店门口  日外

廖三民拎着一包东西从里面出来,离开。

随后一个车夫模样的中年人也出来了,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李涯在车里看着,示意车边的特务跟上中年人。

19-15.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在纸上画着街道:你经过这里的时候,会有车夫问你是不是去南市大戏院,你说不是就走,他接着会问你是不是去百货售品所,你就可以上他的车,她会把你带到下一个交通站。应该在城郊一带。

翠平在听,从身后拿出手雷:我可以带上它吗?余则成:为什么要带?翠平:万一用得上呢,现在外面这么乱。

余则成:可以,就放在这个手包里,什么都不能带。记住,你就象平常上街一样。

翠平:不一样,我不能再回来了。

余则成安慰:会回来的。走吧,时间快到了。

翠平难舍地看着余则成:解放以后,这里会是我们家吗?余则成:可能。

翠平:在这给你做饭,给你生几个孩子。

余则成点头。

翠平拉上手包的拉链,笑了笑,转身出门。余则成没有送她,而是来到窗口看着她慢慢消失。

余则成慢慢回身,好象很疲劳,他来到抽屉边,拿出手枪,拉开保险又关上,退下弹夹,看看,有装上,然后把枪放进了提包,出门。

19-16.街道旁边  日外

翠平经过这里,一个车夫过来:太太你是去南市大戏院吗?翠平:不是。要走。

车夫追上她:太太,你是不是去百货售品所。

翠平点头,观察左右,上车。

不远处,两个骑自行车的特务跟上。

19-17.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溜达,收音机里:…国民政府分别向美、英、法、苏四国

政府住华大使致送备忘录一件,要求四国政府出任中央政府与共党和平谈判的调节人,遍及全国的战火有望熄灭,和平在即。接着是音乐。

(旁白:一个上午,余则成都没有想出查找许宝凤下落的办法,

也许在这个环节上,李涯不会给他留下什么机会了。可是李涯为什么也没有任何举动呢,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余则成有种悬在空中的感觉,他无法进,也不能退,只能等,等一个未知的变化突然降临。)

19-18.站长办公室  日内

李涯:那个廖三民在监狱里逼迫许宝凤说一些话,然后录音,跟我的谈话混在一起,余副站长提供的录音带就是这样产生的。

站长:他老婆跟这个许宝凤的录音怎么证明是真的呢?李涯:我已经找到了许宝凤,她可以证明。

站长:一个赌徒,谁证明她?李涯:站长,余副站长的太太已经被秘密转移了。

站长一愣:秘密转移?李涯:对,是廖三民派人干的。

站长:她人现在在哪里?

李涯:在我的控制中,站长,我相信下一步接应她的人就是中共,很快就会落网,她是不是中共奸细就会清楚的。

站长:廖三民也是中共?余则成也是?

李涯:我不敢说,只要接应的是,那他们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何况这段时间他们确实接触频繁。

站长:那是我派他的任务,军内有人要闹事。

李涯:站长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建议暂时限制余副站长的行动。

站长反感:还要斗?非要查出个共党分子?你不是答应不再跟他过不去了吗?你们现在都有重任在身,何必呢?如果翠平不是中共,就是廖三民帮余副站长的忙,把老婆送出去,你不是又解释不了了吗?

李涯:我的话就说到这了,您要是还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站长:你让我相信什么?让我限制余则成,说他老婆是共党间

隙,又拿不出任何凭证,这不是开玩笑吗。

李涯:我会拿给你的。

李涯走了,站长烦躁地点上根烟。

(旁白:吴敬中不是不怀疑余则成和翠平,只是他懒得去怀疑,因为他老婆要翠平跟她去广州,翠平不肯,这应该是余则成的主意,余则成难道不想离开吗?这都是不可思议的决定。他一时理不出头绪,也不想再理了,只希望平稳地等到开战,总部一纸命令调他离开,一切也就结束了。)

19-19.乡下农舍院落  日外

车夫和翠平进来。车夫从水缸里拿出一个包袱:这是衣服,你换下来,在这等我,我去找下一站的交通员,晚上送你出去。

翠平:这是什么地方?车夫:是我老家,这一带是交战区,已经没有人了,放心。

翠平不塌实:有枪吗?车夫摇头。

翠平:那遇到敌人怎么办?车夫: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是这家的媳妇,不会出事的。

翠平打量周围:你什么时候回来?车夫:大王庄离这六里地,很快。

翠平只好:好吧,我在这等你。

19-20.农舍内  日内

凌乱,破旧。翠平提着包袱进来,关门,换衣服。

19-21.农舍院落  日外

三个特务,进来,张望,朝农舍去。

19-22.农舍内  日内

翠平已经换好了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堆在一边。

她把手雷从包里拿了出来,用水瓢在喝水。

突然门被打开,三个特务冲了进来。

翠平吓了一跳:谁?特务甲:余太太,您怎么到这来了?

翠平手一垂,水瓢挡住了手雷,水瓢里的水哗地洒了:你们认错人了,这是我家。

许宝凤突然出现在门口:不会认错的,余太太,还记得我吗?

翠平意外:哎,是你…你后来去哪了?翠平弯腰放水瓢,顺势把手雷扣在水瓢下面。

许宝凤关上门:说来话长了,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在这里等。

翠平:等什么?

许宝凤:等你要等的人呀,翠平同志,我们做的只有一点,就是要证明你是中共的坐探。

翠平:你话说什么,我不是在等人,我就是进来讨水喝的,我要走了。

特务用枪逼住了她:别动。

翠平站住:别胡闹。

许宝凤:最好听他们的,如果来接你的人不是中共的,大家都

相安无事。

翠平平静地:好,那就等,你们别后悔。

锅台上的水瓢。

19-2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余则成接到电话:喂。

对方(OS):你是余则成余先生吗?余则成:我就是。

对方(OS):您的一位朋友给您留了封信,让您务必亲自来取。

余则成:在什么地方?对方(OS):清风旅社,很近,就在你们旁边。

余则成:留信人说他是我什么朋友了吗?对方(OS):没说,只是说很重要,要您来取。

余则成:好,我马上过去。

19-24.某监听室  日内

李涯和站长也在听。最后,李涯:站长,你不想看看他朋友的信吗?

站长也纳闷:神神鬼鬼的。

19-25.清风客栈  日内

余则成匆匆进来:伙计,我就是余先生,刚才的电话是你打的?伙计:掌柜的,他来了。

掌柜的出来:余先生?余则成:我是,信呢?掌柜的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封信,递了上来。余则成接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掌柜的:平常人,象拉车赶脚的。

余则成转身要离开,李涯和站长出现了。

站长:哟,则成呀,忙什么呢?余则成:哦,我来取封信。说着撕开了信。看。

李涯和站长观察他。

余则成看信,脸色陡变。

(旁白:余先生,下午四时三刻,带五根金条去福州茶馆,不得有误,你老婆在我们手里,否则撕票。)

余则成咬着牙:绑架?站长怀疑地接过去看:不知死的鬼,绑到保密局来了。

李涯也看,一脸不屑。

余则成收过信,快速回身去柜台打电话,半天没有人接。

站长:家里没人?则成,不要着急。

李涯冷眼旁观。

余则成:不行,我得马上回家看看。李涯有意地:我跟你去吧,带上人。

余则成:不不,谁也不要跟着我,我不想惊动他们。转身离开。

站长问李涯:你安排的?李涯摇头:我看这是他自己安排的,不过,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站长:搞什么鬼?

