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记

陈工归家,见大树顿山腰而半折,载瘿衔瘤,鸟剥虫穿,树纹若千寻瓦裂,枝杈纠缠,风雨过处,飒飒似刀兵过境,沥沥如幽冥鬼神。行人不缀,童子厌之。而其树怡然自得,漫看云天。

陈工曰:"噫,何不悲夫?"

大树正而对曰:"我之春夏时,冠如华盖,叶若织锦,将雏集凤,比翼巢鸳,风吹声动,独具嶰谷之音,枝叶婆娑,暗合«云门»之舞。当是时也,观者若市,心醉魂迷,是以人多贵我。至于秋来,挫于霜露,枯木朽株,伤根沥血,膏流断节,是以人多贱我。故人贵我,非贵我,贵华冠也;人贱我,非贱我,贱凋叶也。是以,原非贵我,我胡为喜?原非贱我,我胡为悲?"

陈工曰:"善哉!吾闻大树之言,得处世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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