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我的爱人,再见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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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说,他有一段记忆深刻的恋爱,开始于2002年的上海。

老张恋爱了,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包括老张自己。那年老张大二,2002年“屌丝”这个词还没流行,可那时的老张实实在在一个纯屌丝,好几天没洗的头发,老头衫大裤衩,去哪都趿拉着他那仅有的一双人字拖。按谁来看,这都不像能找到女朋友的样子。

老张的女朋友叫安心,同一个学院的姑娘,人跟名字一样,声音听起来很安心,笑容看起来很安心,唯一不让人安心的是,她比老张颜值高太多。

要问老张怎么勾搭到安心的,那还得多亏了老张与众不同的爱好。那时的老张跟其他的男孩不一样,那时Dota跟现在的LOL一样流行,男孩子都想有朝一日可以霸服,老张的室友也是日复一日地网吧包夜,可老张不喜欢。他不喜欢打热火朝天的游戏,他喜欢一部接着一部地看老电影,他喜欢玩那时还算流行的电台。而这些,正好,安心也喜欢。

老张到现在也想不起是怎么跟安心开始的,没有如今的那些男孩追女孩的把戏,连一个很正式的告白都没有,就是聊着聊着就走到了一起。

老张第一次牵安心的手是在2002年的冬天,北京天安门前。老张和安心约好了一起去天安门前看升旗,那是冬天,北京冬天的早上四点可冷了。

老张问:“你冷吗?”

安心说:“冷啊。”

老张说:“冷你把手给我呀,我给你暖暖就不冷了”

安心没说话,就笑着把手放进老张的掌心里,老张到现在都觉得那时安心笑得真让人安心。老张一直没跟安心说,升旗的时候,他对国旗发了誓,要一直给她暖手心。

回程的火车上,老张也一直牵着安心的手,老张说2002年冬天的北京,可真冷啊。

2002年,老张觉得他的青春刚刚开始。

就这样,老张跟安心也成了大学里成双成对的情侣里的一对。他们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看两人都喜欢的电影,一起听两人都喜欢的电台。2003年暑假的时候,由于非典的阴霾还没散去,老张就窝在家里哪也不去,录自己的电台,看喜欢的电影,不过干的最多的事,是给安心发短信。

那时诺基亚还没倒闭,智能手机还没普及,老张就用那个要使劲按按键才能打出字的破手机给安心发短信。

老张发:安心呀,你要小心呀,吃饭别撑着,喝水别呛着。安心回:老张,我今天吃的有点多,水还没喝到第八杯。

老张发:安心呀,你要想我啊。安心回:老张,我想学校门口的杂酱面了。

老张发:安心呀,我去见你好不好呀。安心回:老张,我有点想你。

然后老张就真的去见安心了,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到了安心的城市,带她去吃了碗杂酱面,安心说没有学校门口那家好吃,老张说还有15天就开学了。

老张没跟安心说他是偷着去看她的,回来被父母骂得可惨了。他就是想带她去吃碗面。老张觉得,那个夏天,甜得发腻。

2004年,老张和安心大四,她们还在一起,没有淹没在分手季的大军里。那时“屌丝”这个词开始流行,可老张却不再是个纯屌丝了。没了油头裤衩人字拖,倒开始人模人样起来,其实这还是因为安心,老张觉得自己有点帅是从安心开始捯饬改造他的时候开始的。

投实习简历前,安心第一次跟老张说,她想做演员。老张第一次猛然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安心以后想做什么,都是他在跟她描绘着他的未来。安心想做演员,老张也没有多意外,她漂亮,她会穿很好看的衣服,她会化很合适的妆容,她甚至改造了自己。老张觉得自己多有福气。

后来,毕业劈头盖脸地到来。那一年,全国有七百多万大学毕业生,老张觉得自己得很拼命才行,毕竟他要她安心。

那一年,老张留在了上海,投入千千万万的求职大军。安心开始跑剧组,全国各地,走走停停。他们没有分手,他们开始异地。

上海太大了,大到让他喘不过气,老张在这里读了四年大学以后第一次这么觉得。老张在一家私营的企业做了实习生,租了个隔断间。隔断间很小,小到进门就是床,出门就是世界。

老张每天加班到深夜,回到隔断间就一个人抽烟,对了,点烟的打火机是安心送的,很精致,也很贵,安心是反对老张抽烟的,可离开上海前,安心居然送给他一个打火机。安心说,一个人少抽点烟。老张说,好。可是吧,想她的时候,老张就抽烟,一根一根地抽。

