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应清依旧离不开手机,十末已从旧的恋情里抽身而出,她跟我,成了快乐的“单身汉”。我们斗嘴、跑步、谈论以后。独独没有一起学习。十末是个知道学习的孩子,从小,她便是优秀的,而我不同。学习对我而言,从来都不是重要的事情。我好动,让我静静的坐在那里学习,几乎比枪毙了我还难受。所以上了大学后,我的成绩,一直在班里垫底。高中时代的我,还是知道学习的,毕竟有高考那座大山压着,所以成绩也不差。
在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的重复中,某一天,十末说,她厌学了。我笑的相当幸灾乐祸,她也会厌学?笑着笑着,看到她的不安,我笑不出来了。她跟我不一样,我从不想去争什么,所以在班里垫了底也相当淡定,因为我不在乎。可是从小优秀的她,是不甘于落后的。厌学之于她,的确不是件好事。
“我都厌学两年多了……”我将书包扔在一旁,躺在了操场上。头顶,是难得一见的纯蓝色天空,中间漂浮着大朵大朵的白云。
“我不想厌学,我没你那么洒脱。”十末站在一边,踹了踹我的书包。
“哎哎哎,你再踢我书包我踢你啊!”我看着头顶的蓝天,放出狠话。没再听到那边有声音,我转头望去,十末有些落寞的站在那里。我突然没了看云的兴致。坐起身,拍了拍身旁的草地,十末看了我一眼,坐在那里。
“每个人都会有段心里低潮期,过去了就好了。别担心,你的厌学只是暂时的,过段时间就好了。”说完,我拍拍她的肩膀。
十末回我一笑,只是那笑里,没有多少快乐。我知道,她不像我那么没心没肺,什么事在我心里都搁不到几分钟,该吃、吃,该喝、喝,我是一个自我调节能力很强的人。而她的忧愁却不会那么短暂。
“算了算了,哥哥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吧。这个礼拜六,我们去爬山吧,我一直想去终南山,你陪我去吧。”什么时候起想去终南山了呢?好像很久了吧,都不记得了……只是记得我想去终南山。
十末点了点头。“出去散散心也好,可是就我们两去吗?”十末往我旁边挪了下,躺在了草地上。
“还有应清,我想再叫上郭子,你知道他的,我过生日时你不是见过吗?”
“恩,好,要是下雨呢?”
“风雨无阻。”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某些人有做乌鸦的潜质,因为她的嘴巴真的和乌鸦有一拼。十末就是这样的人,这一点,我无数次的领教了。比如这次,真的下雨了……
当我们六点钟起床,以最快速度洗漱完,吃完早点,走到学校门口时,天空竟然飘起了不合时宜的小雨。我们两当时就楞那儿了,还真他妈下雨了!我瞪着十末足足看了三分钟,不得不承认,这丫真是乌鸦转世!十末有些无语的看着我,其实,我更无语……
“萧凉,还去吗?应清不去了哎……”原本要拉上应清的,可是她说什么都不去,原因:她这两天热衷于某小说,要一口气看完。
我抬头看看黑压压的乌云,在心里暗骂着旁边这只乌鸦。说什么不好,说下雨……
“去啊,不是说了风雨无阻吗?这点小雨,不算什么。郭子跟我们在山下会合。”
于是乎,在我的坚持下,我们在一个下雨天,经过一趟又一趟的倒车,来到了终南山。快要到山脚下时,郭子打电话,说来不了了,他体检。我当时真想把电话给摔过去,奶奶的,本来说好的一起爬山,怎么半路杀出了体检?我虽然胆大,可是不至于不自量力到以为自己是独步天下的主,所以才会叫上他这个性别为雄的生物。人多力量大,相对能安全点。
“你们注意安全,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就先这样了,我去体检了。”这就是郭子哥最后的一句话,然后他就果断的挂了我的电话,去体检了。我拿着电话,和十末瞪大了眼。
“靠!这家伙……”我郁闷的吹吹刘海,“算了算了,也不能怪他,都怪他们那个破学校。”郭子还真是对我放心啊……也许在他眼里,早就不知道我和男生的区别了吧,奶奶的。
“萧凉,就我们两了……”
“放心放心,没事。就算有事我也会保护你啦!”我打断十末的担忧。既然来了,那就一定要上山。幸好我不是毫无准备。手机,带了两个,指北针,小刀,全都有带。还记得装东西时,十末不理解我为什么带两个手机。任何时候出去,我都会带上那把小刀,而手机……带两个,保险一些吧。
下车的时候,雨更大了。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上山。这种天气上山,别有一番风景。雨中的山,想必也别有一番风情吧。买票的时候,我还是问了工作人员山上有人没,要真的没人上山,我也不会二到就和十末两女生去。
卖票那大爷怎么说来着?哦,对了,他说,人可多着呢。
然后我就特放心的拉着十末去上山了。那个雨天,我背着包,淋着雨,和戴着遮阳帽的十末一步步向终南山的山顶进发。
上山的时候,偶尔有一两辆车从我们身旁经过。走了很久,都没有人的踪迹。我想起了那位大爷的话,人可多着呢。多?多你大爷的!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了,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卖票大爷,你个骗子……
而雨,却是越下越大了……衣服一点点被打湿,脸上流的压根不是汗水,是雨水。那个时候真是年少轻狂,没有害怕,没有退缩,就觉着很有意境,在雨天上山,欣赏着雨景,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上了两个多小时后,山顶仍是遥遥无期。郭子打电话过来,问我爬到山顶没,我有气无力的和他瞎扯着,十末跟在我身后,雨,滴在脸上有点冰凉。突然觉得有点冷了,虽然已是五月,可是雨天的山上,还是很冷。
