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遗憾的,是散场;更遗憾的是来不及说再见

《我是歌手》第五季决赛结束了,但是整个快两个小时的节目感动给我的不是里面的任何一首歌,也不是谁拿了冠军,而是在节目落幕的那一刻,屏幕上出现的一行:“即使再盛大的遇见,也将一一离别”。

离别一直是我们一生都要面对的话题,我们从一出生开始,就在不断的遇见,不断的分离。一出生,遇见我们的亲人,可是我们慢慢的成长,却要面对他们的离去;每一次的入学也是一次遇见,可是一毕业我们又要分离。记得《未生》里面有一句话将做选择的瞬间都加起来就是生活。每个瞬间在做什么样的选择,那些就是决定人生的要素。那么我们所有的遇见和离别加起来是不是就组成了我们的一生。

还记得第一次感知离别是在高中毕业的时候,你并不是毕业之后和同学告别的感知,而是在参加完高考后去厦门,那是父母都在厦门,却因为某些原因要独自一人回县城补报志愿的时候。那时父亲送我去火车站,看着他黯然伤神的表情我有点不以为然,我既然可以来到这座城市,那当然也可以一个人从这座城市回家。虽然我说我可以,但那是他坚持要买站台票送我上车,当我上车,看着父亲转身的那一刻竟然在抹泪,那一刻朱自清的《背影》突然冒出来,虽然父亲没有蹒跚着去月台上给我买橘子,也没有过多的嘱托,但是这个背影和文章当中描述的简直一模一样,那一刻,我深刻的感觉到,离别的哀伤。

当下很多人都喜欢出走,用旅行的方式去遇见和发现新的自己,记得14年的时候,作为义工在双廊呆了一个月,当结束的那一天,我和朝夕相处一个月的小伙伴告别,那天离开车的是和别人拼的小巴士,坐上车,所有人都在为可以赶往下一站的美景而兴奋的手舞足蹈,开始聊着各自的行程和体会。而我在车开动的那一刻,突然泪流不止,加上高原干燥的气候,连着鼻血和眼泪一起流,迎来别人不解的目光却无法控制。那时候其实很想让司机停车,然后继续的留在这个小村庄里和小伙伴愉快的玩耍,但是我也明白不管怎样,所有的行程必须要继续,会有遇见就注定会有离别,这是我们的必修课。

但是这世上不仅仅有生离,还有一种叫死别。我们承受了生离,却要怎么去面对死别呢?

还记得上一次情绪崩溃,生活美学社的小伙伴决定给我做一次情绪梳理,我们也把它叫做线上咖啡馆。有时候我们会把很多的事情使劲的往心里钻,钻到最后我们发现心都被钻出了一个大窟窿,想要补的时候,会发现要么时间不多了,要么已经无法补了,只能过着支离破碎的余生。那次情绪崩溃的原因也是因为好多事情往心里钻,把自己给钻疼了。

《父亲的散文诗》里有一句歌词“去年,我的老母亲离开了人间”,李健唱的那么的轻描淡写,唱的好像这不过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但当事人要经历多少的肝肠寸断才可以写下这些个字。

还记得去年母亲癌症晚期,当时医生虽然一直都在和我们透露,“要开始做准备了”,但是我却总是天真的相信是不是还会有转机,是不是老天愿意给我一个奇迹。

其实我知道妈妈她心里多少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不然她也不会在每一个亲人来看她之后哭着和她们告别,亲人离开后,她的蔼然神伤,我总是搂着她的肩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其实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里矛盾无比。

《奇葩说》当中有一期的辩题是“面对绝症病人,我们要不要鼓励他们”,最后一个辩手,黄执中说的那些鼓励话我都和她说过。我和她说没事,会好的,那么多人都挺过来了;我对她说等她出来,带她去北京旅游,去祖国的首都看看;我对她说,等出院了,我们回老家静养,听乡间的蝉叫蛙鸣,看着那些熟识的乡亲在初夏耕田插秧,在深秋收割。我和她说了好多,承诺了好多,刻画了好多美好,但其实我多么想和她好好的聊一次死亡,好好的问她还有什么想做的事。

可我从来不敢。

我知道她有多么的害怕死亡,在医院的住院部,每天都有病床伴着哭声从病房被推出,这时候护士会把经过的病房的门轻轻关上,但是她们从来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质问医生:你们不是医生么,为什么会没有办法呢?这大概是作为她在我面前少有的露出的对死亡的害怕,可是我却对她的死亡从来都是避而不谈的,这也许是我对她做的最残忍的事情,可是我没有勇气和她去讨论关于死亡的话题,更没有勇气和她告别,虽然知道事情的结局,却依然的心怀侥幸。

回想起来,心里多的是遗憾,多得是后悔,甚至多过了难过。

妈妈走的那晚,我刚好不在,她还没来得及给我和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机会,就被另一个世界匆匆带走。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就像洪水猛兽一瞬间将自己吞噬,所有的遗憾和后悔像尖刀利刃一样不断的扎在心上,还有一双无形的手不断的撕扯着心脏。

我只剩手机微信里她给我发的最后一句微信语音,她叫着我的小名,问我在哪,她渴了,要喝水。

如果知道一切这么匆匆,我想我会抱着她,和她好好的聊一聊死亡,好好的告别,就像滚蛋吧,肿瘤君里熊顿和妈妈的告别那样。

但是一切都在发生了,人生没有彩排,回不到过去,也找不到后悔药。离别是一场人生的必修课,不管哪一次的分别,都请好好的,认真的,勇敢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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