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大人

中元节的晚上,我又想起岳父大人,他已在另一个世界了。

岳父大人,是位平凡的人,是不善言谈,沉默寡言的人;是孤独寂寞的人。

他一生在平淡中度过 ,没有干过轰轰烈烈的大事;一生在忍耐苦楚中度过,没有过畅怀爽朗的笑,只是时常在嘴角漾起丝丝的浅笑。

九月他安静的走了,走了。沿着高速公路的边沿,岳父大人被孤零零安葬在那里。好在有来来往往的车辆,好在有绿绿的庄稼地,好在有一片杨树林、一条小水沟,伴着我的岳父大人。夜深的时候,他可以听来去车辆的呼声;明朗的天时,可以看绿绿的杨树叶儿,还有一大片勃勃生长的庄稼;你还可以尽情的在小河里钓鱼儿。

岳父大人,你 不孤独、不寂寞。

十八年前,我和妻结婚,一直在广场干服装生意。刚开始,我们在大棚下出摊,天天得收、摆。岳父就用三轮每天早上从我们租赁的仓库里把货拉出来,晚上收完生意,再把货拉回去。

岳父就住在我们的仓库里,自己生活。岳父帮我们出好生意,就在广场三轮车队里帮人拉布,当时广场批发布的生意很好。

岳父人很实在,干活卖力,一车布自己扛上来,卸下去,从不让雇主动手。所以找岳父拉货的人很多,自己挣的钱也够花。岳父一日三餐离不开酒肉,一天得喝一二斤白酒。

肉吃多了,酒喝多了。岳父的身子就慢慢的出毛病了,他咳嗽痰中带血,解小便吃力。于是他就吃药,肉也少吃了,酒也戒了。后来,广场批发布的生意不景气,岳父就不再拉三轮,他就帮我们看仓库。

岳父平日里不善言谈,一个人喜欢独处。有时我到仓库里拿货,总碰到岳父独自一人在小屋喝酒。他见我,嘿嘿一笑,问我吃饭没。

他喜欢钓鱼,岳父成晌成晌的蹲在河边。或许他在静静等鱼儿上钩的时间里,想起一些是是非非。但他从不在孩子面前说,自己一个人承担过往的是非,埋在心里。我想对于他来说,不与人倾诉,深埋内心,是一种煎熬,痛苦。

岳父忍耐着,呆呆的凝望小河水面,静坐在河沿的青草上,一个人品尝酸涩发苦的果实。他不让这种痛,这种苦,漫延于孩子身上,我说岳父大人是位好人。

岳父平时没有爽朗的笑,只有嘴角漾起的丝丝浅笑。

我女儿小时,岳父用小车推着她,东游西逛,每次遛街回来他会给孩子买些好玩的东西。有次,岳父推着女儿不小心翻了车,女儿刚长出的门牙磕掉了。他自责了好长时间,后来他更加小心看护我女儿,我女儿在岳父的细心的照看下长大了。

我和妻春节去岳父那拜年,岳父总慌着给女儿压岁钱。女儿长成大高个时,还收着她姥爷的压岁钱。岳父大人没有家长里短的絮叨,没有虚虚伪伪的做作。他一生实实在在,他是一位善良、耿直,朴实、厚道的老人。

岳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小便解不出来。我们陪他到商丘人民医院检查,医生说岳父膀胱里长有肿瘤,需动手术。

岳父出院后住在我家,那时我们在商丘干生意,妻和我从天明忙到天黑。岳父一日三餐给我们做好,得闲上街溜达,回来捎来一天需要的新鲜蔬菜。他摘菜、洗菜,默默地拾辍,从不说东道西,默默地不多言语。

二零一四的初冬,偏瘫一年多的岳父大人。前天还能自己坐在床边,一手拿馍,一手夹菜吃饭。第二天就不行了,饭菜吃不下去,妻子买来奶粉,一勺一勺的喂他。

岳父喝了两天奶粉,阴历九月十七的晚上五点,我去看他,他的手脚已没知觉,边稍发紫,额头暗黑。他大口大口的呼吸,一股一股的白烟从嘴里冒出来。

岳父走时瞟了我最后一眼,没有痛苦的呻吟,静静地走了,走的我好心疼。直到今天,我都不相信岳父大人会走的那么快。

我的岳父大人,他走了,我的心好沉重。我再也看不到那位低头走路、沉默寡言的岳父大人。

夜已深了,我写下这些文字以聊我对您的怀念,我想让您在天国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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