19-26.余则成家客厅日内

余则成匆忙开门,关门,然后观察窗外。

琢磨。

19-27.农舍内  日内

翠平坐在一个小墩子上,许宝凤和特务在看着她,许宝凤打开翠平的手包:该出远门了,也不多带些钱。

翠平没理她,拿起水瓢:我要喝水。转身把瓢下的手雷,放进口袋。

这时,院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翠平一紧。

许宝凤从门缝里望外看。

看见院子门外,车夫和一个穿长衫的人在从马车上下来,有说有笑。

许宝凤对特务:他们是两个人,快,把她带到里屋去。

一个特务拽起翠平进了里屋。

许宝凤和两个特务藏在门后,持枪准备战斗。

门缝外,两个人朝门口走来,越走越近。

19-28.农舍里屋 日内土炕,破柜,破木箱。

翠平站在一边,特务的注意力全在外面。

翠平透过破窗户纸,看见院子里的两个人走了进来。

特务紧张地持枪在往堂屋看。

翠平飞起一脚把他踢翻。

19-29.院子里  日外

两个人听到动静,急忙掏枪隐蔽。

19-30.农舍  日内

许宝凤等特务听到动静,回头看,里屋的特务被踢了出来,摔在地上。

于是,许宝凤立即开门朝门外的人射击,双方对射。

19-32.农舍里屋  日内

枪声大作。翠平看到车夫中弹牺牲了,穿长衫的人也受伤逃出了院门,还在还击。

翠平果然地跳下炕,拧开手雷,扔进堂屋,然后迅速跳上炕,朝破窗户冲去。

19-33.农舍院子  日外

翠平还没有落地,接着整个农舍爆炸了。

(拍摄上因地制宜,电脑后期作爆炸。)翠平抖落了身上的土,起身,朝院门跑去。

院子门口,穿长衫的人已经奄奄一息。

翠平:同志,同志。

穿长衫的人:…翠平同志?翠平:我是。

穿长衫的人:围死了…出不去了…在城里设法隐藏起来…等待解放。他咽气了。

翠平没有叫喊,伏身听了听,绝望地抬头张望。19-34.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面前摆着五个金条。站长、李涯、站长太太坐在一边。

余则成脸色难看:我自己去交易,不想抓人。

李涯:我们会在交易完成后动手。

余则成突然发怒:老子用不着你管。

站长示意李涯,不要说话。

站长太太:什么也别说,赎人最重要。

余则成:我知道有人在背后算计我,等着,等我缓下这口气来,我弄死他。肃静。

李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余则成看了眼表,收起金条,出门。

剩下三个人,没话说。

站长太太:你们忙,都回去吧,我在这等翠平。

19-35.广州茶馆  日内

余则成守着一壶茶在等。

(旁白:余则成清楚,今天晚上一过,翠平就安全撤离了,这

出戏也就演完了,李涯手里的许宝凤也就失去了威胁。表面异常焦虑的他,此时心里在盘算的是,李涯的黄雀行动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名单在哪里。)

19-36.保密局走廊  日内

李涯走来,一个特务匆匆追来:李队长,不好了,李队长。李涯:慌什么?说。

特务:二组出大事了。李涯吃惊:什么大事?特务:不知道跟什么人遭遇了,在小王庄,全被炸死了?李涯目瞪口呆。

19-37.李涯办公室 日内李涯在看一摞照片。

一特务:这是冯书高的手表,这是余太太的包,这是女人的胳膊,应该就是余太太吧。还有这旗袍,也是余太太的。

李涯满脸不解:一个喘气的也没有?特务摇头。

李涯:许宝凤呢?特务:没找到,也许半路跑了。

李涯:不可能,是什么炸的,怎么着么厉害?特务:村里有人说是冷炮,共军的。李涯:冷炮?不可能。就一具女尸?

特务:没挖完呢,离封锁线太近,共军的冷枪冷炮很多,老百姓不愿意挖了。

李涯的不解转为苦笑:见鬼的事天天有哇。继续找许宝凤,她一定知道这种鬼事是怎么发生的,不可思议。

这时站长推门匆匆进来:是吗,是真的吗?他过来抓起照片看:

这是真的?

李涯眼珠一转:八成是…八成是绑匪撕票了。

站长:放屁,有这样撕票的吗?你不是说很快见分晓了吗?就这个?

李涯也觉得解释不通:是呀,哪来的这一炮呢?

19-38.福州茶馆  夜内

掌柜的紧张地:先生,我们已经打烊了。

余则成冷冷地:给你加钱,我要在这等人。

掌柜的:晚上,没有人再来了。

余则成从包里拿出手枪,放在桌子上。

掌柜的急忙走开。

这时,站长和太太出现,站长同情地:则成,走吧。

余则成回头:我要等。

站长:他们不会来了,人已经都找到了。

余则成大惊起身:找…找到了?翠平?

19-39.余则成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看着手里的照片,心情沉重,然后打开一个大纸盒子,拿出烧焦的包,然后又拿出烧焦的高跟鞋,都是翠平的东西。

站长夫妇,李涯等人站在一边。

站长示意一特务把照片和纸盒子抱走,然后又示意大家坐下。

站长:则成,你要节哀。

余则成木然地看着空气中的一个点。

(旁白:真的,还是圈套?多年的潜伏让他的神经象寒毛一样随时竖立,余则成希望这是个圈套,希望翠平还活着,可是他知道这种沉重的爆炸,只有翠平身上的那颗手雷能制造出来,他心里只剩下微弱的侥幸了。真的?还是圈套?)

余则成收拾起自己的包,走了。

19-40.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收音机在播报信号,余则成在抄,抄完后开始拿书翻译。

翻译出来。

(旁白:翠平牺牲,你已危险,速撤离。)余则成呆滞了,他把纸条靠在蜡烛上点燃。电文旁白反复在响着。

余则成起身,看着整齐的床,翠平的衣服。

余则成热泪盈眶,他身体一软,跪坐在地上,他使劲要站起来,反复几次,可是没有成功,他只好索性躺在了地上。

空洞苍白的眼神。

19-41.破旧的大车店  夜内

翠平和一些难民一起,地上铺着干草,她靠墙打盹。有两个穿便衣的人进来,寻找什么。

翠平用脏手抹了把脸,脸花了。

来人给大车店的掌柜的嘀咕了什么,然后把许宝凤的寻人启事贴在墙上。

人走了,翠平过去看,微笑。

19-42.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神情木呆,支着火盆在烧文件,边上是一摞纸类杂物。余则成看一张,烧一张。

他拿起一个大信封,抽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张折叠得很厚的

纸和他们的婚帖。余则成把婚帖放在一边,要打开那折叠的纸,纸里掉出来几张照片,一张是翠平的,一张是左蓝的,还有一张是晚秋的。

余则成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照片。

然后用颤抖的手拣了起来,吹去灰尘。看。

余则成打开那张纸,这是翠平练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一些“爱” 字。

余则成闭上了眼睛。

19-43.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余则成抱膝坐在床上。

(旁白:余则成知道,他只有这一夜悲伤的权利,明天还要继

续他的使命。上级已下令撤离,但他不能走,一定要弄到潜伏特务的名单。每当身边有人死去,他都会想到自己活着的价值,这是他更大的悲伤,他屡次告诉自己,你是殉道者,你要承受这些折磨,这些折磨就是理想的代价,必须全部承受,直到死。)

