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仁青
01
电梯门开了，杨文一抬头，以为自己走错了。但没错，就是9楼，公司所在楼层！
五男两女七个人一字排开，或站或蹲或坐在公司大玻璃门外，正对着电梯口。
有几个男人在抽烟，弄得门口烟味呛鼻。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像是工地打工的。
打卡，开门，进入办公区。邻座同事今儿来得早，说外面这些人七点多就到了。
早餐还没吃，于是下楼去地下食堂。恰巧七人中看上去像是带头的小个子壮男人也进了电梯，问杨文哪有小卖部。
闲谈中，杨文了解到，这七个人是一起来讨薪的，公司新的办公楼已经装修结束，但迟迟不给装修人员结款。
“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装修结束后付清装修款，但公司却一直拖着不付。”男人一脸的无奈，“一晃又过了一个月了。我们这么多人都等着这钱吃饭呢！这些人就是故意拖的！”听口音，是外地人。
杨文知道这个新办公楼，从他半年前入职时就听说有这么个办公楼在装修，而且在他入职之前三四个月就开始启动装修，但中间因为负责装修的同事离职、换人，反复多次，工期一拖再拖。
大半年过去，这栋新办公楼终于装修完工了！实属不易。
但装修结束，却拒不支付辛苦劳作的工人款项，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想起公司某大区办公楼外，一群愤怒的工程施工人员拉扯起大型横幅，上书“****公司，还我血汗钱！”也是因为公司拖欠施工款，而且工人多次讨要无果。据说，他们还曾到市信访办上访过，也没能顺利拿到工程款，才不得已采取集会拉横幅控诉这种无奈举措。
杨文相信，公司能够做出故意拖欠装修款的事。可是，自己一小职员，也爱莫能助。
中午时分，杨文和同事们外出用餐，看到这些人还在大门外或站或蹲或坐着。有几个人可能觉得太无聊，还围成圈打起了扑克。
他们没有大吵大闹，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就那么静静地抽着烟、打着扑克。
他们在等谁？还是仅仅在公司门前静坐，希望引起公司领导重视，主动过问并解决此事？杨文不得而知。
但下午三点左右，杨文听到公司行政部同事在打电话，说有一些人在公司门口抽烟、打牌，赖着不走，影响公司办公。不一会，大厦物业上来几个男人，把这些人连拉带劝请走了。
这些讨薪的工人很着急，很无奈，但守在公司门外大半天，却始终没有进到公司内部，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有同事说，他们是一群“温和的讨薪者”，这样下去，还不知哪天能讨到薪呢？
02
杨文想起几年前曾工作过的一个公司也发生工人上门讨薪的事，不过那些讨薪者可没这么温和。
当时，公司经常请一些北京大妈帮忙做些问卷调查，但很少及时结算劳务费，次数多了，大妈们不耐烦起来，隔三差五打电话来公司催付款，但往往被负责付款的行政小姑娘给挡回去。
北京大妈可不是好惹的。很快，她们在一个工作日上午哗啦齐聚公司，声势浩大，声称今天不拿到钱绝不离开！
老板不常来公司，但那天恰好在。他的个子很小，工位在最靠里的一个角落，不注意，还以为他不在。如果不认识他，更不会留意到那个面色蜡黄的小个子就是公司老板。
大妈们一个个哭诉手头紧，急需用钱。一个大妈说，自己孩子病了，都没钱治病；另一个大妈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自己又没正式工作收入，就靠这点零工劳务收入生活，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有个大妈说，劳动给报酬天经地义，你们太不像话了，平白无故拖欠我们工钱，这是缺德！是，我们希望长期合作，但也不能因此拿着我们，这么长时间都不付款。你们这样，以后谁还给你们干活！
行政小姑娘早已得过老板指示，不管她们怎么说，先拖着。
这点劳务费都是跟着项目走的，真正的劳务成本本就只占项目款很小的一部分，而且每笔项目款都早就到账。明明公司账上有钱，为何要拖欠劳务费，老板没说，行政小姑娘也没问，老板发话，执行就是了。
大妈们见好话说尽，这么多人的现实困难也无法唤起行政小姑娘的同情与理解，便画风一变：“知道你也是打工的，我们也不想难为你。你把你们管事的领导叫来，我们直接和他谈！就不信了，还有没有王法！”
行政小姑娘告知，老板没来公司，回头一定转达。大妈们根本不吃这一套：“你们再不快点解决问题，我们就报警了！”
面对大妈们的凌厉攻势，行政小姑娘有点招架不住，赶紧悄悄微信请示老板：“怎么办呀？要不，给她们结了？”
当时公司不大，一共三四十号人，都在一个大开间办公。她们的对话，坐在角落的老板一字不落，听得非常清楚，但依旧表示：“愿报警，就让他们报。”
行政小姑娘照实回复大妈们：“那你们要报警，就报警吧！”
大妈们火蹭的上来了，立马就有人拨打110。几乎与此同时，杨文的台式机忽然屏幕一黑，关机了！晕，正在写的报告，还没保存呢？还有几个同事也大声叫了起来：“什么情况？刚写了一大段，还没保存呢！”
