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重逢(清明新聊斋)

魏君百无聊赖,晚上七点未到,就早早地上床躺着了。在这远离家乡远离城市的边远山区,一入夜,四周就悄无声息,连一只鸟儿飞过的动静都没有。耳里除了呼啸而过的山风外,就是自己的呼吸声了,再也找不到一点能证明这个大地还有除了自己以外的生灵。工友们下班后都作鸟兽散了,有的匆匆地回家陪自己娇老婆去了,有的流连于镇上的洗头房和那儿的洗头妹搞点小暧昧。

魏君从家出来到这里,妻千叮咛万嘱咐,不准他在外面瞎交往,每天都要定时地通过手机和他视频,说这样可以增进夫妻间的感情。魏君和妻是有感情的,想当初,为了把妻追到手,魏君硬是使出苦肉计,一副非他妻不娶的阵势。就这样在他的软泡硬磨之下,如花似玉的妻缴械投降,心甘情愿地投怀送抱。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一旦拥有,仿佛都已是时过境迁了。刚开始的感情都是浓烈的,随着时光的流逝,再浓情蜜意的感情也经不起岁月的冲刷洗礼。就在魏君感觉与妻失去激情,每天的拥抱也变得像是例行公事那般单调乏味之时,魏君在一次饭局中邂逅了美玉。美玉的一频一笑都深深地吸引着魏君。四目相对,竟似前世曾相识,今生又偶遇的故人。

他们产生了相见恨晚,今生错过的情愫。这情愫,像那钝熟的猪蹄,越来越粘稠,越来越饱和。为了各自的原则和家庭,他们还是相互克制着没有越距一步。

这不,魏君离家来到了外地。要不是为了生存,挣那每月五万的工资收入,魏君怎会躺在这穷山沟,破工棚里,忍受相思和生活双重的煎熬?

魏君无意识地点击着手机上玩得生厌了的俄罗斯方块游戏,脑海中不断掠过美玉那骄美的面容,那红朴粉嫩的脸,柔润光滑的皮肤,娇羞浅笑的举手投足……不知不觉间,魏君滑入了无边无际的梦境中。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魏君在梦中见到了美玉。她巧笑若兮,顾盼生辉,一头扑进魏君的怀抱。魏君窃喜间,伸手正要将美人拥入怀中。不曾想,美人瞬间变了模样。只见她脸色由红转白,两手紧抱着头,一副痛苦无比的表情。魏君急忙松开手,上下打量起眼前的美玉。见她头发已稀疏脱落,头上忽兀地斜插着一朵粉色的花,显得特别刺眼。整个人都已瘦得脱了形,似乎一阵风来,都能把他她刮跑了。魏君吓得有点呆怔了,正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玉儿却一直向魏君靠,一脸哀泣的神色,嘴里喃喃地喊道:哥,我头好痛,救救我吧!

魏君心里着急,想着她怎么会变化这么快。正想上前搀她一把,不料脚下一绊,不但没有扶住她,自己的整个身体直往前倒去,眼看就要压在了玉的身上。魏君一惊,醒转了过来,满身大汗淋淋的,却打着寒战。这哪有美玉的影儿啊,自己一个人呆在破工棚里,外面已下起了雨,雨水顺着棚顶向下流,发出哗哗的声响,如泣如诉的。外面漆黑一团,魏君再也睡不着了。寻思着怎么会做如此奇怪的梦。

有事则长,无事则短。魏君忙于工地上的事务,早把这个梦忘记得一干二净了。转眼三个月已过去。魏君每天工地城里来回地跑,和妻也是每天都视频,汇报自己的行踪,就像每天必须完成的工作程序那样。

眼看这次的工程已接近尾声,魏君把账款粗略地算了算,凭着自己的精打细算,又为公司节约开支近二万多。魏君想,如果这笔节约款结算出来归了自己,那他就可以给美玉买点她喜欢的东西。美玉喜欢打扮,衣着服饰穿在她身上,显得那么妩媚,哪该凸哪该凹,跟画中的人物似的,让他看也看不够,怜也怜不完。这样想着,他就有点按捺不住的性急起来,盼着早点结束这个工程,早点回家,早点见到美玉,既使什么也不做,就静静地看着她,似乎也是幸福的。而对于妻,好像就失去了这股热情和冲动。

工程终于全部完工,魏君反把工友们约过来,给他们结算工资。工友也欢天喜地的,他们带了些自家的土特产过来,合作一场,就要结束了,他们有钱可拿,付出的劳动有了收成,怎么说也是要庆祝一番的,也算是给魏君提前饯个行了。

魏君离家日久,每天吃着异乡的饭菜,用自己家乡话说:“老食,就多难弄了,好歹也弄过来了。今儿个开开荤,来两口,一醉方休。”就着有两样好菜,魏君一高兴,一激动,就多算了两天工钱给了工友,把工友下雨天陪他打牌的工资补上了。工友高兴,魏君也送了个顺水人情。于是你劝我,我劝你,魏君喝得酣畅淋漓,工友也喝得满意而归。

魏君有点醉了,心中莫名地兴奋。满脑子都是美玉的身影在眼前晃荡来晃荡去的。他倒在了床上,头脑昏昏沉沉的,心里却格外地清明。玉儿自然而然又来入梦了。和上次的情形一模一样,他搂住玉儿,不停地亲吻她,正在耳热心跳,想行云雨之事时,玉儿又变脸了。他吓得酒都醒了,却仍然是南柯一梦。醒来回想那情那景,竟像是真的一般。他的心开始忐忑不安起来。这么久没联系玉儿了,不知道玉儿她怎么样了。人家都说梦是相反的,他也但愿如此。

他回来了,忙于给领导汇报工作。和妻小别胜新婚,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距离产生美,妻对他的态度似乎也温存了些。他想着,等手头的事忙完了,就想法联系一下玉儿,见个面,请她吃顿饭,也算相交了一场。想到就要见到美玉了,他竟有些小紧张。

都说想什么,什么就到了。来电显示是玉儿的表哥。他和玉儿的表哥是旧相识,过去经常在一起聊聊业务,吹吹牛。他正可以从旁打听美玉的近况,看这几个月他不在家,玉儿过得好不好。

没想到玉儿的表哥连弯都没让他打,就直奔主题了。“你手机怎么总是打不通呀?”他这才想起自己出来去这几个月,用的都是外地的号码,回家来才又用回了本地号码。“找我有事?”“我表妹临走时无论如何说想见你一面,可我怎么也联系不上你,今天是她的六七,我又想起她说托我的事儿了,终于找到你了。”“美玉她怎么了?”“她得的坏病,化疗也没大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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