19-44.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推门进来,愣住,站长已经在这里了。

站长:你该休息。

余则成疲惫的样子:总务那边在帮着料理后事,我也该来说声

谢谢。站长:李队长在忙着查绑架者的身份,可能跟一个叫许宝凤的女人有关。

余则成没说什么。

站长:你知道?余则成:我什么都不知道,李队长总能找到说法。

站长:今天没什么事,你早些回去吧。

余则成无精打采地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纸:这还有我的职责。沈

阳失守后,总部总结教训,这是我根据教训起草的备忘录,早就写好了,没拿出来,现在正好。

站长看。

余则成:一旦天津失守,我们应该保留一支精锐的地下部队,配合全国战场。

站长:这个工作其实…已经开始了。

余则成愣:李涯负责?站长点头。

余则成:他不合适。站长:怎么不合适。

余则成:他不会用人,他怎么会知道这种潜伏任务需要什么样的人呢?

站长:他还算有经验。

余则成:那在延安怎么暴露了?失去了那么重要的据点。

站长:你们俩呀……

余则成:我要看他确定的人员名单。

站长:为什么?余则成:一定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不能让人放心。

站长:名单我也没有,他直接向南京报告。

余则成:他连您都不信任?站长:不,他就是给我看我也不想看,操那么多闲心,不值。

余则成:这就是所谓的黄雀行动?

站长点头:别想这些了,作好准备,随时离开,反正我是这样打算的,只要我走,我就会带上你。

余则成沉默。

(旁白: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必须破釜沉舟,余则成头脑中迅速制定出一个方案,给毛人凤发报,内容大致如下:为确保“黄雀行动”的实施,如果现任领导人出现意外,比如阵亡、被捕等,是否需要提前委派第二领导人,请指示。)

19-45.电讯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给值班员一张纸:马上发,毛局长秘书室。

值班员进了工作间。

余则成等候,有些紧张不安。

(旁白:这个电文是有风险的,因为他是以站长的名义发的。如

果总部回电中有回复站长的意思,那站长就会知道有人以他的名义向总部请示过,如果总部回电仅仅是建议委派第二领导人,那就是命令,就没有痕迹,而这个第二领导人很可能就是他,这样他就会拿到名单,这个风险他必须冒。)

19-46.游家院子 日外大资本家的宅院。

翠平和几个难民模样的女子蹲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样子。

管家带着太太过来:站起来,站起来。

几个女子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太太朝管家示意,管家过来挨个地扒着头皮看,看一个摇头一个,看了翠平的,点了点头。

太太:谁会针线活?几个女子都举手。

太太:谁识字?翠平和一个女子举手。

太太:打麻将呢?只有翠平举手。

只剩翠平和太太了。太太:你不是逃荒的。

翠平点头。

太太:看你这样,也是做太太的吧。

翠平:做过。

太太:做过是什么意思?

翠平:我男人以前在廊坊做买卖,遇到了一个唱曲的,年轻漂亮,就把我休了,娘家也没有了…

太太同情:真笨,在他门口吊死,也不该离开。翠平:嗨,男人有了钱……

太太也有触动,伤心:别说了,男人呀…里里外外就这点杂活,你听管家吩咐就是了。

翠平点头。

太太不忿地:你要是早认识我,你男人绝休不了你。

翠平叹气:就这命。

19-47.站长办公室  日内

医生给余则成听完了心跳:心率有点不齐,血压也有些偏高,副站长您还是要多休息。

站长:我的话不听,医生的话总该听吧。

医生收拾好了告辞离开。

余则成系上扣子,不说话。

这是有人敲门,站长:进来。

来人打开夹子:您的电报,毛局长的。

余则成注视他。

站长签字,打开看电报。然后犯愁,坐下。

余则成:怎么了?

站长:都说毛局长心细,还真细,焦头烂额的时候,还想着这些破事。

余则成:什么事呀?站长:关于黄雀行动,建议我们委派第二领导人。

余则成松了口气:也应该。

站长:反正我不能让你干。

余则成:为什么?站长:你得跟着我,留着破地方,迟早是共军的俘虏。

余则成:我愿意留下来跟他们斗。

站长:别天真了,打个冷枪,发个电报,偷点情报,打探点小道消息,等国军光复,你真以为能回得来吗?

余则成:我坚信天津和北平都不会丢。

站长压低声音: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全都得丢,而且北平可能不费一枪一弹,像长春那样就…懂吗?

余则成吃惊:会吗?站长:陆军上将都没信心,你何必杞人忧天。

余则成:我就是觉得李涯做不好这件事,那么多弟兄。

站长真诚地:这跟你没关系。我们这边找不出第二领导人,我让南京派人来。

余则成失望。

站长:不久的将来,我也许会开一家公司,大的,有美国背景的,思前想后,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来掌管它了。

余则成:是吗?可我不会做买卖。

19-48.余则成办公室廖三民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思索,电话响,余则成接听:喂。

廖三民:余副站长,我是廖三民。

余则成警觉:三民呀。

廖三民:听说余太太不幸… 余则成沉痛:你也听说了。

廖三民:听说了,我跟太太商量,晚上想登门凭吊,都是老朋友了,我们心中也很悲痛,添一烛香也是心意。

余则成:好吧。

19-49.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廖三民和太太在简易的灵台前鞠躬,上香。余则成站在一边。上完了香,廖三民对太太:我们上去说点事,你在这等一等。

太太似乎明白,点了点头。

19-50.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余则成和廖三民上来。

廖三民声音很小:上面命令,你马上撤离。

余则成:命令我接到了。我不能走,我要弄到那个潜伏名单,近百名潜伏人员,全副武装,以后会是很大的麻烦。

廖三民:可这是命令。

余则成:你替我做最后一次请求,完成这项任务,我马上离开。

廖三民看着余则成:没让你执行这种任务,也许组织上有更好的渠道,不用你再冒险。

余则成:这个潜伏计划,上面根本不知道。也不会有更好的渠道,连站长都不知道名单。李涯现在忽隐忽现,已经处于半潜伏状态了。

廖三民:那你留下来,能做什么?余则成:我本来希望做为第二领导人,能掌握名单,可是站长就是不答应。

廖三民:还是呀,他不信任你了。

余则成:不,他是对我太信任了,不想让我在这等死。

廖三民:那你还能做什么?

余则成:两个方案,一,你帮我写几封匿名信。二,做好锄掉李

涯的准备,锄掉他,我就有可能成为潜伏计划的新领导人,那样名单就不是问题了。

余则成边说边拿出纸笔,看着纸笔,忽然有些酸楚,他忍住:我说你写。

廖三民准备好。

余则成:尊敬的毛人凤局长,你好。我等三人均为黄雀行动之成员,忠于党国,勇于献身。然我等不信任现在的负责人李涯。因为在招募的潜伏人员中有共党分子和恶棍无赖,李涯与他们之间有金钱交易,与这些人合作会很危险,万望明查。

廖三民写完了。

余则成:一式三份,把称呼改成吴站长和余副站长。

廖三民有些不明白,只好写。余则成:你手下还有几个人?廖三民:加上发报员,有两个。

余则成:匿名信可能也没有把握,最稳妥的还是锄掉李涯,我取而代之,有什么办法吗?

