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女儿(五首) 惟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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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


女儿,在秋天的阳光下

高耸的楼宇,泛青的山

人声鼎沸的广场

在你看来都是幼儿园

都是你准备抛洒欢乐的地方

我们满街驰跑,小指头一下子

就指到了那些红、黄、蓝

并幻想着小朋友、绿草地

我沿着你的惊喜与欢乐

也重新开始审视这个世界


幻  想


清早,我抱着你

用被子将你包得严严实实

我说你像个布娃娃,我假装

按你的肚子,你就唱歌,你就大笑

你说你想当兔子,可是没有大耳朵

你又想当长颈鹿,可没有长脖子

你左思右想,眼睛直转,怎么也想不起

什么动物和你长得一样

小猪、小狼、犀牛、狮子

你多想和他们一样啊

我呢,被你一通幻想带到了

辽阔的原野,吹着清风,就着野草

安详地抱着我心爱的幼崽


眼  睛


“爸爸,你的眼睛里有我”

这是我身体上唯一能映出你模样的地方

在我们像两个好奇的孩子一样盯眸时

我领受着你这份幸福的发现,女儿

你让我看你的眼睛里是否有我

那水汪汪的眼睛啊,将我所有的悲伤

一层层虑去,我略显疲惫的神情和犹疑

戛然而止,世界的真相得到显现

我多想永远留存在你的眼睛里

看山,看水,看无尽的时光欢快褪去


河 流


每次过桥时,你总指着

宽阔的水面问“这里面有鲨鱼没有”

我说没有,你又问“有小鱼没有”

我该怎么回答你呢?在你眼里

这如同汪洋大海一般,鱼虾疯长

可爸爸要回答的不是这样啊

它是一汪死水,草都很难生长

可明净的水面一直闪耀在你眼前

阻挡着我戳破水面下的浑浊


老 家


在你眼里,老家就是

牛、羊、大树生长的地方

女儿,眼前的一切与你

多么相符,雀鸟、阳光、米粒

我多想加入你们的行列

迎着坡底爬上来的风

你拿着红色小铲子东刨一下

西刨一下,将我珍藏的童年

一路开掘出来。可我如今像一枚

腐烂的果壳,遗失了内心的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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