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父亲的回忆录（十五）

父亲年轻时候做过泥瓦匠，去过许多大都市，也算闯荡过。后来，跟着我小爷爷学习扎花，成为一名扎花匠。扎花算是我们家族（好吧，用家族一词有点吹嘘了）传承的手艺，从我老老（父亲的爷爷）开始的。扎花部分项目中需要作画，现在家里还留有老老杰作。老老那时还没有印刷技术，是真正的手艺活。我看过那些画，颇有名家的感觉。我后来问过父亲作画手艺是不是也传承下来了，父亲说现在哪还自己画了，都是印刷厂的杰作。而这门手艺，到我这边也算了结了。父亲说这没出息，发不了家致不了富，没法养活老婆孩子。

父亲说，刚学会扎花的时候，还不允许有这些“迷信”活动。父亲开始的生意都是从小爷爷那边转接过来的，扎完后需要送到小爷爷家。因为禁止，都是天麻麻亮的时候，父亲母亲推着小车，载着纸艺品穿过半个村送过去。应该也有十里地的样子。

小时候，奶奶和我讲过“螺”（就是手指头有的是圆形螺旋状的纹路）的含义。具体各个表示的含义忘记了，父亲右手拇指有“螺”。一个表示心灵手巧。而在我印象中，父亲确实是。

一次夏天，村里忽然流行放风筝了，当然都是很大的那种，看上去应该是街上买的，配有大的哨子，呼呼的，方圆十里都听见。父亲看到我很喜欢，然后就用本有的纸艺材料做了一个。十二边形，两个芦苇矩形构成。父亲说风筝重要的是对称。父亲还配了两根稻草结做的尾巴，父亲说这样能增加稳定性，风筝才能飞得高。那时，对父亲充满了崇拜，因为父亲掌握了所有飞得高的秘密。然后，父亲指挥，我拽着绳子在麦田里奔跑，母亲后面托着风筝。风筝飞上了天，飞的很高。到现在时常还能梦到。

以前，家老房子西面还有两棵粗壮的杨树。小时候，父亲用粮食柜盖和粗的担绳做了一个秋千。坐着舒服，荡起来也高。不过后来，因为两棵杨树过于粗壮，太靠近房子，夏天枝繁叶盛，刮风时怕摇倒了墙，让两位姑父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