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到最后才表白,别到最终才后悔

别到最后你才发觉,心里头的野兽,还没到最终就已经罢休


“梵高在平静麦田中体会不到宁静,即便蓝天中满是阳光,但内心中存储了太多有关死亡的影子,黑影化作无尽乌鸦,引着梵高飞向他的蓝天,找寻真正的光明。

翌日,梵高再度来到金黄的麦田中,对准心脏开了一枪。黑暗背后仍是蓝天。”

江南的夏天炙热得让人晕眩。傅晓薇将手背放在额头上,仰面看了看太阳。

傅晓薇低头,闭眼,黑暗中满是阳光在眼中留下的痕迹,像灼伤。她睁眼,笑,摇头,迈进院子,踱步走回属于他们的小屋中。

这是典型的江南建筑,以砖、木、石为原料,木构架为主,马头墙、小青瓦,看起来装饰精致,但在城市中更像是“贫民窟”。

别到最后才表白,别到最终才后悔_第1张图片
来自网络搜索

- 1 -

傅晓薇收起遮阳伞,费力推开虚掩着的木雕门,腐旧木头吱呀一声,地面扬起微微细尘。

“回来了?”低沉又极具魅力的男声。

“嗯。回来了。”傅晓薇放下包与伞,整整衣领,边抚额前的刘海边回答。

屋内吊扇摇摇晃晃转动,时不时传来如乌鸦般的叫声,在昏暗光线中隐约可以看见狭小空间中的摆设。

床、衣柜、木桌、两张椅子、一些杂物,角落里堆满画纸与颜料,东西不多,把不足三十平米的空间堆地满满当当。

傅晓薇拿出纸巾,擦汗,南方夏天的炎热总使人躁动不安。她躺在床上,看拿着画笔一丝不苟绘画的麦乌。

麦乌是男人的艺名,取名灵感源于文森特·梵高的名画《麦田上的乌鸦》。他是个画家,不得志的画家。 “你在看什么?”麦乌头也不抬。

“我在看画。你画的画。”傅晓薇半躺在床上,拿着一幅油画,是被揉成一团过又被舒展开的。在傅晓薇身边,也放着几幅折皱明显的画。

“那不是画。是废纸。”麦乌依旧没看傅晓薇,“没人欣赏的画只能是废纸,没法发表的画永远是废纸。”

“我欣赏。”傅晓薇丢下画,走向麦乌,伸出右手,抚摸麦乌的短发。多么好看的艺术家,没有留与疯子无异般乱糟糟的长发。

麦乌放下笔,叹气,起身,绕过桌子,没理会傅晓薇,径直走到床前,躺下去。傅晓薇扭过头,看这个爱憎分明的艺术家,想笑,笑不出来。

“起来。”傅晓薇走到床前,“你太久没和我说话了。每次我回来你都不停地画,不停地画,和我说几句话吧。”

“不说了,我倦了,让我睡会吧。”声音慵懒,迷人。

“起来。”

隐约听见麦乌的一声叹息,他嘟囔着起身,坐着,抬头看女生。标准职场女性的装扮,是有多久没仔细看她的样子了?麦乌心想。

麦乌想不起来了,他记得起的只有在昏天黑地地画、不分昼夜地画,常连饭都忘记吃,然后是每日每夜的等待,但投出去的样稿几乎都石沉大海了,偶尔会有几张退稿函寄来,白纸黑字的寥寥几句更像是讽刺。

傅晓薇看着双眼无神的失意画家,心疼不已,轻轻躺在他怀里。麦乌也抱住她,抚摸她的头发,心里想着的是尚未完工的油画。

别到最后才表白,别到最终才后悔_第2张图片
梵高《星空》

- 2 -

《麦田上的乌鸦》是麦乌最喜欢的画,傅晓薇记得他曾这么说过。

那时都还是学生,麦乌瘦高清秀,用苍白如纸的手指向那幅画,声音平淡,却难掩热情,“看,这幅画画面极度骚动,绿色小路在黄色麦田中深入远方,你知道这意味着是什么吗?这代表了梵高的内心,这样的画面更增添了不安和激奋情绪。”

傅晓薇总在不经意间想起这个画面,那时的麦乌似乎被光环笼罩,令人炫目,如果直视会被灼伤眼睛。麦乌像这幅画,画面处处流露出紧张和不详的预兆,好像是一幅色彩和线条组成的无言绝命书。

傅晓薇扭过头,看躺在床上已熟睡的麦乌,已看不见当初那难以直视的光芒了。他干净、简单,肤色苍白,身躯消瘦,双眼却无神。

如今的他每日坐在屋里,疯狂作画,闲暇时翻翻散文集看看旧报纸,或坐在地板上,看一幅幅卖不出去的画发呆。偶尔发表一幅作品,不见欣喜若狂,只见他看汇款单,嘴角微微上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些钱根本维持不了一个正常人的生计。

别到最后才表白,别到最终才后悔_第3张图片
来自网络搜索

麦乌是极不愿意和傅晓薇一同去餐厅吃饭的,因为麦乌掏不出钱来结账。每次傅晓薇提出外出最终都演变为争吵。争吵结束后,麦乌都站在屋内不停走动,傅晓薇蹲坐在门口默默擦泪。

