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这首《垓下歌》的作者,是史称为西楚霸王,千古无二的神勇男子,项羽。
霸王的一生,可谓是波澜壮阔:
他破釜沉舟,推翻了千古一帝嬴政所建立的大秦帝国,却败给了街头无赖出身的刘邦;
他力举千斤鼎,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沙场万人敌,却被受过胯下之辱的执戟郎逼得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自刎乌江;
他生当人杰、死为鬼雄,大大小小七十余战未曾败北,却在四面楚歌之中一败涂地,失去他的一生挚爱。
英雄末路的霸王很悲壮,却不凄凉,因为他的身边有虞美人。
提到项羽,用在他身上最多的词,是有勇无谋和儿女情长。
关于前者,我不想多说,只一句话:项羽纵横秦末汉初,一生只输给了韩信,如果真是无谋,这该作何解释?
本文的侧重点在于后一个词:儿女情长。
项羽是一个将个人英雄主义表现到极致的男人,他的性格,可以用大男子主义一言蔽之。
大男子主义,在现代可不是什么好的评价,甚至招女人厌恶。
可刚愎自用、目空一切、以自我为中心,霸道、固执己见、掌控欲强烈,这些令人弃之若鄙的大男子主义缺点,项羽都有,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大男子主义晚期患者。
可他做了什么呢?
他攻破咸阳后,在那个三妻四妾的年代,遣散阿房宫内的美人,不曾纳一人。
他兵败被围后,心知必败无疑却不曾考虑自己的退路,只想着“奈虞姬何”。
他直到死前,他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因为不肯拖累自己而选择自刎的傻女人。
这样的大男子主义,应该不招人讨厌吧。
再说虞姬。
说起这位虞美人,我觉得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是:所有有关她的记载,都跟霸王有关,甚至连名字都不曾有详细记载。
(那些倡导女权的,该把史官们抓起来打一顿啦!)
由于这个原因,对于虞美人,我只有一个印象:至死不渝。
虞美人,这个乱世之中的弱女子,不知道所谓的女权是什么,她只知道至死不渝的跟着霸王,哪怕霸王一身的臭毛病。
项羽称霸天下、春风得意的时候,虞姬在;
项羽被围垓下、朝不保夕的时候,虞姬在。
所以楚霸王为虞姬做了《垓下歌》,所以有了《霸王别姬》。
提到《霸王别姬》,就不得不提“哥哥”张国荣跟“沙书记”张丰毅主演的同名电影。
从剧情上来讲,这部电影跟《霸王别姬》真的没什么太大的联系,只不过是程蝶衣跟段小楼,这两位京剧伶人因为唱这场戏出名,也最擅长这场戏罢了。
但,《霸王别姬》这部电影,却一点都没有对不起这个名字。
本质上来讲,霸王与虞姬的爱情,是大男人与弱女子的爱情,类似于当下很火的霸道总裁这一类的题材。
而《霸王别姬》这部电影,诠释了这个本质。
电影中,从小石头到段小楼,都表现出了一种大男子主义:喜欢在人前自称爷,妓院里在菊仙面前逞英雄、喜好戏院老板的奉承、对袁四爷的傲慢,张丰毅演得非常到位。
而程蝶衣,却将自己活成了戏中的虞姬,人戏不分。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思凡》里的这句词,童年的程蝶衣——小豆子总是会唱成“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因此挨了师傅不少打。
再后来,他再也没有唱错。
因为程蝶衣,已经入戏,他就是虞姬。
虞姬本身就是个女子,自然不会唱错。
电影里,程蝶衣伺候着段小楼这位爷,从戏里,到戏外。
在戏里,程蝶衣千回百转的唱着虞姬,爱着他的霸王;
在戏外,程蝶衣柔情似水的为段小楼穿衣画眉。
不得不说,张国荣的演技真的是很好,他完美的演绎出了程蝶衣,或者说是虞姬的性格。
为段小楼画眉这一幕,演得最好。
在整部电影里,哥哥演的程蝶衣都呈现出了一股弱势。
被戏班的师兄弟欺负,被张公公侵犯,被袁四爷侵犯,被小四夺位,被审判批斗等等等等。
入戏的程蝶衣的这股弱势,源自于虞姬。
《霸王别姬》里,最动人的一幕,莫过于程蝶衣对段小楼说的这段话:
乍一看,两个男人之间说一辈子,似乎有点别扭。
可结合电影里袁四爷对于程蝶衣“人戏不分”的评价,就不是那么难懂了。
程蝶衣,是戏里的虞姬,他说的一辈子,更多的是受到了虞姬一生一人、至死不渝的爱情观的影响。
只可惜入戏的程蝶衣,最终还是出戏了。
再一次唱错《思凡》之后,程蝶衣出戏了,然后与戏里的虞姬一般,横剑自刎。
我很好奇,段小楼,这位程蝶衣的霸王最终结局如何,他会不会也选择跟戏里的霸王一样,自刎殉情呢?
霸王与虞姬,是一个霸道大男人一生呵护着一个美丽的弱女子的故事,男刚女弱,天作之合。
段小楼与程蝶衣,一样如此,只是因为程蝶衣的男子身份,显得有些畸形罢了。
世间豪杰女子,都恨自己是女儿身,不知道他程蝶衣,会不会只恨自己是男儿身?
虞姬与程蝶衣,柔情似水,一生一世只爱她的霸王;
霸王与段小楼,阳刚如铁,用男人的方式呵护着他的虞姬。
一真一假两位霸王,用自己的一生诠释了什么才叫真正的大男子主义:用男人的阳刚本质,去呵护陪伴自己的心上人,而不是理所当然的将男人天性中的缺点扩大化,要求对方包容。
大男子主义,不是一无是处,也不是男权至上,更不是彰显男女地位不平等的表现。在很大程度上来说,大男子主义,只是一种男人表达爱的方式而已。
对于那些打着大男子主义的旗号,要求女人做任何事的男人,同为男子的我同样看不起。
但这不代表大男子主义就是错的,男子不大,只刚。
男儿郎、女娇娥,天作之合,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