19-51.游家宅院  日外

翠平在院子里洗衣服,大盆、搓板。

这时老爷等几个人匆匆从大门外进来,显得慌张,其中还有一两个军官。

翠平看着他们一拥进了主屋。

翠平在晾衣服,屋里的人又匆匆忙忙出来,各自进了别的屋,有的出门了。

翠平觉得发生了什么。

太太径直朝翠平走来:小菊呀,别忙了,我有事要问你。

翠平警觉:什么事?太太看着她。

翠平:太太,怎么了?太太:你到底是什么来路?翠平:太太,我不是都跟您说过了吗?太太:可你说的不是实话。

翠平一惊:是实话呀。

太太狐疑地看着翠平,突然笑了:没什么,我就是有点不放心。

翠平:我做错什么了吗?

太太:不是,是这样的,共产党要打来了,老爷和我都要去广东,这个家要留人看管,朱管家两口子愿意留下来,你愿意吗?

翠平:留下做什么?

太太:不用做什么,就是看看家门,喂喂狗还有那些鸟,给金

鱼换换水,工钱不变。

翠平:你们还回来吗?太太:回来呀,局势一好,我们就回来。

翠平想了想:反正我也没有地方住,眼下又出不了城,我就留下吧。

19-52.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看匿名信,敲门声,他收起信:请进。

余则成进来:您找我?站长:毛局长的特派员要来了。

余则成:哦,谁?认识吗?站长:不认识。我要去警备司令部,你接待他吧。

余则成:好的。

站长看着余则成:你收到匿名信了吗,今天?余则成:收到了。

站长:我也收到了。站长拿出信:我估计内容是一样的。

余则成看了一眼:是一样的。

站长:你怎么看?余则成:我想这是个别人的别有用心,不用管他。

站长:李队长真会拿潜伏行动去做交易吗?

余则成:问题不在这,而在于行动已经开始,即使他做了什么交易,您能换人吗?所以还是不信为好。

站长:可是毛局长也收到了同样的信。

余则成吃惊:是吗?站长:特派员这时候来…一是查问此事,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成为第二领导人,跟李涯一同潜伏下来,监督他。

余则成明白了:这不也正是您的意思吗?站长:所以你要留心,别给他金蝉脱壳的机会。余则成机敏地:放心,我已经想好了,跟您走。

19-53.会议室  日内

特派员跟两个严肃的随从坐在这里等候。余则成匆匆进来:哎呀,

鲍特派员,对不起,我是副站长余则成,去机场接您,没想到您提前降落了。

特派员深沉地:现在的飞机都不正点了。

余则成:非常时期可以理解,我现在向您汇报吗?特派员:吴站长呢?余则成:警备司令部开会去了,陈长捷点名要他去的。

特派员:这里的气氛很紧张呀,李涯呢?余则成:李队长在忙着战后计划,他说找时间跟您单议。

特派员看了两个随从一眼,两个人出去了。

二人落座。余则成:鲍特派员,您看我怎么向您汇报呢?特派员摆手:不着急,余副站长,严崇明处长让我想向您问好。

余则成:哦,老严呀,听说他去南京卫戍当稽查老大了,还是在厅里提的快呀。

特派员:他说到了天津,有事要多请教您呀,你是老码头了。余则成:不敢不敢,三四年而已呀,有什么事您只管问,我就是来向您汇报的。

特派员收起笑脸,从包里拿出一封信:毛局长收到了这样一封匿名信,不知道你们收到没有。

余则成接过看:实不相瞒,特派员,收到过,我和站长都收到过。

特派员:您认为属实吗?余则成:潜伏计划是大事,李队长不会发这样的国难财吧。

特派员:上面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余则成:但是得有证据呀,匿名信,靠不住。

特派员:你认为怎么才能找到证据?

余则成思索:匿名信里说,李队长拿钱跟潜伏人员做交易,侵吞党国利益…这样的证据…鲍特派员,我一时也想不出来好的办法。

特派员把信放回提包:这事先放一放。还有件事,你们内部就不

能再提拔一个合适的人选,做潜伏计划的第二领导人吗?比如象您余副站长这样的人。

余则成:我?不太合适吧,吴站长反对。

特派员:为什么?余则成: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是候选人。

特派员不高兴地:这差事可能要落到我头上了。

余则成担忧地:是吗?这确实是个苦差,您知道天津这地方,共党的地下组织渗透得很深,潜伏下来难说不测呀。

特派员不安:就没有别的人选吗?

余则成:好象真没有合适的了。

特派员起身思索。

余则成:您在这边呆多久?

特派员:三四天吧,哎,对了,特派员说着打开包,拿出一张

照片:有这么件事,我的一个亲戚在威海作战时殉国,这是他女儿,叫落英,从小就叛逆,一直流落在天津,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她母亲希望我这次来能找到她,带她回去。

余则成看着照片:我帮你找,这照片我用两天。

特派员:谢谢,拜托了。

余则成:别客气,鲍特派员,应该的。

特派员:潜伏计划的事你再想想,李队长要有什么违规之举,最好能找到一些证据。

余则成:您看这样合适吗?潜伏计划的名单谁都没看到过,如果能看到名单,我想我对里面的一些人还是有所了解的,真要是有地痞流氓,或共党分子,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特派员:名单我没有带。

余则成:您要是以后真来领导这支队伍,那对里面的成员还真得把把关呀。

特派员犹豫。

余则成看着他。

第二十集

20-1.某茶馆  日内余则成:你们黑龙会的人多,大街小巷都有弟兄,撒开找,钱就这么多,你龙二看着办。

龙二看着落英的照片:余副站长不要跟我提钱,你救过我,我该替你做事,只是这个丫头,平时是做什么的?

余则成: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龙二笑:那就好找,放心吧。

余则成:别急,找到后你知道该怎么办吗?龙二:把人交给你不就行了吗,还能怎么办?

余则成:不,你要这么办。你就跟他说你是保密局的……

20-2.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广播里再放音乐,余则成一边记录着,一边关上收音机。

他打开密码书,翻译着。

(旁白:深海,第二次命令:已无任务委派,速安全撤离。农夫)

余则成划火烧掉纸条,纸条在燃烧。

(旁白:余则成不能撤离。廖三民随长官团出城检查防务了,他

无法把自己的打算向上汇报,但他知道那份名单如果不能拿到,他的任务就没有完成,他就没有离开的资格,他命令自己必须坚持到最后,拿到名单。)

20-3.李涯办公室  日内

特派员在溜达,李涯在看信,看完:这是诬告。

特派员:毛局长也希望这不是真的。李涯:进入名单的所有人都是我精心挑选的,绝对可靠,不可能有什么共党分子和流氓无赖,这是小人手脚。

特派员:知道这是谁写的吗?

李涯:不知道,但一定不是我选定的人写的。他们只知道自己,

根本不知道我选的其他人是谁,怎么会知道其他人的身份呢,这明明就是捣乱分子干的。

特派员将信将疑地看着李涯。

20-4.游家宅院  日外

翠平和几个用人在搬皮箱、花瓶,镜框等珍贵的东西。

太太匆匆过来:小菊,我在房间里给你留了些衣裳,你穿吧,啊。说完就匆匆忙她的去了。

翠平追上去:太太,什么时候打仗呀?

