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的藏民

文/自然

 

 

电影《冈仁波齐》记录了尼玛扎堆一行藏民徒步跪拜2000多里，前往神山冈仁波齐的朝圣之旅。

冈仁波齐是冈底斯山脉的主峰，海拔6656米，形似金字塔，四壁非常对称，积雪的峰顶闪耀着奇异的光芒，被多种宗教认定为世界的中心。冈仁波齐也是藏传佛教认定的四大神山之一，藏语意为“神灵之山”，别称须弥山，是胜乐金刚的住所，代表着无量幸福，常年在此转山的信徒不断。

普拉村村民尼玛扎堆在父亲去世后决定完成其遗愿，带着叔叔去拉萨和神山冈仁波齐朝圣。时值马年正好是神山百年一遇的本命年，村里很多人都希望加入，有即将临盆的孕妇，有心怀愧疚的屠夫，有自幼残疾的少年，有想为在自家盖房中死去的村民祈福的，一行十几人踏上了历时一年的朝圣之路。

他们从村里出发，一辆拖拉机载着所需物资跟在后面，男人女人孩子身套牛皮围裙，手戴护具，开始磕等身长头。磕长头是藏传佛教信徒最至诚的礼佛方式之一，磕头朝圣的人在五体投地时，是为“身”敬；同时口中不断念经，是为“语”敬；心中不断想念着佛，是为“意”敬。

磕长头不能带着帽子围着头巾，不能走太多步，额头必须挨到地，如果头上起包方显虔诚。每到一处休息，他们会用石块做标记，起身之后要从此处接着磕。他们在平整的公路上磕，在沙石上磕，在漫水路上磕，在雪窝窝里磕，在落石路段照样磕，即使不得不靠人力拉着车走，仍然会返回刚才的起点再磕一遍头，不投机取巧，不大打折扣，为了祈福众生的目标，心无旁骛地不停走着。他们一路吃着最简单的食物，住自己搭建的帐篷，义无反顾地朝着神山前行。

 

 

在尼玛扎堆决定去朝圣，村里人请求加入时，无论对方是什么人，他都是一句很简单的话：“那很好啊，一起去吧！”因此，有人在路上出生，该生孩子了，那就去医院，等上几天。有人在路上受伤，那就休息两天，等他恢复。有人在路上死去，那就举办葬礼，为他送行。只要想去，那就一起去好了，没有任何条件，虔诚的心不可阻挡。有什么事就解决什么事，到拉萨没钱了那就打工赚钱，攒够了再继续出发磕头。

他们在一路上施与善意也接受善意，不怒不嗔。路边干活的藏民看见他们会邀请喝喝茶，休息片刻，他们休息的时候也会邀请别的信徒。他们需要柴火时会问碰到的村民要。陌生的爷爷邀请他们去家里住，他们主动帮爷爷耕种。一辆车撞坏了拖拉机，当得知车上有呼吸困难的病人着急赶路时，他们二话没说让走了。卸掉坏了的车头，人拉着车厢继续前行，唱着歌翻着山，没有一句抱怨和责怪，他们对生活的心平气和让人肃然起敬。

他们认为众生平等，对待家里的牲畜如同家人。有信徒靠人拉车，只有人拉不动时才套上毛驴。屠夫因为宰杀太多的牛而戒酒，因为心里不舒服而要去朝圣。人死之后要奉献给高山，奉献给自然。他们认为人依赖高原而生，死后回馈高原是很自然的事。他们尊重生命，他们敬畏自然。

在他们前行的高原公路上，一辆辆汽车从身边呼啸而过。在现代社会，有人说这是一种愚昧，一种落后，是自找苦吃。我认为是因为他们内心有简单而纯粹的信仰，这信仰赋予他们精神力量，让他们坚持不懈，让他们直面困难，让他们充满力量和勇气。如果你在旅行中看到过小脚老太太爬上高山去庙宇里烧香的场面，你就会理解信仰的神奇力量。

信仰对于一个人最重要的意义，就是仅凭内心，就足以定义幸福的所在。他们传递出的虔诚和安宁，他们一路朝拜的日常，已无限接近神性。

他们的纯粹，就如同神奇的冈仁波齐具有深入人心的力量，我很喜欢也很羡慕。

电影拍摄的很克制，就像记录片。让真正的藏民来做主角，简单的语言和对话，有些单调的场景，也许在这种震撼人心的精神力量面前，任何艺术的介入都是多余的。只要原汁原味地记录下来，如同高原上蓝蓝的天空，高峰上雪白的积雪一样，这种存在就让人难忘和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