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相遇
在毗邻奈曼星系的一个中等星系主星上，咫尺辕内走出一人，衣着光鲜却神色黯然，此人正是一路仓惶的胡欢。他没有任何停顿，又是直接瞬移。
杨枫两人不停不歇，穿过一个又一个咫尺辕，越过一个又一个星系。不肖一日，终于来到了奈曼星系的主星。
两人刚刚踏出咫尺辕，便有一位身着漆黑铠甲的健硕少年上前来，双手抱拳道：“杨上仙，于前辈，恭候多时。”
杨枫抬眼观瞧，笑道：“小十一？长这么大了。”
蓝宇星系，五行门。张尧站在虚空，回头望着蓝雨星，一袭白衫无风自摆，一尺仙髯似动似静。千余年前开山立派，历经辛苦使得五行门终成气候，此刻心中有欣慰、有不舍。
“老张！”正在张尧思绪万千的时候，一道神念传入脑中，当即清醒过来。眼睛仍望着蓝雨星，用神念对身后之人回道：“逍遥散仙这些年又去哪逍遥了？”
来人名叫宋巍，始终是一张懒散的笑容。“本想直接去奈曼星，恰巧路过你这，便来讨口酒。谁成想正遇见你在这发呆，有心事？”
“没什么，天道自有定数。走吧，一道去猛兄那。”张尧回答，转而笑道：“还不请我进仙府？”
仙灵界中，法宝多式多样，大多属天书、印旗、兵刃之类。仙府，属于另类法宝的一种，可大可小，如同须弥芥子，可藏匿在山石花草之中，可窜梭于星辰日月之间。宋巍这座仙府在整个羽化界赫赫有名，原为散仙之祖——陆压道君所有，后传于他。
仙府之内，庭院之中，二人推杯换盏，边聊边饮。张尧放下玉樽，说道：“相别三百余年，你还是老样子。如今你都过了混沌劫，真的不愁那九九归元劫？”宋巍饮下琼浆，笑道：“愁有何用，咱天性如此强求不来。对了，当年咱哥几个分开没多久我去仙冢走了一遭。”
张尧放下玉樽，说道：“那是上古杀戮巨阵，你疯了！你跑到那干什么？何况你怎么进得去，杀阵生门被玉帝派重兵看守，想来那时还未到千年开阵的日子吧，他们不可能放行啊！”
“还不是为了整几件好宝贝么，至于进去，非要走生门？山人自有妙计。”宋巍边喝边说，全然没当一回事，“咱哥几个都没什么像样的护灵法宝，真去了极耀凶多吉少啊。我就想去仙冢转转，就算整不到护灵法宝，得几件好宝贝在万妖大会上也能淘换淘换。”
张尧叹道：“你这个散漫无度的浪子，怎么能硬闯仙冢呢，还不走生门，真是太任性了。”
宋巍不以为然道：“来看样东西。”
张尧随宋巍来到仙府二进院中，那二进院的东西厢房均是陆压道君留下的丹药和仙石。三进院以及东西两侧的偏门，宋巍至今无法解开封印，也算是陆压道君对徒弟的一种试炼。东厢房内，宋巍拿出一副木匣托到张尧面前，木匣内排放着三十六根水晶柱，通体泛紫隐隐有金光笼罩。
宋巍向张尧解释道：“这三十六根水晶柱我破不了它们的禁制，你来看看。”
张尧凝视着水晶柱，说：“水晶乃佛家七宝之一修仙之人很少用到，是佛家法器？”
“最初我也是这么猜测的，但后来发现没那么简单。给它们下的禁制却是仙家的手法，我虽然破不了，但却认得，而且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
“你用神识看看禁制的手法便知。”
张尧拿起一根水晶柱，探入神识。“这怎么可能，我师尊的手法！”张尧双手按住宋巍肩膀，“老宋，这水晶你从何而得？”
“停停停，快被你晃散架了。”宋巍正了正衣衫，“当年我只身一人去探仙冢，差点就交代了。之后约了老杨，我们准备了几年后再探仙冢，还是拼了老命才出来。”
两人边走边说，又回到庭院花园中，坐在玉桌前小酌。
宋巍笑道：“要是别的八劫散仙甚至玄仙，擅闯仙冢可能是嫌命长，不过对于我来说，嘿嘿……如同到自家花园一般。”宋巍看着张尧吃惊的样子，很悠闲地将一樽酒倾口吞下。继续说：“以前咱们都是被传闻吓住了，根本没去探过仙冢。什么上古杀戮奇阵，什么千年开阵，什么玄仙以下十死无生，全是以讹传讹的表象，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流言。”
张尧看到宋巍这样，便心中了然，知道他定是认得这上古大阵，进出自由。开口问道：“既然你进出这大阵毫无阻碍，怎么又落得逃遁？”
宋巍一脸无奈，说道：“其实那仙冢的古阵古和我这逍遥仙府的阵法别无二样，不过是放大了无数倍而已，可这阵法包裹的却不是普普通通的仙府。我这仙府只是块浮空的陆地，如同倒置的青山，而那仙冢内却是一个子星系啊！”
张尧心中震撼，问：“陆压道君的手笔也太大了吧！”
宋巍摇头，说：“我也不敢确定这仙冢是不是我师父所置，或许是他当年参透了这阵法才炼出这逍遥仙府的吧。毕竟手笔太大了，而且内部有着羽化界不该有的东西。”
“不该有的东西？”张尧问。
宋巍不置可否地说：“老头子当年于我说过，这阵法是上古神阵，阵内可自成一界，叫——玄黄太初阵。传闻仙冢是杀戮大阵，其实杀阵只是其一，论防御就是玉帝的天宫都不一定胜得过它。阵内更是有迷、幻、妄、癫、生、杀、罚、戮等等古阵。”
