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春涌(9)

得知真相的女人，就这样被遗弃在兵荒马乱的世道，望着眼前那条河，那两个人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呀！"有什么能比孩子更牵扯一个母亲的心呢。四春内心也无限悲凉，孩子生下来几个月也没见几面，仍然记得吸吮自己乳汁的那个弱柔的孩子，她不由自主也默默流泪！

那两人终于哭累了，可嘴里仍然咒骂着:"天杀的死老太婆，用这样的诡计骗走了我们的孩子。可怜的孩子没有亲娘照顾啦。″四春安慰她们:"太太能把孩子们带到安全的地方，总也好过留在这里，只要孩子活着就好，做娘的不就盼着孩子平平安安吗？而且魏家那么大的产业，打完仗一定会回来的。″二姨太三姨太听四春说的有理，便要回魏家的宅子，守着那个院子，等着孩子们回来。

四春现在终于可以脱离魏家，可出了魏家的大门，她又该何去何从呢！那个不成气的爹跑了，大姐嫁了人，自己有两个孩子，还照顾着五华六强，不知过得怎么样呢？于是四春决定先去大姐家看看再做其他的打算。

三人分别，同病相怜倒也是真情流露，抱着哭了一场，便挥手告别。两人也嘱咐四春：若没有什么去处，也回魏家大院，大家一起守着宅子，虽然打仗，但平民百姓未必就受牵连，魏府家业大总有一瓦遮头。”四春答应后便一路向大姐家的方向去了。

路过自己家原来那间破屋子，四春推开满是蜘蛛网的篱笆门，那冷冰冰的锅灶与土炕，仅有一张破桌子也落满了灰尘，四春叹了口气，便离去了。快到傍晚的时候，才到了姐姐家住的村落，还未进姐姐家门口，便听到六强的哭声，四春急急冲进去看，正看见姐夫在教训几个孩子，地上是打破了一个碗。五华六强爱到春，扑过来紧紧抱住她，更是大哭起来。姐姐姐夫看到四春进来，便解释到六强打破了碗，于是说他了几句。

四春和姐姐姐夫说：“孩子做错了事，大人该打就打，该说就说，孩子才能懂事。”拉过五华与六强仔细看看，他们都清瘦了一些。姐姐招呼四春坐下来吃饭，桌上也只有几碗薄粥和几个黑面饼子，三四岁的两个小外甥坐在桌边，怯生生的叫了“四姨”，也是清瘦清瘦的。四春知道大姐家的环境也不好，从口袋里掏出了十块大洋，交给大姐，说大姐的孩子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便交待大姐买些肉蛋给孩子们吃。大姐、姐夫两人感激的抹着眼泪，说家里实在太穷，照顾五华六强也有些力不从心，希望四春不要怪她们。四春安慰姐姐：“大姐千万别这么说，能收留他们两个这么久，就已经很尽心了。”

当晚五华、六强和四春挤在一起睡下，四春想了一晚，还是决定带着弟弟妹妹去魏家大宅，至少有个地方落脚，魏家人逃的时候，很多棉布细软都留在家里，而那间地下仓房里还有几千斤粮食，不至于饿着孩子们。

第二天，四春与姐姐姐夫告辞，带着弟弟妹妹便往魏家去了。到了魏家，二姨太与三姨太正分着家里的家当，一看到四春回来，两人便招呯四春，说以后三个人一起分了，各自过活。四春看留在老宅里的只有赵妈和冯妈，冯妈的丈夫今年初也过世了，儿子当兵下落不明，她没有了去处便留在了魏家看守宅子。而赵妈无儿无女，两个老婆子住在后面的下人房里。

四春说：我也不和你们分什么家当了，我带着弟妹就住后面的柴房吧，有口饭吃就行了。这两个姨太太一听倒挺不好意思。二姨太说：“怎么说，你也是魏府的五姨太，多少分一些，日子也过得好些。”四春说：“两个姐姐别和我客气了，现在兵荒马乱的，能留下一条命就是好的。这些身外物，我劝姐姐们也别放在心上。”说完带着弟妹去了后院。

二姨太对三姨太撇着嘴：“五妹就是清高，这个世道，没有钱怎么过日子呢。三妹，我想住几日太太的正房，以前就盼着她死了，现在能住几天，过过正房太太的日子。”“二姐，喜欢住就去住吧，反正房子那么大，我还住我自己的屋子就行。”

冯妈赵妈帮着四春收拾了柴房，简单的铺了两块木板当床铺，四春把头发绞短了些，盘了农家最常见的头发，把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土布褂子，一点也看不出姨太太的样子。她带着婆子又去看了地下的粮仓，取出了几百斤粮食藏在柴房的柴火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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