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历史之风——伏尔加格勒

【行程一】

格鲁吉亚之行才刚刚开始，结束了对第比利斯的采访，我打算稍作休整，顺便在城中逛逛。也许是很久以前看的传记，总觉得冥冥中一股力量指引着我来到了这个小城——第比利斯的哥里县。这里是斯大林同志的故乡。是的，一来到我就记起，因为那座雕像。

这是充满奇异感觉的一次旅行，因为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我讨厌未知，可是未知又在吸引着人们探索。这感觉是不会错的，我看到了一个应该在前几次就采访却不在的人：

他是伏尔加格勒。

我记得照片上他的红发（很醒目）和异色的瞳孔。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格鲁吉亚呢？

——

十九

（我走近了他，简要地向他作了说明。虽然眼中有几秒挣扎，但最后他还是同意了。想来也是被通知了采访事宜的。）

-……其实我不太想和别人说起这些。（叹气）走吧，我们回我下榻的地方聊聊吧。

（小旅馆内）

-请坐吧。也许您会奇怪为什么我出现在这里。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来他的故乡看看，然后放下一些别的东西来仔细想想过去的事。“他”是谁？是斯大林——约瑟夫·维萨里昂诺维奇·朱加什维利。他是我最佩服的人类、是我的再生之父。（他的眼中似乎充满着怀念，表情也不再僵硬）

-我是个很固执的人。只要我认为是好的，我就会一直这么认为。我想多谈谈他。其实，我最痛苦的时候不是战役结束以后的恢复时间，而是九一年以后流言四起的情况。为什么？为什么功臣会被诋毁。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乌里扬诺夫同志也好，斯大林同志也好，如果我们做的决定招致敌人的谩骂，这恰好说明我们是正确的。（停顿）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约瑟夫·维萨里昂诺维奇。他的优点或许可以被政敌轻轻一句话诋毁，或许可以被资本家随便扣锅而被忽视，但谁又能透过层层人为的阻碍看透他的内心呢？托洛茨基说他“野蛮”，可这亦可说为雷厉风行；实际上，约瑟夫的内心比谁都柔软…人类遇到强大的对手的时候，往往不敢迎击而是畏缩在后，想毒蛇一样发动阴冷的攻势。（冷笑）

-他是很好的人……（叹息）别人总是认为他所做的一切抵不过他犯下的错。然而历史环环相扣，缺少了这黑暗也绝对成就不了那份伟大，又能怎么办？是，我避重就轻。我根本不想谈布尔乔亚废物津津乐道的那一套——他们除了抱怨和打滚，什么都不会。

（他情绪既激动又冷静，这是种奇异的状态。这时我只能随便和他扯几句，转移下注意力。）

-听听这个吧。（说着他拿出光盘，塞进了旅馆里的收音机。啪地按下开始键，音乐就这样从中流泻出来。我只觉得旋律很温柔，唱词轻轻的悠扬的，像是天边的叹息。）

-（脸上的表情突然温柔）这是苏丽珂。您相信吗，这是约瑟夫最喜欢的歌。喜欢这个的人，怎么会是……不说了。苏丽珂，是亲爱的。她是我亲爱的，我只听了几遍，就喜欢上了她。我明白自己的身份和我经历的战争已经让我的心无法再喜欢（那种意义的喜欢）上什么女孩子，喜欢上一首虚无缥缈的歌不是正好么。她飘荡的灵魂，行走在哥里的街头让我能清晰地感受到；称不上博大浩瀚，但最触动我的心。

-一开始就是交通枢纽成就了我这个城市，没想到历史竟这样对我。巷战因作为转折点而闻名世界，城市也亦因为领导人的名字而为人熟知。战争从不是什么好事，它留下的血腥的阴影沉淀在我骨子里，影响我的情绪。那段昏暗的日子怎么过来已不可考，但我记得引领我走出黑暗的正是苏丽珂。

-还有什么可讲呢？我曾经是察里津、现在是伏尔加格勒。然而我认为，一切荣耀属于斯大林格勒——不是伏尔加格勒。这种感觉就像一转头，发现自己揣在兜里的贵重物品已经遗失了，在疯狂前进的道路上。我有些恍然，在我遭到第一次、第二次和第三次打击的时候；我甚至认为我是孤身一人。但是总有人站在我身边，不只是“苏丽珂”，还有所有的兄弟姐妹、老家伙们和小朋友。

-呵呵。在外人眼中的我不过是会战塑造起来的暴力形象。可我也忘不了那之前和团员们一起植树、社会实践。人性这么复杂，和人类最为相像的城市意识怎么会在此有不同呢？（笑着说）

-用约瑟夫的一句话作结尾：

“我知道我死后肯定有人往我的坟墓上丢垃圾，可是历史公正的风会把它们吹走。”是的，等着瞧吧。

——斯捷潘·维萨里昂诺维奇·涅赫柳多夫（伏尔加格勒［察里津/斯大林格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