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对第一公子下了血杀令,这是江湖上不死不休的追杀令。
究其原因,听说是因为第一公子的四处留情,终于惹怒了某个红颜知己,因爱生恨,才会这样。
但,这只是传言,真正的原因,怕是只有当事者知晓了。
今天的揽月楼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不过门口那个碍眼的乞丐,却是令跑堂的眉头微蹙。
“臭要饭的,这儿也是你待的地方?!”
跑堂的还没开口,一个正要进门的锦衣公子倒是先开了腔。
不止开了腔,还下了脚。
只是,乞丐身上的陈年老泥,却是沾到了他那双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靴子上。
锦衣公子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靴子,气得又要再踹上去。
“公子莫要生气了,何必跟一个乞丐一般见识?”
一个娇滴滴的姑娘穿着葱绿色窄袖长裙,笑若云霞地说道。
本来还蹙着眉头的锦衣公子,见到一个天仙似的美人儿与他说话,哪儿还记得靴子上那一小块儿小小的污泥,满眼都是姑娘白嫩若剥了壳鸡蛋的小脸儿上,那比美酒还醉人的梨涡。
“姑娘说的是,却不知姑娘芳名?”
他一改嚣张跋扈的模样,装起了斯文公子。
手中折扇展开,锦衣玉面,倒也有几分可看之处。
“金铃儿,公子,不如我们去这揽月楼里再叙如何?”金铃儿水润润的眸子左右瞄了瞄后说道。
锦衣公子这才发现,他似乎堵了门口。
虽然面上有些过不去,不过如此佳人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岂有不就坡下驴的道理?
顺势偏身,折扇合拢,微微弯腰,往揽月楼内一指道:“铃儿姑娘请。”
金铃儿咯咯直笑,这笑声,倒是比金铃还要动听。
锦衣公子跟在她的后面,不免有些熏熏然,忽地一拍脑门儿,发现他还未告诉金铃儿自己的名字。
可等他回过神来抬头再看的时候,热闹的揽月楼内,哪还有那绿裙美人儿的身影?
锦衣公子不由大感遗憾,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
此时,门口那被踹了一脚的乞丐,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悄然离开。
“堂堂江湖第一公子,竟沦落成要当一个乞丐,你就这么怕死吗?”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金铃儿。
她翘着小腿,坐在一条窄巷的房檐上,若有人从巷子路过抬头的话,便会发现,她那双雪白修长的笔直玉腿,竟然就这么光溜溜地在裙子下面。
乞丐头也没抬,仍然在巷子的垃圾桶里翻找着什么。
“喂,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至于吗?”
金铃儿从房檐跳下来,有细微的叮铃声从她身上传出,好听极了。
若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纤白的脚踝上用细细的丝线拴着一枚金色的小铃铛,十分秀气可爱。
乞丐仍未理会她,只专心致志地用脏污的双手,翻着更加脏污的垃圾桶。
金铃儿皱起好看的小鼻子,觉得这股酸臭的味道闻着令她几欲作呕。
“金铃儿姑娘!”气喘吁吁地站在巷口的,正是刚刚的锦衣公子。
蹙起细细的秀眉,金铃儿不耐烦地道:“有完没完?!”
刚刚不过是因为他挡了她的路,她才会搭理他的。
锦衣公子一愣,继而道:“在下是想告诉姑娘,在下名为慕容锦。”
“哦,我知道了,你走吧。”
慕容锦摇摇头,道:“他还没死。”
金铃儿冷笑:“他是我的!”
嚣张跋扈过,被美色所迷过,也恭谨过的慕容锦淡淡一笑:“他,是必将成为血杀令下亡魂的。”
那笑容里的霸气,以及周身所散发出的气势,竟是让金铃儿微微一凛。
乞丐却是在此时开口了,声音里的沧桑好似看透世事一般。
“我的命可以给你,但,不是现在。”
“哦?那是什么时候?”慕容锦也不急,掸了掸衣袍下摆那根本看不出来的灰尘问道。
乞丐那双脏污的手,忽地闪电般掐上了离他不过咫尺之距的金铃儿那纤细而又美丽的脖颈!
“适才在揽月楼门口,他在确定我是不是第一公子,而我,也在确定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金铃儿眸子睁得老大,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此话……何解?”
乞丐那双本来浑浊黯淡的眸子微亮,里面闪烁着的,是仇恨的光芒。
“我与红衣的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这些年我在江湖上虽名声极高,但仇家也是不少。为了保护她,我装成流连花丛的浪子,装作有不少红颜知己的样子。在世人眼里,红衣不过是我众多红颜之一。只有我,和杀了她的凶手,知道她对我的重要性。”
顿了顿,他继续道:“你不必觉得自己死得冤枉,我在红衣死亡的现场,听到过这铃音。而且,你身上的香味,也是我认出你的原因之一。这恶心又甜腻的味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之后,在金铃儿震惊的目光中,他一下,扭断了她的脖子。
“好了,你可以杀我了。”
乞丐,不,是第一公子面容平静,好似不是去赴死,而是去赴宴。
慕容锦耸耸肩:“雇主已死,血杀令便失效了。你遇到这么个爱慕者,也是倒霉。”
他感慨完后,一个纵身,瞬间便消失了。
对于这个结果,第一公子却仍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转过身去,在金铃儿尸体旁的垃圾桶里,继续翻找着什么。
只是,他的动作缓慢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