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小孙三则

（一）

昨晚，老孙冲着小孙瞪眼了。原因不细说，总之是小孙闹情绪，老孙先是绷着，后来没绷住，横眉立目冲着小孙一通炮火，小孙咧了咧嘴，没说啥。

当天晚上，小孙跟妈妈睡大床，老孙自己去了儿童房。

第二天一早，老孙迎着睡眼尚且惺忪的小孙一龇牙：“猫拧”

小孙揉着眼睛：“猫拧”。

吃罢早饭，老孙背上包出门办事，心思一转，跟着小孙一起往她教学楼走去。看四周没什么人，老孙搂住小肩膀：“宝贝，昨天晚上是老爸不好，没控制好情绪，对不起。”

小孙：“嗯，是我先没控制好情绪。”

老孙心里一热：“其实昨天让你烦心那事吧，我觉得可以这样处理……”

小孙：“嗯”……

记着，每一次冲突，都有可能是拉近亲子关系的契机。

（二）

晚上九点，小孙房间里一片寂静。老孙跟老韩嘀咕：怎么今晚作业做这么久？

“哐当”一声，小孙推门而出：“作业做完了，又看了半个小时的汪曾祺，可好玩了。”

小孙嘴里的汪曾祺，是漓江出版社的一册《汪曾祺自选集》。这本书老孙20年前在三联书店买的，现在书店早没了踪影，书却一直留在身边。书里有篇文章，汪曾祺写到自己的儿子时说：“多年父子成兄弟。”老孙心里颇多感慨。他跟自己的爹没成了兄弟，心想自己当了爹后兴许能有这个缘分。前两天小孙写作文，老孙读后觉得颇有几分汪氏的散淡之气，于是趁老韩回龙泉时又把这本老书求（上声）回来，悄悄悄放在小孙书桌上。果然，二十年前老孙的一见如故，成为今日小孙的掌上明珠。

“汪曾祺怎么好玩啊？”老孙笑眯眯的，仰头看着那张小苹果脸。

“就是那篇你跟我说过的《大淖记事》，里面写巧云让刘排长欺负了以后，没写她怎么哭天抢地，反而说她该干活干活，该上街上街，写她想起小时候在街上看新娘子，新娘子穿了一双粉红的缎子鞋。哇，太厉害了。”

老孙一边听心里一边开了一朵花：汪曾祺确实厉害，我这姑娘也不简单。小小年纪，居然已经能够看出点门道来了，比自己当年强了不知多少倍。

转念一想，多年父子成兄弟，呵呵。

图片发自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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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济外秋运会召开在即，小孙一时兴起，给自己报了一个八百米。这是初一女生最长的项目，也是小姑娘们最怵的一项。于是，这几天晚上，一家三口总要到操场上练几圈。

老孙没什么体育天分，就是身高腿长，体力尚可，也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练过几天中长跑。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把当年在山师操场上学来的知识搬到了济外。

九点，晚自习铃声响过，操场里像煮熟了饺子的大锅，满眼里都是穿着白衣服的姑娘小伙们跑来跳去。老孙今天穿得背心有点紧，肚子崩得圆滚滚的，在小孙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重心要稳，上身直立，不要耸肩，前后摆臂，握拳是虚的，好！”

一圈，两圈，三圈……

济外的操场周长只有三百米，爷俩一口气跑了将近四圈才停下，虽然速度不快，但节奏把握得不错。小孙头一回一次跑这么长距离，跑到最后半圈还有体力冲刺一把，自己都没想到。

约好了，明天跑五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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