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看到脚或云彩的家庭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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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本小书。如果没有看过阿兰·德波顿其他的书,这本书反倒是最好的开始。因为它就像截取了最佳影像的图片集,将这位英伦才子对几个关键主题的精当见解一网打尽。

爱情、旅行、焦虑、无聊、工作、幸福、身份、生活,这些在他笔下频繁出现的主题,也是现代人类最为关注的话题。而他的最可贵之处,在于他能“看见”,也能“呈现”。

看见,其实是一种很稀有的能力。

在爱德华·霍珀的画作里,普通欣赏者看到的也许只是旅馆、酒吧、列车的单一场景,或是中人物的形单影只。而阿兰·德波顿看到的则是一种“柔和、令人愉悦的孤独”,是在这些家庭和办公室之外的边缘空间,我们所能体会到的某种孤独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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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完全孤独的环境里感受自己的孤独,能够给自己带来慰藉”。

同样,在荷兰画家德·胡赫的作品中,他也能看到常常为人忽略的日常之美:抛光门的反射光线、女性裙子的皱褶、母爱和整洁家庭……“我们总是忘记为小孩在面包上涂抹黄油、整理床铺这些行为本身蕴含着重要意义。德·胡赫的作品功德无量,让我们关注平凡环境的魅力和价值,控制虚妄的欲望,避免势利地试图脱离日常生活:晚餐、家务、与朋友共酌。”

他热情褒扬画家从平凡中打捞美和伟大的意义,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与任何伟大的艺术家接触,都能产生一种效应,他们的作品会使我们开始关注这个世界上的某些事物,这些事物我们能够理解,而艺术家则体会深刻。”

于是,因为他们的看见,我们也多了一双捕捉的眼睛。就在这样一个个与文字中蕴含的惊喜与美丽相遇的时刻,我们也邂逅了生活中蕴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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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有看见还是不够,呈现的能力同样重要。

就像张公子对莫奈的描述那样:这双眼睛如此敏锐地占有了那个时代,所看到的一切:诺曼底的海,卡米耶,阿让特伊,塞纳河,吉维尼,伦敦,威尼斯,荷兰的赞丹镇,他的船,他的麦垛,鲁昂的教堂,花园,拱桥和睡莲,以及当时正飘拂在这些事物之上的、19世纪到20世纪的阳光与风雪。他看到了,并用他的大笔点石成金,给这一切赋予了灵魂。于是在他死后,19世纪的阳光和灵魂,依然透过那双捕获一切、唤醒一切的眼睛,活在我们所见到的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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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点石成金的能力,就是作家或画家的捕捉和呈现力。就像德波顿自己所说,将看到的事物进行记录,并不足以成为艺术:只有经过筛检、选择和思考的过程,笔下的事物才有可能显得真实。

德波顿以自己小时候的一则日记为例,解释了什么是不好的再现:“昨天没有事情发生。今天天气很好。我们整天游泳。我们午饭吃了色拉。我们晚饭吃了鲑鱼。晚饭后我们看了电影,讲一个人在秘鲁发现了金子。”

他说,作者虽然提供了一系列事实,诸如鲑鱼和天气报道,但真正的生活却似乎没有显现出来。就如同观看家庭录像,却只能看到脚或云彩,你会困惑不解,很想知道在人们的脸部正在发生什么。

而精彩的呈现,就是对全视角和慢镜头的巧妙选择,看到人们眼中看不到的世界,表达出人们表达不出的情感。

这也是文学和艺术的意义所在。我们在别人的书和作品里,恰恰能遇到相似、遇到自己,从而更深刻地理解自己和他人,以及我们所处的生活。

如果没有阿兰·德波顿们的打捞与聚光,我们对于日常生活的接收和记忆,恐怕就会像只有脚和云彩的录像吧。那些真正关键的内容与意味,也会跟着时光一起静静流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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