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 lonely days。

第一日

冬日黄昏,风很大。仿佛做的是如此不可停止的事情,日复一日试图说服自己与往事拥抱,与自己拥抱,与这繁芜世间所有微薄光线拥抱。某日终于幡然醒悟,如同一个停留太久的梦在一瞬间抽离远去,瞬时只剩下内心的无边荒原,潮湿广阔。

第二日

换一种口味的香烟,性烈而沉溺。站在阳台远望,楼下树林散发青翠凉爽的呼吸,有情侣在昏黄灯光下低语,留下黑色长影沉静而暧昧。挂满衣物的阳台散发香皂的味道,长锈的水龙头滴滴答答落水。不远处的山顶有一座寺庙,静穆沉重。于一种厚实世俗生活中眺望寻常微末,如可换得内心笃定,依旧令人着迷。

要从寻常中看到生命的荒凉,如此才能好好绝望。

第三日

梦里,我看到旧日的你,尚有年轻娇媚容颜,独自在静默庭院中踱步忙碌。庭院一隅种满各类花草蔬菜,周围围上细密篱笆,你长发齐腰,旧朴衣物于身。眉眼清浅宁静,似有饱满幸福,独自修理花草,为那一块方地除草施肥。我站在房间里看到你,夏日晴朗日光照在你身上,如我几十年的梦境无法捕捉。我仿佛又看到,你带我跨过风雨黑夜,穿过山峦荆棘,我们彼此如同黑白影片里落魄不堪的路人,匆匆行过,有惶恐无奈挂在额头。

我醒来,在荒凉记忆里寻找你。我们曾有争执,有对峙,在稀薄情感中彼此对抗,唯独没有亲近。而这世界依旧荒芜,命运始终在与我捉迷藏。

第四日

“人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自己造出幻觉,自己相信。”

翻看旧时相片,看到自己十几岁的样子,坐在学校操场上,眼神安静却又茫然。一瞬间,我看到自己心中自年少时便漫延着的孤独,许多年后也并没有减轻。像独自的黑夜,像冬天的湖面,像冷风吹来裹紧大衣的瞬间,像遥远旅途中陌生的街道和语言,像爱一个人却还没有相遇,像离开一个人心中已没有波澜,像所有的雨天,像酒醉的时刻,像深夜的痛哭,像某一个人的笑,多少年后你都还记得……

第五日

这只公猫不停的叫,声音沙哑,它的前爪去年被夹子夹断了,记忆里它已经在我们家呆了九年,和它一起来我们家的那只狗在四年前就失踪了,九年前我10岁。

只有奶奶偶尔会喂它一点饭,今晚没有人喂它,准确的来说它是大伯家养的,只是它几乎每天都在我们家,奶奶想把它唤到大伯家去,它蹲在火炉边,没有动。

我说:你饿了吧?

它说:饿了。

我说:你跟我一样可怜。

它说:我饿了。

我心里想着该去弄点饭给它吃,可是我没有动。

我开始抚摸它,温情地抚摸,它的头,它的颈,它的背,摸它的鼻子的时候,它开始咬我,或许它并不像我那样渴望抚摸。

我说:要不要我抱抱你?

我把它抱在怀里,它跳下来,重新坐回到火炉边,火炉里的亮光映照在它的身上,它比我要温暖。

翻看我以前写下的日记,那只猫依然还在,只是奶奶已经不在了,我好像还是没有对生活充满热爱。

第六日

体检结果出来了,在我的肚子里发现一个很大的包块,很可能要动手术。

我经历过一些黑暗的日子,虽然我一再地安慰自己,悲伤总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是内心仍然有很多失望,想要逃离。我有很多次想到过死的问题,虽然我总是笑着度过每一天。

我以为我没有得到过爱,可是我有。

那些如荆棘般的过往,就像一个隐匿的缺口,不能触摸。只是现在,我想说,我或许仍然悲伤却不绝望,因为生命里还有眷恋。

第七日

看完一本小说,闭上眼睛,我又看到了你。重要的不是现实如何,而是你是否有勇气遵循你自己的内心。

在窗前摆上一朵即将凋谢的花。看它一边盛开,一边消逝。

我们一生,竟要看过多少情节泛滥成洪荒之灾,方可看到自身生命质地。风月如幻象,亦或沉重刻骨。

“你已那么老,又走过那么远,现在你回来了,那么你说,这么多年过去,我有没有比小时候快乐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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