太太:快了,不怕,咱家的房子结实,你就安心在这等我们,国军很快就打回来的。太太小跑着离开。

翠平看着天空,脸上一屡微笑,忽然她觉得恶心,跑到墙角,吐了一口。

翠平抹着嘴有些担心。

20-5.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和特派员。余则成:正在找,放心,您离开之前我一定帮您找到她。

特派员:李涯信誓旦旦,说他的队伍里绝对不会有异己分子,

都是绝对忠诚党国的人。余则成:我说吧,李队长不会发这等国难财的。

20-6.某夜总会的大堂里  日内

几个妖艳的年轻女人抽着烟,翘着二郎腿在议论,其中就有落英。

落英风骚子:齐老板的太太早去上海了,他身边很久没有女人了。

几个人笑。

龙二带着两个人过来,看着她们。

落英的照片。

落英在笑,看到龙二这边。

角落。龙二:共军进了城,你们什么歌女舞女的,都拉去共妻。

落英不屑:谁怕,我们本来就过共妻的日子。

龙二:他们不会给你们钱的。

落英:不给钱,谁共妻,我们还得生活,还得喝酒喝咖啡还要置办衣服打麻将。

龙二:我可以给你钱,但不用你共妻。

落英警觉:你是干什么的?龙二:保密局的?

落英感兴趣:保密局,真的?

20-7.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念文件:现在我站已经督办了文件销毁的工作,警察

局、银行、印刷厂已经开始清理,登记了全部密码手册,没有遗失和损毁,译码人员正在集中……

特派员在听,随从在记录。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喂,我是,好,在什么地方?好。余则成放下电话:鲍特派员,你亲戚的女儿找到了。

特派员:在哪?余则成:在一家歌舞厅。

特派员无奈:这种地方,败坏家门。

20-8.走廊里  日内

妖艳的落英,披着一件大衣,跟着两个特务走来。

20-9.会议室  日内

特派员严肃地等在这里,门开了,落英进来,特务关门出去。

落英看着特派员,特派员认真地看:落英,你还记得我吗。

落英不在乎地:你是谁?

特派员关心地:我姓鲍,是你爸爸的朋友,你小的时候,在我家住过。

落英:我爸爸的朋友?不记得了。

特派员真诚地:三七年南口激战,我们是生死弟兄。你妈妈很想念你,希望你能回汉口。

落英:我爸爸不是说要枪毙我吗,我不回去找死。

特派员:别再生他的气了,在威海突围的时候,他殉国了,你妈妈一个人很可怜。

落英看着。

20-10.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特派员推门进来:她答应跟我回去,谢谢你,我也好告慰一个在天之灵了。

余则成站了起来:多好,您也算不虚此行了。

特派员坐进沙发:可是她说,最近保密局的人联络过她,要她加入一个秘密组织,战后留在天津。

余则成:那一定就是黄雀行动,不会吧,什么人跟她联络的?特派员:她给我描述过,不是李队长。

余则成:那就不对了,为了安全,所有的人应该都是李队长单独发展的,他还有下线?

特派员疑虑地:不清楚了,不过,连这样的女孩子都发展进来,没有考察,也没有履历,这不是凑人头吗,过分。余则成担心:这倒是很象匿名信里说的一样。

特派员沉默,眼珠转着盘算着。

余则成:要是您真的还要再回来,领导这支队伍,还真不能掉以轻心。

特派员:那就是说,李队长在撒谎。

余则成:这事最好不要挑明,毕竟人是他选的。

特派员:这样吧,你需要帮我一个忙,我让南京把他提交的名单发过来一份,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滥竽充数的,象落英这样的人。

余则成为难:好吧,这事最好别让李队长知道,不然会打击他的积极性的。

特派员:那当然,我会小心的。

20-11.寺庙院落  日内

李涯对一个穿袈裟的人:潜伏之后,每个人都有代号,你也会

有。紫云寺作为一个联络点,你在这做你的住持就行了,别的不用管。

那人:电台藏在哪里好?李涯:后面的仓房里,你快回去吧。

那人点头离开,这时一个特务匆匆进来:队长,重大发现。

李涯:说。

来人:跟廖三民来往的那个修车的,家里发现电台、枪,还有共党传单。

李涯吃惊:他人呢?

来人:我们刚发现电台他就回来了,我们只好抓他,可他当场

…服药自杀了。

李涯难以置信:那廖三民呢?来人:刚从城外回来,他还不知道,怎么办?李涯自语:廖三民很快就会知道的。

来人:他知道了会怎么办?

李涯:他会逃跑的,快,马上控制住他,通知警备司令部。李涯说着往外走:他跑了就坏事了。

20-12.旅馆前台廖三民办公室(或住处)  日内余则成进来:小二,用用你家电话。廖三民被一个特务用枪控制着,坐在角落,李涯和两个特务在翻箱倒柜。

电话响,李涯立即掏出枪,顶住廖三民的头,示意他接电话。

廖三民接听:喂。

电话机早就接上分接筒,李涯拿起分接筒听着。

余则成:回来了?廖三民:刚回来。

余则成:你那边还好吗?枪在廖三民的太阳穴上,廖三民:还好。

余则成:老地方,我们马上见面。

李涯捂住听筒:问他什么事?廖三民只好:什么事?余则成:灭虫的事要抓紧了,详情见面再说。

廖三民看了眼窗户,抒了口气:灭虫的事是不是越快越好?余则成:当然,电话里不说了,再见。

廖三民:再见。

李涯得意:多么熟悉的声音呀,廖队长,这几年我就忙了这么一件事,总算有眉目了。

廖三民默默挽着袖子:是吗?李涯:灭虫是什么意思?廖三民:我不能说。

(旁白:廖三民知道,灭虫行动就是锄掉李涯,好在这个电话没有第三个人听到,他需要当机立断。他早有准备为解放事业牺牲自

己的生命。但没想到,做出牺牲的决定,竟是几秒钟的之内的事。)

李涯:走吧,去你们的老地方吧,别耽误了大事。

廖三民显得非常镇定:走吧。

三个特务收起枪,朝门外走,李涯和廖三民跟在后面,就在经过窗口(门也行)的时候,廖三民突然抱住李涯的双臂,奋力朝窗口撞去。

窗户被撞得粉碎,两个人冲了出去。

20-13.廖三民办公室(或住处)  日外

窗户被撞碎,李涯和廖三民从高处摔了下来。

两具尸体,血在流。

20-14.咖啡馆  日内

余则成在等,觉得时间不对了,看了眼表,他匆匆离开。

20-15.保密局走廊  日内

余则成匆匆走来,迎面是拎着提包的带着随从的特派员:老余正好,我在找你,名单发过来了。

余则成一怔。

20-1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拉开抽屉,里面是照相机和放大镜。

余则成看着,拿出了放大镜。

接过特派员递上很长一条纸的名单,字很小,他用放大镜看着。

特派员:怎么样?有认识的吗?余则成仔细地看:至少有一个已经死了,去年在西城门。

特派员确定:吃空饷。

余则成展开名单:怎么会这么多人?特派员:五百人。

余则成看着特派员:不可能,配备只够一百左右,怎么多出这么多。

特派员:还有能确定的吗?

