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6日

所有的松树都指向午夜

所有的手指

都向着静寂

在梦的敞开的窗户外

缓缓地、缓缓地

忏悔在展开

并且，像纯正的颜色，向星星偏离。

早课抄了197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希腊诗人奥迪赛乌斯·埃里蒂斯的诗歌《忏悔在展开》。入夜，即便外面灯火通明，但心也会渐渐安静下来，旋亮台灯，坐在书桌前，冲一杯清茶，或翻读，或呆坐，或冥想……这一时刻实际上是最适合对即将过去的一天进行参省的。前几天讲读荀子的《劝学》，里面有一句深得我心：“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我当然做不到“知明而行无过”，也不是什么君子，但每日真的能够有那么一丁点儿时间来参省一下自己，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儿。有一段时间，因为浅薄，一直觉得忏悔是很宗教的一种仪式，后来才改变了这种很无知的认为。读埃里蒂斯的诗歌，愈发觉得忏悔是一种很高贵的思维活动。

周六，休息。早上被大风雨从梦中唤醒。从昨天下午开始，这种极端的天气就袭扰着东丰这座塞外小城。好久没有经历这样大的风了，站在窗前，看街路旁的大树被风吹得像要向东面倒去，看安装队大门上的旗帜被吹笔挺，虽然听不到风声，但也能感受到室外的风能有多大。虽然风大，但也要出去的，因为已经计划好了，今天要去理发的。风是西风，室外很凉，实际上是有些冷。但春装已经洗好收起来了，所以还是穿着前几天穿着的衣服出门了，开始并没有什么，只是越走越冷，特别是剃了头出来，去市场买菜回家的路上，真有又要到了冬天的感觉。

大风天最好就是宅在家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收拾收拾屋子，做做饭菜，听听音乐，翻翻杂志……时间倒是过得飞快。午饭后，倒在床上，盖上大被，一觉醒来已是三点。想要很应景地背背诗：“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睡得倒是挺足的，可窗外风疾树斜，并无半分迟迟春意。

下午二中开家长会，上午去街里买菜时，就听有行人议论。镇子小了些，孩子上学的事儿大了些，所以学校里面发生的事儿无论大小就都是大事儿了。从去年秋季开始不当班主任了，也就不用再想着要怎样开好家长会，怎样跟家长沟通打交道了。当了二十几年班主任，家长会也开了好多回，几乎没有向家长告过状。从最初比我大好多的家长，到后来跟我年龄相仿的家长，再到后来比我小很多的家长，我竟不知应该怎样去比较评判了。我小时候上学时，没有开过家长会；倒是上了高中后，好像开过一次家长会，谁去参加的有些记不清了。时过境迁，现在的家长会形式上的东西越来越多，老师和家长的沟通即便没有家长会也比我们上学那会儿方便快捷多了。

晚饭后，本打算去西城区走步。穿戴好，走出楼门，便觉风似乎小了些，然而温度比白天又低了一些。想着要去学校取书，便顶着西风一路疾走到学校东门卫。与门卫保安攀谈了几句，竟是东丰老人儿。所谓东丰老人儿就是土生土长的东丰镇人，再严格点儿说，应该是改开之前所谓五零后、六零后那些人，至少也应该是知道市场小铺、南门小铺、西门小铺、三百货、大车店……这些地标名词的。谈起来有几分亲近感。实际上我这人不善言谈，跟在课堂上的表现截然不同。也许是年龄大了原因，遇到旧相识总会一起回忆那个年代的人和事儿……

晚课抄了《诗经·小雅·采薇》：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幸。戎画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日三捷。驾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棘。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抄了《论语·述而第七7·13》：子之所惧：齐，战，疾。

抄了《易·大过》：大过，巽下兑上。大过，栋桡，利有攸往，亨。彖曰：大过，大者过也。栋桡，本末弱也。刚过而中，巽而说行，利有攸往乃亨。大过之时大矣哉。象曰：泽灭木，大过。君子以独立不惧，遯世无闷。初六，藉用白茅，无咎。象曰：藉用白茅，柔在下也。九二，枯杨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象曰：老夫女妻，过以相与也。九三，栋桡凶。象曰：栋桡之凶，不可以有辅也。九四，栋隆吉，有它咎。象曰：栋隆之吉，不桡乎下也。九五，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无咎无誉。象曰：枯杨生华，何可久也。老妇士夫，亦可丑也。上六，过涉灭顶，凶，无咎。象曰：过涉之凶，不可咎也。

读书，《柳如是别传》十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