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急救室外-根据安哥拉亲身经历改编

两个多小时焦灼的等待后，里面有人叫了我的名字。

“病人情况不理想。子弹从腰部穿过去了。”

“主治医生现在没空。你们明天早上九点过来见主治医生。。。。。。。”

“病人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明天可以探望。。。。。。。”

“对了，明天带人过来献血，病人出血量很大。。。。。。。还有，明天把医药费带过来，这是清单。。。。。。”

窗口的人最后说了一句：“上帝保佑吧。”

我的心揪着，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在耳朵里过滤着。听起来很糟糕，但好像没有是抢救过来的意思。如果糟透的话没有必要留到明天和我们见面。。。。。。。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在进行着对话。

医院真是最让人无能为力的地方。你除了相信医生还是相信医生。

“Amigo，需要帮助吗？我里面有朋友。”边上凑过来一人。一身制服，我知道是急救部门的员工。

“帮助”不是免费的。我知道。可是如果真有人把急症监控室里的老林变回到几个小时前那个倔老林，什么都可以谈。我知道确实有很多同胞在这里找了所谓的中间人，花了很多钱买到了帮助，其实买到的无非是安慰。这些人喜欢中国人。

小陈从工地上又赶回来了。我把医生说的话又和他说了一篇。

“小陈，你也不用着急了，你看主治医生明天和我们见面，那么可能情况不是太糟。。。。。。。”太糟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不过现在也不算不糟。

小陈显然也平静一些了：“嗯，那我明天先工人过来献血。那钱怎么办呢？不知道够不够。舅的钱我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老林不喜欢银行，他喜欢钱在手里的感觉。

“你回家在舅房间里找找。对了，你舅和我说过他在房间里挖坑藏钱的，你回去仔细找找看。不够的话大家一起想办法吧。”

“好吧，我去找找看。”小陈看着我给他的医药清单轻声地答道。

老林和他外甥租住在Nova Vida的一个小区里。如果老林真的在地砖下埋钱，他外甥应该找得到。当初我们还笑他老土，土财主。

时间五点多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着急也没有用了。再晚路上也不太安全。

我和小陈商量了一下，明天一大早到医院碰头。

从医院出来我加足油门，全速往家里赶。三年也是在这个时间，我就在这条路上被劫了车。还好那次三个枪匪没开枪。当然，我们也没表示勇敢，手举得不低。有的时候认怂也是智慧阿。

老林的情况我们只能听医生了。最坏的情况不时在我脑子里闪过。我们国产枪战片垃圾的地方就是主角在挨枪后还可以那么从容大义，继续英勇作战。我真希望这些是真的。可惜真的错了。

刚到家，坐到沙发上人便沉了下去。一种无力的疲惫感侵袭而来。

最近抢劫频发，QQ里隔三差五地报道，有血有肉的。有些就发生在天天经过的地方。但除了网上不断地更新，路上你却看不到什么痕迹。

车还是车，人还是人，大家在空间里堆积愤怒，还是愤怒；第二天又启动车，走在这些危机不断的路上。

而这次，这样的事情不是晒在网上，而是发生在我的身边。

“老林真的被抢劫了？”得知消息的朋友打来电话。与此同时，QQ群里已经发酵出几个版本了。

“今天中午有人在赌场那里被抢了，少去那里。。。。。。”

“有人在赌场出来被钉上了，大家少去赌场。。。。。。。”

“赌场那里中国人被撞了，在总统医院抢救。。。。。。”

现在想起来了，总统医院急救那里遇到过几个国人。应该是他们发出来的消息。那个好心的同胞在送他去抢救的路上也翻通讯录打出了好几个电话。这样老林不多的几个好友都知道了。

我是最接近事情真相的人。为了这些朋友放心，我只能一个个和他们通话讲述事情的经过，虽然每说明一次就像扎心。

电话那头除了叹息还是叹息。大家都无能为力。

阿磊在电话里很气愤：“*他妈的安哥拉。。。。。。”。阿磊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性格最直爽。他认识老林比我还早。“我他妈跟他说了多少次不要带包了。你应该猜测得没错，一定是他的包装着现金，这些抢匪看得出来。。。。。。”

阿磊是那种和你说话该骂娘决不骂爹、该说脏话的时候决不文雅的人。我知道有些朋友明天开始老林的事就会成为一些人饭桌上的话题。不缺一些人面带同情地说着老林的事情，却不忘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阿磊是真心的。他说明天他也去。

在这种时候人多帮不到什么忙。但有阿磊在我也更踏实一些，万一有什么情况我也有人商量。千万不要有万一阿。

但有些事情你越不去想就越会去想。安哥拉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尤其是在重伤情况下。

老林的工人都是老家的，应该容易沟通。工地有两个，一个业主我很熟悉。万一的情况下就怕客户那里有变动。这种事情发生过。

厨师催我吃饭，我才想起来中午到现在没吃一点东西。胡乱扒了一些饭后我把自己锁进了房间。员工们已经知道发生了，谁也不敢问我。

一个晚上昏昏沉沉，不敢睡得沉。医院留着我的电话，说是有特殊情况随时会打给我。还好整个晚上手机屏幕没有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