余则成:还有以前给美国兵拉皮条的,都是人渣,怎么会…余则成说着,拿起电话,对特派员:有些人我需要落实,好象有的已经去了上海了。

余则成打电话:喂,我问你,以前站长那个秘书,洪智有,后

来去了哪了?是吧,对呀,我知道了,再见。你看,这个洪智有早回上海了,有两年多了。

特派员听着,有些茫然。

余则成继续看:你看还有这个许宝凤,我再问问。说着余则成又拿起电话:别着急,这得慢慢来:喂,给我要水屯监狱。

特派员琢磨片刻:老余你在这慢慢看,我去给南京打个电话,说着匆匆出门了。在门口:对随从:看着,谁也不能进去。

余则成立即:好了不用了。他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快速从包里拿出手枪,放在腿上,然后立即拿出抽屉里的照相机,打开台灯、调式着焦点,咔嚓、喀嚓、喀嚓,这时电话响了,余则成看了一眼,继续拍照,又拍了几张,终于拍完,余则成一边接电话,一边把照相机和手枪分别放回原处:喂,站长,什么?

这时特派员回来:南京那边也乱了,电话都打不通。

余则成把名单交给特派员:问题很多,站长叫我过去。

20-17.站长办公室 日内站长:李队长死了。

余则成大惊: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站长用下巴指了一下边上的特务。

余则成:怎么会事?特务:执法队的廖三民是共党分子。

余则成吃惊:不可能,最近我跟他来往很多,我怎么没看出来。

特务:确实是,他的电台我们都发现了,他的报务员是个修车的…已经自杀了。

余则成紧张:李队长是怎么死的?特务:中午,廖三民接到了一个同党的电话。

余则成:电话内容?

特务:好象是约他见面,只有李队长听见了,我们带廖三民准

备一起去跟他同党见面,他突然抱着李队长,从(窗户)跳下了楼,都摔死了。

站长:没有人知道谁打的电话?特务摇头。

余则成依然难以置信的样子:这些都好办,我来查。你回去吧。

特务离开,站长:神奇的一跳,正好跳在我的神经上,我有点牙疼。

余则成:要坏事。站长:坏什么事?余则成:黄雀行动怎么办?站长:这有什么难的,正好,特派员不是在吗。

余则成:他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李涯在,还能帮他联络,现在他能玩得转吗?

站长看着:你又想留下了?余则成:我听您的吩咐。

站长:你还是快去查那个给姓廖的打电话的人吧。

余则成:遵命。

20-18.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从楼下上来,手里拿着一条胶卷,凑到台灯下看着。

(旁白:廖三民的牺牲对余则成是个沉重的打击,他彻底失去

了跟上面的联系,他没有时间体会悲痛。因为他突然发现李涯制造的这个大名单,决不是为了吃空饷,以中饱私囊,而是一个巨大的迷魂阵,真正的潜伏者应该就藏在这些人中,即使这份名单落到了我军手里,也还要花大量的时间作甄别剔除的工作。确切的名单应该只有一百人左右,南京应该还有确切的名单,要弄到手。)

余则成打电话:喂,特派员,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李涯李队长殉国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余则成匆匆下楼。

20-19.会议室  夜内

特派员有些沮丧:昨天还是个活蹦乱跳的人,今天就没有了?

余则成:您是从前线杀出来的人,怎么也象我们似的这么多感慨。

特派员:你们其实比我们心硬。

余则成:不是吧,听说了这个消息,我很难过。

特派员:听说你们要撤了?余则成:是吗,我怎么没听说。

特派员:很快就会听说了。你愿意留在这吗?余则成:这要看留下来做什么。

特派员:当然是领导潜伏行动了,你知道,我对这里不熟悉,南京一旦知道李涯死了,可能马上就会指定新的领导人。

余则成:我愿意,但是有个条件。

特派员:什么条件?

余则成:我推断,今天看到的名单,是李队长留给中共未来的一个迷魂阵,真正的潜伏人员应该只有一百名左右,他们就躲在这个五百人名单里,我要看到那份真正的名单,南京应该有,李队长亲自送去的。

特派员:为什么要看这份名单?

余则成:大名单里有什么人,我们可以不在乎,那些偷鸡摸狗

的人都是点缀,精确名单里的人才是将来要合作的人,我要留下来,必须知道这些人的底细,您知道,潜伏是很危险的任务。特派员不说话。

余则成:说实在的,不管以后是您来领导他们,还是我来领导,

都需要对这些人有所掌握,这么大的地下组织,一旦出现漏洞…我有些不寒而栗了。

特派员犹豫:如果有你说的这份名单,南京会给我们看吗?余则成:如果您是未来的领导,而且李涯已经死了,南京没有不给看的道理。

特派员:好,我问一问吧。说完出去了。

余则成有些紧张。外面传来了炮声,他抬头听着。

20-20.机要室 日内特派员进来值班秘书起身:特派员,有什么吩咐?特派员:还是南京,给我接毛局长办公室。

秘书:您稍等。

20-21.站长家  日内

几个大箱子堆在地上,几个特务在帮着搬出。

站长太太穿着大衣,拎着包,要出门的样子,站长经过,小声跟太太:广州说不定也靠不住,让你弟弟早去台湾买块地,说不定以后……

太太: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不值得花钱。

站长:孔家、陈家都开始在那花钱了,你懂什么。

太太犹豫:你什么时候离开?

站长:快了,你先走吧。

站长太太不放心地看了眼这个家,随着搬家的特务出了门。

站长来到沙发处,凝思,电话响,站长接:喂,我是,哦,毛

局长…毛局长,我认为余则成不合适这项任务,天津认识他的人多,仇人也多,潜伏是个长期的任务,还是生人来更合适…对,我跟鲍特派员谈过一次,我觉得他更合适…对对,天天都是炮声…哦,往哪撤,什么时间,就剩一个机场了…好的,再见。

站长轻松了,对收拾卫生的家佣:别打扫了,去,把我的东西也收拾一下。

20-22.机要室  日内

特派员从里间出来,出门。

20-2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特派员推门进来:余副站长,你真是料事如神呀,确实有个精确名单,一会发过来。

余则成也很意外:真有?我就是估摸着会有,李涯做事一向周密,可惜呀。

特派员:你是不是得罪过毛局长?

余则成诧异:我,我跟毛局长就见过几面,话都说不上,何来的得罪呀。

特派员:那他为什么就是不同意你来做这个潜伏计划的领导?

余则成遗憾地:特派员,您知道,信任是一种滑稽的好感,我

求之,却不得之,就这样。特派员沮丧地:这差事,可能要落到我头上了。

余则成:你不回南京了?

特派员:回去,我得把那姑娘送回去,还要安排一下家里,马上就回来。

余则成友情地:您再来,我一定去接您,我会向站长要求,留下来,给您一起战斗。

特派员感激地看着他,电话响,余则成接听:喂。

对方:是余副站长吗?余则成:我是。

对方:总部发给特派员的电报已经收到,请特派员过来取。余则成看了眼特派员。

特派员在犯愁。

余则成:好的,知道了。

余则成放下电话:站长叫我过去一下,马上回来。

特派员有心事:不着急,我等你。

余则成出门。

20-24.电报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特派员的电文?