原来，一个大妈发现在门口墙上有个电源总控开关，她一气之下直接把电闸关了。
那时，公司大多数同事都用台式机。没了电，大家也没法继续写报告、干活了。
很快，附近派出所来了两个警察，问谁报的警。很快，公司副总便应老板指示和大妈们一起跟着警察走了。后来，到底付没付款，杨文不得而知。
03
关于讨薪，还有一个段子：
一个月黑风高夜，老板乘公司租来的车赶赴机场，要飞去另一个城市参加次日上午举行的重要签约活动。
但车行半道，司机在机场高速靠边停了下来：“叫你们公司的人马上付钱，否则今天就不走了！”
老板闻言，面色铁青，但也无可奈何。相持数分钟，老板妥协，紧急电联手下给司机转账。
司机苦笑：“我们日夜奔袭不易，您那么大公司、那么大老板，何苦来欠我们这点小钱，还多次讨要拒付！下不为例，否则您赶紧另找他人吧！”
老板听了，未发一言。
04
关于工人讨薪事件，时常见诸报端，春节前那段时间往往是高发期，平常也时不时就能看到类似消息。
劳动获得应有报酬，本就天经地义，但总有些单位不讲诚信，故意拖欠背井离乡、辛勤劳作的工人的血汗钱。
很多外来务工人员迫于无奈，只能选择上门静坐讨薪、拉横幅控诉讨债，但往往白跑一趟、瞎折腾一番，无法顺利拿回应得的报酬。
因此，有些人绝望了，开始以命相搏，或跳楼自杀，或聚众闹事，或封门堵路，希望通过自己的死或其他壮举，赢得社会关注，逼迫欠薪方站出来付款。
有的人如愿以偿，也有的人无端断送了自己的生命，或者还获得个“寻衅滋事”、“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
维权别过度，讨薪需有道。根据国家相关法律法规，采取极端方式讨薪维权，不仅危害自身，还妨碍公共安全危害公共秩序。讨薪者应通过向劳动部门反映、走法律途径等方式解决问题。公安部门会视情节轻重，对违法讨薪者予以拘留等治安处罚，涉嫌刑事犯罪的，还将追究其刑事责任。
尤其是跳楼讨债的方式最不可取。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六条规定：寻衅滋事的行为，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一千元以下罚款。
国家的法律为工人讨薪设立了多种机制，建议通过正常法律途径讨薪，可依法通过如下几种渠道进行维权：
一是先协商。能争取和欠薪者协商解决的，尽量通过协商解决。协商要注意以下几点：
1. 争取所有讨薪者联合起来，可以选出一个代表与欠薪者沟通协商；
2. 要主动亮出证据，并注意通过偷拍、录音等方式保存协商记录；
3.讲明政府和法律对恶意欠薪的处罚，让老板们心生敬畏。
二是电话咨询，申请维权帮助。可拨打12333、12348或12351这三个电话进行咨询，并获得维权帮助。
1.12333是人社部开通的全国统一的劳动保障电话咨询服务专用号码；
2.12348是市、区县司法局及法律援助中心面向广大市民群众的法律咨询专用电话，它接受解答群众的法律咨询，配合调处民间纠纷，及时反映群众的法律需求信息，指导和接受法律援助申请，维护贫弱当事人的合法权益；
3.12351是中华全国总工会职工维权热线。
三是申请调解。如所在单位有劳动争议调解委员会，可申请调解。劳动争议调解委员会由职工代表、用人单位和工会代表组成。
四是找工会。维护员工合法权益是工会职责所在。遭遇拖欠工资或其他款项，讨薪者可前往工会帮扶中心、工会法律援助中心寻求帮助。
五是找政府。向当地劳动保障监察部门投诉，登录当地社保部门官网，或直接前往当地劳动监察机构投诉，由劳动监察部门督促欠薪者履行付款义务。
六是申请仲裁。可向当地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申请仲裁。
七是打官司。前面各种途径都走不通的话，可向法院起诉欠薪者，申请支付令或小额案件审理等。
此外，如果是建筑工程欠薪事件，可向建设部门反映，一般建设工程都有农民工保证金，政府可以先行支付。
切记，讨薪时要避免五种过激行为：
一是违反社会治安管理规定，采取拉横幅、堵塞道路、阻碍交通、封锁出入口等方式，造成严重影响的；
二是采取爬楼、爬塔吊、切断水电、冲击办公现场等方式，妨碍现场施工、办公秩序，造成严重损失的；
三是采取敲诈、勒索、胁迫索取欠款等方式，涉嫌欺诈或以合同纠纷为由蓄意闹事的；
四是组织工人参加聚集或闹事的，如围堵国家机关、冲击办公区域等；
五是不服从政府部门管理，威胁相关政府工作人员人身安全等严重影响政府有关部门调处等。
生命是自己的，切不要轻易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要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即使不能快速获得应有的报酬，也要留得青山在，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文 / 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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