张尧这会算是开眼界了，自己两千余年的岁月里第一次听说有超过天宫防御的阵法。仙界三大仙帝中，玉帝地域最小，实力确实最强，玉帝本人所在的天宫，更是号称羽化界第一金汤。
宋巍猛灌了一口酒，继续说道：“这阵法虽然难住了羽化界无数高手，对我却形同虚设。当年我发现这阵法秘密后，忍不住立刻进去，满心欢喜的去取无数宝物。通过阵法后才知道希望越高，失望越大。”
“如何？”张尧问道。
“说来话长，改日再与你细说。一次不成，第二次本想凭借老杨的隐匿秘法捞点甜头呢，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宋巍摇头叹气。
“杨枫家传的隐匿秘法从未失手啊，功法效果仙界罕见，当年通元魔尊还着了他的道呢。”张尧说道。
“那里面满眼都危机啊，不是七品以上的荒兽就是中等成年神兽，最可气的还有一批批的神奴。我们刚感觉不对劲撒丫子就跑，你也知道在大阵里做不到挪移，我们俩只能玩命的蹿，哪能肆无忌惮地寻宝，顺手捞点都是拼了命的。”宋巍一边把玩着玉樽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至于这水晶是我们刚入仙冢，主动往我身前飞的，当时还吓我一跳以为是什么机关呢。至于这元始天尊的禁止，还有那仙冢的大阵只有那帮老家伙才知道怎回事吧。”
“还是这么没规矩，吾辈须尊师重道。不管怎么说，没出意外就好。”张尧说道，“这仙冢暂时还不适合咱们，空有无数珍宝却没命拿，还是注重自身吧，极耀才是咱们几个最大的希望了。”
“现在对我来说，极耀已经没多大吸引力了，混沌劫都过了，大罗金仙是极限了。你们几个倒是有莫大好处啊，甚至有可能突破玄仙的最后一关呢。”宋巍无奈的笑笑。
张尧接过话头，说：“你别自怜自艾了，好歹你有散仙之祖留下的散修秘法，其他散仙可没法和你比。古往今来多少煊赫散仙在归元劫下化为虚无，归元劫甚至被众仙认为是散修的终点，除了你这个异数。”
修行本就是逆天所为，上天必会惩罚，升仙渡红尘雷劫、成神渡无极神劫皆是如此。而散修更是过分，“上天毁我肉身，我便以真灵修炼”这是在天地面前取巧，天罚则倍增。在凡界散修就要承受六次天罚，六九天劫更是红尘雷劫的数倍，九成以上的散修在凡界就化为虚无了。在仙界，仙人们修炼、争斗、厮杀，修得圆满之前丝毫不用顾忌天罚之事。而散修们还要担惊受怕三次天罚，不过到第八劫“混沌劫”基本就到头了。天罚、天赐相扶相依，若是一个散修渡过最后的“九九归元劫”，一跃成为神人，仙尊魔尊也只能望其项背。
宋巍眉毛一挑。说道：“那是，咱是谁啊。等我过了归元劫，哼哼……老子把那通元魔尊狠揍一顿，给猛兄出出气。”
“通元魔尊还是留给猛兄自己吧，那是他的心结。”张尧不想过多谈论散修的噩梦，尤其是当着自己兄弟的面，便把话题转岔开。就这样，二人回味着当年六兄弟驰骋羽化界的种种往事，不觉时光的流逝。
几日后，“老张”宋巍一挑眉毛，笑着说，“到地方了。”宋巍说着手在虚空一扶，玉桌前浮现出一个画面。巨大的城门，城墙通体漆黑，城门匾额上写着——文亮城。原来宋巍和张尧已经到了奈曼星，而且驾驭仙府到了奈曼星的主城了。
“走”，宋巍运转仙府内部阵法，将二人送出仙府，“也不知道他们几个到了没。”看似随意两步，他们却已跨过百丈来到城门下。宋巍随意一瞥，看见老熟人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一身黑亮的铠甲，胸甲上印着饕餮兽面纹。这时正在与城门护卫交待着什么，看护卫们恭敬的态度，这大汉应该是个将领。
“这不是小九么。”宋巍停下冲着大汉喊道。
这黑衣将正是奈曼星主十一死士中的老九，名叫竹九。竹九回头一看，紧走几步来到宋巍、张尧面前。上身微倾，作揖道：“见过两位前辈，主人命我在此等候诸位前辈。”宋张二人点点头，便和竹九一同向城中心的文亮宫走去。
“他们几个都来了么？”宋巍问竹九。
竹九回答道：“杨上仙和于前辈前两日便来了，只有欢少还未前来。”
宋巍一脸坏笑地说：“这小子不定在哪风流呢，还是老样子。”
张尧也翘髯而语：“恩，八成又要多等几日了。”
奈曼星系属沛流星域靠近魔界的一个大型星系，下辖上亿的子星系。沛流星域嵌在仙魔妖三界中央，苍凉广袤足以容下三界之和。由于这里不属于任何一界，无论仙修、魔修、妖修、佛修均能见到。张宋二人倒也看得兴致，貌似格格不入的群体却在城内融到了一起。
三人正走着，前方一座酒馆内传来打斗的声音。宋巍闻声望去，笑着说：“猛兄这民风够彪悍的。”竹九凝视酒馆自语：“何人敢在文亮城内放肆？”正说着只见一袭红袍团锦的男子从二楼飞身落地，起身正要逃跑。
“欢仔！”宋张二人同时喊道。原来这人是狐族大公子胡欢，也就是竹九所说的欢少。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