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米人生》 第十六节 绝望之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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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断深呼吸,试着让自己保持冷静。日照时间所剩无几,而我糟糕的导航浪费了太多珍贵的时间。我还一直担心可能发生的意外:如果我的岩点坏了,掉下去砸到Mick,把他砸晕了怎么办?我们靠近大峡谷的外缘,但我们在岩石的南面,面对着科罗拉多河(Colorado River)和南缘(South Rim),从南缘用望远镜才可以看到我们。没人知道我们在哪,包括Mick在科罗拉多的妻子。如果今晚没有从温纳贝戈(Winnebago)给她打电话报平安,她可能根本不知道找谁询问。

我就应该在家待着,跑到这儿干什么?找“刺激”?这里好像并不适合带没经验的朋友一起来。如果事情现在开始变得不妙,后果真的很严重。我们身下的大峡谷将成为一个巨型冰窟窿,如果不想在这里过夜,必须在天黑前到达外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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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峡谷北缘的帝国之点,感受日落时分的壮美景观。

幸运的是,我找到了一条路,重回正轨。攀登了几个小时后,我终于坐在了海登山(Mount Hayden)的山顶,秋日的余辉洒在身上。脱下攀岩鞋,我收回绳索,Mick跟着登了上来。站在山顶的感觉像是站在城市中心的钟塔顶端,红色和棕色交织的山脊和山丘映入眼帘。这景色令人叹服,尽管此时还在想:我们仍需垂直下降,再次穿越那段恐怖的长满刺的陡坡。

我们要进行三段垂降,但因绳子打结,卡在灌木丛和岩缝里,每一段都耽误了过多的时间。我必须沿绳索下滑,在快到巨型绳结时慢慢地停下来,然后拉起绳子,解开绳结。太慢了,浪费了我很多时间。

夕阳缓缓西下,身下的大峡谷变得越来越黑。每每下降,我向下抛出绳子,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它们互相缠绕乱作一团,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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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缘的玻璃悬空桥在兴建后,成为大峡谷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吸引世界各地的游客来此挑战自己的胆量。

在完成最后一段绳降后,我的双脚终于踩到了坚实的地面,此时距太阳落山只剩一个多小时,天黑前我们要回到外缘。而来时下坡同样的距离走了两个小时。

我们在长满新墨西哥槐树的山坡上开辟道路,这让我想起了高中橄榄球队训练时的场景。当时有6名队员站成两排,我要带球从他们当中跑过,而他们与此同时对我用力击打,试图打掉我的球。而现在,我的周围不是12只手臂,而是几十根树枝,每一根都像长满了钉子。我实在是太累了,根本顾不上小心,刺挂烂了我的衬衫,裤子和双手。虽然天色渐暗,我也一直带着太阳镜,保护双眼。我踢到树枝,被绊了一下。有一次,我被绊得失去了平衡,向前跌进另一堆长满刺的树枝里。精疲力竭,抱怨的话就在嘴边,随时会像被宠坏的孩子一样乱发一通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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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登山脚下的科罗拉多河是大峡谷的起源,静静地流淌,孕育着这里的文化。

我们沿着山坡往上走,眼睛盯着一棵高大的黄松,它就在“帝国之点”附近。此时天已黑了,我没有开头灯,不想看脚下,只想看到远处的外缘。Mick走在我前面,一语不发。我机械地跟着他,艰难前行。

终于,我的手抓住了“帝国之点”(Point Imperial)的栏杆,翻过围栏后,我把包丢在人行道上,坐上台阶。

我不知道在那种野外环境中,是什么让人继续前进。当时满脑子想的全是坐下来,停下来,放弃回家,天黑就黑吧,靠着岩石或在小道旁睡下。但我并没有这样做;依然坚持着,一步接着一步,虽然背着沉重的安全绳索和装备,但已经麻木了。也许是肾上腺素,也许是最后那把M&M巧克力豆,或是某种大脑活动,将回家和再次见到朋友的愿望连接到了腿部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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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绳降下山对登山者的毅力是很大的挑战;当你筋疲力尽准备返回时,往往是你精神最松散的时候。

最后,坐进车里,或坐进入帐篷里,或仅仅是落回地面,大脑终于可以肯定,今天我不会死。不再有疑虑、恐惧,满足感袭来,温暖了全身,使人不禁想,嘿,也许我可以再来一次,当然不是马上,不过今天真不寻常。

攀岩结束后,相对简单的生活令人享受。烦恼的不再是打结的下降绳,手中突然损坏的岩点,或是20英尺(6米)的下坠,而是在杂货店里考虑晚上回营地吃黑豆还是墨西哥卷,充满乐趣。回到更安全、更坚实、一度想要逃离的地面是一件令人享受的事,比起担心自己或同伴会从亚利桑那大峡谷中一块愚蠢的岩石上摔死,烤糊了墨西哥卷这种小事着实不足挂齿。


下期预告:

我找了份和攀岩有关的工作,虽然不像之前那样狂热的投入,但攀岩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这可能就是我追求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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