等我挂了电话时,十末说,她刚才好像听到了狼狗的叫声。我拍拍了拍她的头,嘲笑她紧张过度,幻觉了。这一次,十末非常肯定了,她说,她确定刚才是狼狗的叫声。十末很少这么肯定的跟我争论什么,所以,也许……大概……可能……真的有狼狗。
“不上山顶了吗?”我有点不甘的看着十末,已经上了这么久了……
“你说呢?”十末仰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将决定权交给我。
我甩了甩头上的雨水,召唤着我的理智。刚才那么久,都一直沉浸在雨天观景的美好意境中,却忽略了现实的安全问题。走了这么久,都没遇到一个人影,而且是雨天。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要真遇到了什么危险可就不好了……这一次,有些欠考虑了,貌似将自己与十末置于孤立无援中了……
“十末,我们回去吧。”我抹去脸上的雨水,拉着十末转身下山。气氛顿时有些紧张,我,想打破这种紧张。于是,我开始唱歌,一首接一首,随便乱唱,歌词压根连不上,全是乱扯的,其实我会的歌没几首,平常都是瞎唱的。
“你别唱了,万一待会把狗给惊着了就不好了。”十末撇撇嘴,说道。我看了她一眼,这次还算给面子,没捂耳朵。于是我也就给她面子的停下来了。
结果,事实再一次验证了十末是乌鸦转世。因为,当我再一次抬头时,前方二百米的地方,有两只此刻我最不想看到的生物。虽然近视,可我不瞎,我看得到那是两只狼狗。十末比我早一步看到,她呆了一下。
“你他妈真是只乌鸦!”我捶了她一下。脑子里飞快的盘算着怎么避开那两位大哥。
“萧……萧凉,我们只要不得罪它们,从旁边绕过就可以了,是吧?”十末的声音有点抖。
我向那两只还没有发现我们的狼狗看去,距离还不算太近。这个时候折返,应该还可以吧?
“十末,走,上山!”我拉着十末向刚过来的方向返回。我不知道直接过去面对那两只狗会怎样,或许平安无事,或许会被咬,被咬重或者咬轻,我不知道。我不想赌,这个时候,我只想离它们远一点,离它们的地盘远一点,我想它们明白,我们是没有敌意的。而一般,狗是不会攻击对它没有敌意的人吧。
“干嘛要上山……”十末的话说了一半就打住了,她的目光充满了惊愕与害怕。我看着她,她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告诉我,“萧凉,它们跟过来了。”我惊诧的回视着十末,我没想到,它们会跟过来。本以为只要不挑衅它们就可以的……
这个时候,十末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不断的回头,看到的却是那两只狼狗的不断逼近。我一直没有回头,因为我觉得那一回头,只是徒增恐惧这种无益的情绪。没有时间去害怕,没有时间去想遗嘱或者什么的,没有时间。我只是在想,怎么办?怎么摆脱这种困境?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在我还在思考的时候,十末哭了。我看到她的眼泪夹杂在雨水中,从脸上落下。她说,“萧凉,有只狗在我旁边,另一只……在你身后。”
我不是没有害怕,我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怕,可是,我不能怕……因为,十末只有我。我说过,我要保护她的,我要成为她们的骑士……
我淡淡的笑了,“十末,别回头。一定不能回头。呵呵,别怕,有我呢。你就把它们当成是我们的朋友,它们只是我们的朋友,保持这个步调,别走快了。”十末点了点头,将手塞在嘴里,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听不到十末的哭声,却听得到后面的兽的脚步声。我感觉得到,它们的脚步跟随着我们。我疾它疾,我徐它徐。这一刻想到了曾经学过的狼与屠夫,这一刻,那感觉,是那么的贴合。
走了一阵子时,那两只狗仍跟在身后,只是,十末不哭了。十末说,“听天由命吧,我不怕了。”
我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只要十末不怕就好。“十末,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说完,我看了看荒无人烟的山上,“要是等会真的有狗扑过来,向山下跑。”
这一刻的心情有点沉重。如果真的扑上来了……我能怎么办呢?我拿什么与之搏斗?
跟了许久,那两只狗反超了我们,走在了我们前面。这一次,我才看清了,一只黑色的、有着锐利眼神的狼狗回过头瞪着我看。我看了看它,然后移开了目光,仍是那个步调,不疾不徐。
看了我一阵子,许是它觉得没意思了,许是它感觉到了我没有恶意。总之,然后,那两只狗走了,一前一后,觅食而去。
“别停下,十末,接着走。”我跟十末,手拉手,仍旧向前,向前。许久,没了那两只狗的踪迹……
停止了前进,我将手机拿出,想给旅游景点打电话,让他们派车来接。结果,信号零格。山里,一点点信号也没了……我没敢告诉十末,怕她害怕。还好这个时候的十末,已经慢慢冷静了。
我们就那样一步步的,走下山。在那个雨天,经历那样一份惊心动魄后,我和十末,淋着雨,一步一步的,走下了那座终身难忘的终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