工作人员给了余则成,接着又递上登记本,余则成:签我的名字还是签特派员的?

工作人员:当然是您的了。

余则成停下,拿起电话:喂,鲍特派员,电文过来了,我帮您取还是你来取?

对方:你帮我带过来就行了。

余则成:那签谁的名字?对方:签我的就行。

余则成把电话交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接过:你好特派员,我

是电报科的值班员……好的,好的。说完挂上电话:签特派员的吧。

余则成签字后,拿着电文离开。

20-25.会议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没有人。他反锁上门,迅速把电文展放在窗台上,

返身从桌子下面拿出已经藏好的照相机,调整角度、距离,快速拍照,一次,两次,三次。

20-2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特派员急忙过来:名单呢?

余则成递上,特派员接过看:你帮我甄别一下,这里面的人有没有偷鸡摸狗的人。

余则成拿出放大镜看着,看了片刻:这些成员还是精干的,是个队伍,有的我也不了解,看来李队长还是用了心思的。

特派员:没有那种可疑分子了吗?

余则成边看边摇头:至少现在我还没有发现,匿名信应该是个别人的误解,人头也对,九十六名。

特派员:没有匿名信,也许我们还看不到这份名单。

余则成放下了放大镜,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在名单上标注着:这两个人很熟悉电台业务,这个能力很强,可以委以重任,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对爆破、暗杀、射击都很在行。特派员看着名单:幸亏遇到了你,老余。

余则成:别这么说,不能跟你一起留下来执行潜伏计划,很遗憾。

特派员: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就回南京。

余则成:什么时候回来?特派员:两三天以后。

余则成:那时侯我应该还在这,再见。

20-27.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进了门,长抒一口气,从内兜里掏出了胶卷。

20-28.暗房内

红光里,余则成把冲洗出来的胶卷夹了出来,举在眼前,轻轻吹着。

20-29.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一边卷着手里的胶卷,一边听着广播。

广播:…我们将不怕任何困难团结一致地去实现这些任务。几

千年以来的封建压迫,一百年以来的帝国主义压迫,将在我们的奋斗中彻底地推翻掉。一九四九年是极其重要的一年,我们应当加紧努力。

余则成听着不由自主地露出认同的微笑。

接着广播中是女播音员的声音:刚才全文播送的是新华社的新年献词《将革命进行到底》

余则成开始忙着收拾东西,他把胶卷放进了一个小盒子里,小盒子里已经有一个胶卷,婚帖以及一些纸片,小照片等等。

广播:下面请听一个普通母亲写给儿子深海的诗,本台最近多次寻找深海,劝其回家,但始终没有音信,希望这次深海能听到,快快回家。

余则成第一次听到深海时愣住了,他听着一动不动。

广播:儿子,你快回来吧,妈妈不再需要你的奔波;听到隆隆

的炮声了吗?那是妈妈呼唤你的心跳。家院的柴门为你打开,炕头的油灯为你点亮,全家的牵挂啊,是这鲜红美丽的窗花,妈妈为你守岁,为你祈祷。回来吧,我的儿子,妈妈等你回来,迎接1949 年的春天。

余则成听得眼含热泪,他微笑着听着。

(旁白:听到这次特殊的明码呼叫,余则成知道,他该离开了,

这是最后的命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组织上是不会用这种方式发布指示的。)

余则成开始收拾东西,他把小盒子用油布包好。这时广播:农夫呼叫深海,请记录回家的方式,农夫呼叫深海,请记录回家的方式。

余则成急忙扑到桌边,拿起纸笔记录起来。一段很短的数字,报完,余则成几立即打开译码书,翻译密码。

(旁白:速去礼士理发馆,胡先生帮你撤离。)余则成烧掉纸条,从提包里拿出手枪,和小盒子一起放进一个军用挎包,张望左右,下楼。

20-30.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快速拎包下楼,拿起桌子上的手表和钥匙,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余则成愣。敲门声继续。

余则成把挎包藏在角落,镇定情绪,开门。

门口有几个特务,为首者:副站长,新年好。

余则成纳闷:新年好,什么事?特务:站长命令,请您马上去一趟。

余则成: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特务:不知道,站长要见面跟你谈。

余则成:跟你们一起走?特务:对,站长说,马上。

余则成:好,等我一分钟,我把花盆搬进来,要不会冻死的。

20-31.余则成家院子  夜外

余则成拎着挎包来到鸡窝,迅速把盒子放了进去。

20-32.鸡窝内  夜内

鸡窝的拐角里,整齐地摆放着金条,首饰等等,余则成的手把盒子放在最上面。

20-33.余则成家原子  夜外

余则成抽回了手,想了想,抱起鸡窝上的两个花盆离开。

20-34.街道  夜外

余则成在车里,特务们陪着他。

开了一会,余则成感觉不对:不是去站长家吗?特务:不是。

余则成:去哪里?特务:到了您就知道了,站长吩咐,他要亲自告诉您。

余则成心里一沉。

20-35.机场  夜外

余则成的汽车开了过来。

站长和几个军官在聊天,看见汽车,就过来了。

余则成下车,诧异地:站长,你要走了?站长:不是我,是我们。

余则成吃惊:我也走?

站长:没时间跟你商量,华北已经失去控制,国防部要在广州举行一个重要会议,筹划长江战略,拟重建保密局江南格局,天津站指定要我们两个人过去。

余则成:会议结束还会回来吗?站长摇头。

余则成茫然:我能不能明天再过去,我家里…还有很多事情… 站长您知道,我这几年…

站长不容质疑的样子:这几年置办的家当,都在那,我知道,到广州后,可以让机要室的人帮你保管起来。

余则成无奈。

又一辆汽车过来,停在远处。

下来的是游家老爷、太太和儿子,管家和翠平帮着取下行李。

太太跟翠平说了什么,翠平就回到车里去了。

翠平进了汽车,管家跟老爷说着什么。

翠平无意间看见了远处的余则成,她愣住了。

余则成似乎跟站长在争论什么。

翠平摇下玻璃看着。

余则成:…站长,就一天,我明天一早就去广州见您。

站长变得严厉:你没看看今天离开的都是什么人吗?你以为这里还有明天?明天还有飞机?有的只是共军的炮弹。

站长说着回到军官那边去。

余则成真的着急了,他四下看了一眼,忽然看到了汽车里的翠平。

余则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视。

打开车门想过去。走了几步。

余则成摇头。

翠平停住。他看见管家跟老爷说完了话,她和他转身上车。

翠平凝视着余则成。

余则成焦虑地看着她。

翠平微笑着摇上玻璃。汽车开动。

余则成焦急地看着翠平的脸被玻璃遮挡起来。汽车开动,经过余则成这边,余则成忽然弯下腰,倒举着双臂,模仿老母鸡的样子,开始打转,挡住了汽车去路。

翠平隔着玻璃看到,余则成微笑着在转,在转。

站长和军官看得莫名其妙。

管家看得莫名其妙。

周围其他人也看得莫名其妙。

翠平看着,心酸地笑了。

汽车绕开走了,余则成微笑着停止了动作。

站长过来:则成,你怎么了?余则成:感冒。

飞机起飞了。

20-36.飞机内  夜内

站长和余则成坐在一起。

余则成不说话。站长:生我的气呢,你放心,我在广州会给你再

置办一个窝,还有生意,这仗也就再打个一年半载了,以后,要靠生意。

余则成大度地:只要您信任我,我就跟着你。

站长:总部本来是让你留下来,执行潜伏计划的,是我给否定了,那个计划没有前途。

余则成:可是,我还是挺喜欢潜伏的,刺激。站长笑:你心重,手不狠,不适合潜伏工作。

余则成也笑了笑:是吗?这时一个驾驶员模样的人过来:是吴敬中站长和余则成副站长吗?