那年冬天安心生日,老张偷偷去了安心停留的城市。见面时安心抱着他哭,离开时安心抱着他哭。老张就想啊,他要多努力,才能让她安心呀。

2005年,老张早就成了那家公司的正式职员,工作也努力上进,搬出了隔断间,就盼着年底可以加薪。年底还没来的时候,老张病了,重感冒,却怎么也好不了,老张给安心打电话,他问她可不可以回来陪陪他,他告诉她他想她。安心说,让他再等等,等她这个角色的戏份演完。那时的安心已经在不再是个龙套,也开始有了正经的角色。

在等安心的那段时间里,老张有了不敢关灯睡觉的毛病,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如此没有安全感。他在这座城市打拼,他在这里蜗居,他想让安心可以安心,可最不安心的,却是他自己。

安心的戏份还没杀青,老张的病就好了,照旧正常上下班,正常挤地铁。每天老张都会和安心通电话,吃了吗,睡了吗,过得好吗,渐渐地,话题越来越少,争吵却越来越多,

真正爆发是在那年圣诞前夜,老张给安心打电话,打了好多遍安心都没有接,再打通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老张问安心为什么不接电话,安心说跟朋友聚会唱K没听见,老张立马就怒了,他吼着问安心跟什么朋友,为什么不告诉他。安心只说了一句话,老张就安静了。安心说,跟他说是什么朋友又能怎样,他又不认识。

老张这才发现,他和安心好像早就处在了两个平行世界,他们有各自的工作,各自的朋友,各自的生活圈。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交集的话,猛然发现,他们的重合点只有彼此。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老张和安心都没有联系,他们也不是彼此赌气,只是怕尴尬,老张想不明白他们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境地。再联系的第一条短信是安心发的。就像回到了那个甜得发腻的夏天一样,空气里只有敲击短信的声音。

安心发:我们冷静一段时间吧。老张回:冷静多久呢?

安心发:不知道。老张回:那还不如直接分手吧。

安心发:好。老张没再回了。

老张说2006年的春天真是苦得发酸,有种哭不出来的感觉。

就这样,老张和安心就分了手,连彼此眼泪都没看见。

老张再见到安心是他们分手后的夏天。安心在老张上班的时候回了老张住的地方,拿走了她放在那的所有东西,唯一留下的是老张给她的那把钥匙。后来,安心打电话给老张,说她要走了,问老张要不要来送她。

老张去了。那天上海下了很大的雨,头顶上全是乌云。老张又穿着老头衫大裤衩人字拖出来了,又回到那一年遇到安心之前的模样。在站台,安心还是那么漂亮,还是挂着让人觉得安心的笑,她们形式化地拥抱,她们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说再见。

出了火车站,老张就忍不住了,按他自己的话说,哭得丑爆了,跟个傻逼一样。他觉得自己干嘛要那么拽,他觉得自己应该求她留下来,他觉得自己的青春好像戛然而止了。

往后的日子里,老张度过了三个阶段。一开始他觉得自己要死了一样,他怎么能没有她;然后他又发了疯得想跟她联系,他安慰自己,没关系,分了手还可以有朋友间的关心;最后,他终于明白,安心就是他的青春,青春走了,再也回不去了,就跟安心再也跟他没有关系了一样。老张想起那年冬天对着国旗发的誓,他想幸亏没告诉安心,他想誓言这个东西也不可信。

再说说安心吧,其实那次圣诞前夜安心没有跟朋友们在一起,她在回上海的火车上,一直没有信号,她也想给他惊喜,就像那年生日他给她的一样。

可后来当他大吼着质问他的时候,她第一次发现,这个一直让她很安心的男人原来这么没有安全感,语气间有那么多不坚定,她也第一次发现她叫安心,可是她没法让他安心。

安心永远记得那年看升旗时老张手心的温度,也记得那几年她们吃了多少碗杂酱面,也记得他给了自己多少惊喜,多少安心。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没法让他安心,她所处的圈子有点乱,她没有很多假期,她没法照顾生病的他,她们好像真的不再有交集。

安心觉得,或许,老张比她更需要安心。

十一

后来,老张戒了烟,收起了那只很贵的打火机,也不再谈异地的恋爱,也开始相亲,总是早早回家,早早睡下。朋友都说他还没上年纪就过上了老年生活,老张说,是啊,他的青春早就已经过去。

或许,很多人觉得老张的故事平淡又无奇,可是啊,谁的爱情不是平淡的,谁的爱情又能保证不被现实打败,不被距离隔开。爱情有时就是安全感,不是一个人的安全感,而是互相的,都想让对方安心,其实有时候更应安心的往往是自己。

十二

有的时候,一个人就是你的全部青春,你爱她,你感谢她,你回忆她。你们曾相爱,想想就心酸。

再见我的爱人,再见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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