傅晓薇自然会觉得委屈,麦乌从不接受她为他买的新衣服,也看不惯傅晓薇为自己添置衣物,每当这时傅晓薇都想大吼一句:房租是谁付的,我付房租时你怎么不说话!但每次话到嘴边傅晓薇都忍住了,将所有的不愉快活生生吞回肚子里。

时间长了,傅晓薇也想过分手,可她还是太爱麦乌了,始终狠不下心。

在每个午后,傅晓薇听窗外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总不自觉把它们幻想成一只只乌鸦,房屋慢慢演变为一片金黄麦田,天空充斥着愤怒吼叫的乌鸦们。

沉浸的幻想中,麦乌总会慢慢变成梵高,拿着画笔与颜料走进麦田,手中紧握着枪,枪口黝黑,深得像无底洞,麦乌或是梵高嘴里嘟囔着:没办法了,没办法了……

他摇摇晃晃走进麦惠摇摆的麦田深处,将子弹打入腹中,如泣般的枪声竟没惊走天空中的乌鸦们,在麦田中不断回荡……

傅晓薇白日梦吓了一跳,回过神,走进屋内,眼前的一切让她大吃一惊。

麦乌收拾好他不多的行李,面无表情,眼神呆滞,察觉傅晓薇转过身了,有了些许反应,抬头,口气生硬,如同背书:“我走了。”

傅晓薇身体颤抖了下。

“麦乌,你什么意思?”

“分手吧。我走。你留。”

简单的几个短语像是晴天霹雳,傅晓薇眼眶中满是泪水,她抖地愈发厉害,她想歇斯底里地大吼:你凭什么这样?你对得起我吗?

但傅晓薇一如往常地忍住脾气,走到麦乌身后,背对他,说,“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

傅晓薇一直没转身,直到她确定麦乌已完完全全消失在房间里,她才放声大哭。

别到最后才表白,别到最终才后悔_第4张图片
来自网络搜索

- 3 -

“有人寄花给我?”

傅晓薇感到诧异,她走进办公室,她已是时尚杂志主编,对送花已有免疫力,但自从她半年前做的那个决定后,就再也没收到过花。

“张大福?”傅晓薇拆开包后,看名片,“真是个俗气的名字。”

傅晓薇丢下花,皱眉,总觉得这个名字从哪里听过。傅晓薇抬头,发觉花束中还夹着一封信,看着看着,便沉默了。

张大福,麦乌的本名。

才华横溢的青年画家,对俗气的本名很介意,自大学起他就不允许任何人喊他本名,只许别人称他为麦乌,久而久之,很多人都忘了他的本名。

自从分手后,两年间傅晓薇再也没有看过画,也没关心过美术界的信息。麦乌如今终于成名了,画展一场接一场地办,身价也随之水涨船高。

信中麦乌提出要见面。

傅晓薇犹豫好久,还是决定赴约。

别到最后才表白,别到最终才后悔_第5张图片
来自网络搜索

“好久不见。”麦乌率先打破沉默,却如此俗套。

“好久不见。”

“两年没见了……那个房子你早就不租了吧?前些日子我回去过,但发现屋主已换了人,几番打听后才知道你现在所在的工作地点。”

“哦……”

麦乌没想到傅晓薇态度如此冷淡,两年间的空白,已完全阻绝了他们。

“你已经是主编了吧?恭喜啊。”

“同喜。名画家。”

“你……能好好听我说话吗?能好好的说话吗?”

“两年未见,你的话却是变多了。”

麦乌有些懊恼,用筷子搅拌碗中的菜。他叹气,低头,从包中取出一本画册,递给傅晓薇。

傅晓薇未接,说:“这两年我都没看过画了。”

“拿着。看。”

傅晓薇有种回到几年前的错觉,不容回绝的慵懒声线,几个短语表达意愿。傅晓薇抬头仔细看了他,依旧短发、干净、苍白、消瘦,但那双眼睛已不再黯然无神。

傅晓薇轻叹口气,接过这本好比辞海般厚的画册。

傅晓薇翻了翻,很快,眼眶湿润了。

这本画册近一千页厚,每张画都是傅晓薇的画像,每页都标注了创作时间,从大学时期到前两天。

“这两年间,我一直在想你。当初离开你是不想给你造成负担。但,如今,我想我已有足够的信心与资本来到你面前说要给你幸福。你能原谅我吗?回到我身边吧。”

傅晓薇听着这番告白,第一次在麦乌前流下泪水,泪打了画册。傅晓薇深吸口气,声音有些颤抖:

“可是太晚了,我已经结婚了啊。”

那瞬间,麦乌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全世界好像都安静了。窗外似乎有一只乌鸦飞过,声音凄凉尖锐,但他知道是幻觉。


关于我:我是简浅,写故事的人。北京晚报专栏作者,微博读书签约作者,知乎专栏作者,即将出版个人第一本书。我的文字时而温柔似水,时而锋利如刀,希望大家喜欢我,关注我。

你可能感兴趣的:(别到最后才表白,别到最终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