站长和余则成点头。

军官:两个小时以后,飞机临时在台湾降落,然后再飞广州,您二位和其他五位同仁要下飞机,国防部要员在那等候你们。

余则成愣了。

站长也意外:台湾,什么事?飞行员:因为你们是“海峡行动战略”筹划委员会的成员。

余则成看着前方,无话可说。

站长痛苦地:在天上也受支配。

余则成:命。

20-37.天空  夜外

飞机转向,徐徐俯冲。

20-38.余则成家院落  夜外

翠平爬过墙头,咚地跳了下来,张望。

她来到鸡窝前,蹲下开门,朝里摸。

她摸到了盒子,拿出来,解开油布,打开看。

两个胶卷。翠平知道这是重要的,装进口袋,打开一张纸。

这是他们的婚帖。

余则成和翠平严肃的老照片。

翠平看着,泪水晶莹。忽然她有些恶心,使劲憋着,一口酸水吐

了出来。

她再次伸手进鸡窝。

20-39.鸡窝内  夜内

翠平的手摸着整整齐齐的金条。

20-40.余则成家院落 夜外翠平收回了手,笑了。

20-41.乡村公路  日外

军用吉普车在行进。字幕,1949 年9月。

车内,已经大了肚子的翠平手里抱着一个大奖状,上面写着:侦察英雄陈桃花。

(旁白:翠平的真名叫陈桃花,现在她终于可以使用自己的名

字了。天津解放后,因她提供的准确无误的情报,使得保密局精心策划的潜伏计划,瞬间瓦解。同时她还一并上交了二十七根金条,在登记册上,她是这样写的:余则成、陈桃花夫妇的党费。)

翠平脸上是满意的微笑。

20-42.农村塘王镇妇救会门口  日外

翠平挺着大肚子匆匆走了,门口一个女的:主任,里面有人找你。

20-43.妇救会内  日内

简陋破烂的办公室,墙上是口号标语,炉子烟囱。

两个干部模样的人,穿着没有领章帽徽的军装。

翠平坐在一边。

干部甲:余则成同志现在还不能回来,也不能公开身份。翠平平静地:我懂,跟他联系上了吗?干部甲摇头:暂时还没有。

翠平:上海都解放了,快了。

干部甲:我们来主要是通知您,在没有接到命令前,您不能离开这个镇子。

翠平不解地开着他们。

干部甲:敌人在战场上失败了,但是他们潜伏下来的特务还有很多,多如牛毛,如果被知道你们是夫妻的特务看到了你,那余则成同志就彻底暴露了。

翠平明白了:你放心,只要他不回来,我绝不会出这个镇子一步的。

20-44.香港某街道 日外字幕:香港。

商人模样的余则成和两个随从从容地走来。

来到一家咖啡馆门口,他示意两个随从留在门口,自己进去。

20-45.咖啡馆内  日内

余则成和一个中年人密谈。

余则成:…蒋介石拨款1200万美圆,从日本招募空军人员,先期的已经到达台湾和广州。空军司令周至柔正在筹划10月1 日轰炸北平,破坏建国礼。

中年人点头:知道了。我们会揭露他们的。

余则成:我太太的情况打听到了吗?中年人:没有,还在打听。你最好能想起她的真名,这样好找一些。

余则成:她的真名,我真的不知道。

20-46.农村塘王镇妇救会门口  日外一个医生拎着破药箱匆匆跑过来。

问门口的女人:陈主任在哪里?

门口的人回头:才来呀,快,在里面。

20-47.妇救会内  日内

两个男的正在把两个破桌子对在一起。翠平躺在地上,大着肚子,要临产了。两个女的在鼓励她:主任,坚持一会,大夫快来了。

翠平一头汗,依然干练:打盆开水,拿把剪刀来,我自己生。

两个医生和杂人匆匆进来,医生:快抬上来。

两个男的抬着翠平上了桌子。

一个女的:老爷们出去,这边要脱裤子了。

男的出去了,医生和几个女的围着翠平,手忙脚乱:脱裤子,脱裤子,哎呀,不打仗了,你还别着枪干什么呀。

翠平咬着呀,痛苦地:…少废话…枪放抽屉里…脱裤子…。

一团人在忙碌着。

翠平咬牙坚持,忽然她停住了,婴儿的哭蹄声传来。

翠平一下就软了。

有人:生了,主任。

翠平:男的女的?

一人:丫头,是个丫头。

翠平苦笑:丫头…坏了…丫头随爹…小眼睛。

这时有人跑进来:快,快,快打开广播。

翠平擦了把汗,这时广播里传来了毛泽东的声音: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接着是欢呼声。

欢呼声和婴儿的啼哭声混在一起,翠平焦虑地:…余则成这个混蛋,早该把名字起好,叫啥呀…

20-48.咖啡馆  日内

余则成快步进来。咖啡馆里也在放北京的声音。

余则成坐在了中年人面前:抓紧时间,我马上要回台湾,一点的船。

中年人:回去是参加国防部的招商会吗?余则成诧异,点头。

中年人:招商会上会出现一个日籍华人,是个富士航运的董事长,叫介传康作,他的女秘书是我们的人,也会随同到场,招商会后有个舞会,你就过去邀请她跳舞,然后你们就开始来往,恋爱,结婚。

余则成:结婚?真结婚,还是假结婚?

中年人:最好是真的,也是你的掩护。一会有辆车经过这里,你能看见那个女的长相,要记住,千万不能出差错。

余则成茫然:那翠平呢?你们找到她了吗?中年人:没有,即使找到了,还能怎么样,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余则成激动,但却无话可说。

中年人:还有,我们找到了同圆书店的罗掌柜,他证明,你确实递交过一份入党材料,介绍人是翠平同志,经组织研究,正式接受你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余则成苦苦一笑:我会奋斗终生的。

这时窗外经过一辆轿车,车停下来,下来一个男人。

中年人对余则成:注意,后面的女人。

余则成看着窗外。

车后坐下来一个女人——正是成熟,庄重的晚秋。她跟下车的人说着什么。

余则成看得目瞪口呆。

晚秋上车。

余则成还在看。

20-49.山坡  日外

翠平抱着孩子,在眺望。

孩子的笑脸。翠平的傻笑。

20-50.余则成新家  日内

余则成把他和晚秋的结婚照挂在墙上,退回一步。

晚秋和余则成看着墙上的照片。

照片旁边写着:余则成、穆晚秋婚志,民国三十九年于台北。照片上是两个灿烂的笑脸晚秋和余则成看着,没有一丝笑容。

余则成看着,眼泪流了下来。

全剧终

2008年2 月26日 星期二于蓟门。

你可能感兴趣的:(《潜伏》剧本1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