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二一一零年,这是个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但是,这个世界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街上的大荧幕,播放着十二个核心价值观,条幅贴着许多热血沸腾的话语。街上警卫不知何时变多了,站在路边,目光如雷达一般扫视。

电视机里正放着社会新闻,在播报着今日又发生了什么事,政府方面又出台了什么利国利民的政策,国际舞台上,又达成了什么协议。

莫琪无聊地操作着遥控器,可是画面却如同定格了一般,久久不动。莫琪无奈地扔下遥控器,跑到书房,趴在莫轩背上,抱怨着,“哥,有没有什么可以玩的呀,好无聊啊!”

莫轩长出一口气,抬起下巴点了点一旁的笔记本电脑,“我大学时弄到的一些盗版游戏,应该还能玩,你去试试吧。”

莫琪“哦”了一声,过去打开了那本样式颇老的笔记本。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莫琪看着笔记本上古老的桌面和图标,语气十分不满地对莫轩说,“你就让我玩这种键盘操作的老古董!?”

莫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尴尬地干咳了几声,“那个.....你也知道全息游戏很贵的......”

“啊!那你就让我玩这个!?笨蛋哥哥!”莫琪摔下鼠标,就跑了出去。

莫轩摸了摸鼻子,喃喃自语,“这些游戏,在当年好像挺热门的啊?”

莫琪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鼓着小脸掏出手机,飞快地键入一串号码,按下了拨号键。然,听筒中传来的不是“嘟……嘟……”的等待音,而是一个冰冷无情的女声陈述着,“为保证通信安全,该过程将进行全程录音……”

莫琪愣了下,突然就冷静了下来,挂断了电话,看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了,变得像个牢笼,他们关在牢笼之中,被牢笼外的人监视着。

莫轩操作着手中的全息电脑,浏览着一个全是英文的网页。当今世界的新青年,哪个不会躲过网络监视,哪个不会几门外语在外网上刷社交软件?莫轩自嘲地笑了笑,当年他可是外语次次挂科的人,在计算机上一窍不通的人。听说一百年前,那种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他这种依旧算是门外汉的全息电子使用者,也可以算是个黑客了吧?

可是,一百年前,是个信息随意流通的时代啊!

莫轩看着网页上一片骂声,他不知道要参与其中,还是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他的爷爷有跟他说过,未来的世界,已经不是简单的约束就可以限制人的了。科技在飞速发展,人的智慧在被开发,一切的规则都有漏洞,世界上永远不乏一种天才,他们在规则的边缘起舞,他们钻着规则的漏洞……

那自己现在是在干什么呢?莫轩手指停了下来……

百年前,言论自由,人民享有无数的权利,那是个文明鼎盛的时代,那是个人类文明鼎盛的时代。每个人都是这个时代的主导者,他们有智慧,也有实现智慧的渠道。他们愿意让这个社会更好,他们热血而高傲。他们曾经喊着,“生是中华人,死是中华魂”,他们愤慨,因为他们想要中华更强,他们激昂,因为他们不忍社会的蛀虫蚕食这个国家。

可是,他们终究是弱者,弱者不懂强者的世界,夏虫终不可语冰。莫轩不懂,五百年前,鲁先生要国人们站起来,喊出自己的声音;五百年后,谁也不敢再出声,他们逃的逃,或者躲在一隅,寿终正寝。到底谁对,谁错?

莫琪的手机响了……她默默地走出家门。莫轩回头看了眼已经关上的门,叹了口气,拿了件外套跟了出去。

街道上飘着雪,素白的世界中,只有一道道黑色的身影直挺挺地站在街旁。莫轩嘴角抽搐,心里念了一句,“总感觉有高层人士巡查。”

莫琪进了一家咖啡厅,莫轩现在咖啡厅旁的街边,点起了一根烟。天空中直升机飞来,又飞去,荧幕上在赞颂着某位领导者的丰功伟绩,街边的巡警神色肃穆而庄严。天空中的白雪,寂寞而清冷。

“哥……”莫轩突然听到身旁传来莫琪的声音,带着哭腔,“郑玉宁她们家也要走了……”她声音停顿了一会儿,似补充一般的又说了个词,“出国。”

烟灰落下,被风吹散,两个人呆立在街头,许久没有出声。而一旁穿着黑衣的男人走过来,声音不带丝毫情绪波动地说,“请你们不要在街上逗留。”

莫轩身子一颤,挤出一丝微笑,微微躬身,“对不起,我们马上回家。”

“哥,我们能把监听器拆了吗?”莫琪在纸上写着扭曲的符号。

莫轩摇了摇头,找过了一支笔,一笔一划地写起了金文,“你忘了我们爹妈是怎么被带走的了吗?”

莫琪轻轻抽泣着,“那我们把窃听器拆了,是不是就能见到他们了?”

“怕是见不到了。”

“哥,你说这样的世界还有自由吗?”

“没有了吧……”

“那一百年前呢?”

“也……没有吧……”

“那什么是自由呢?”

“自由……”莫轩放下笔,这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呢。

曾经他觉得,自由是无拘无束的,没有规则的。可是,那样的自由能算自由吗?走出了人类的束缚,还有这个世界,还有这个宇宙,还有个更宏大的奥尼空间。他们就像是生活在套层空间里的虫子,这一切都是束缚,好不自在。

无数年前的老子提出过逍遥与无为,可那是一个人的境界,而不是世界与社会的境界。一个人可以无为,一个人可以逍遥,但是一国无为,那能谓之国吗?

后来,他觉得,规则是人类生存在这样一个集体社会的底线,谁都不能越过这条底线,在这底线之上是可控的单纯和美好,底线之下,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罪恶与荒谬。

而生为人类的自由,就是在这规则与底线之上仍能肆意起舞,在这束缚之下依旧能胸怀天地,像一个世界的过客一般。

那样的人,不被自己束缚,不被人心束缚,不被世间束缚,那就是自由。因为那颗心,早已经超脱,早已经释然。

可是现在,规则的底线越来越高,人们生存的空间越来越窄。在这样的规则下,谁能安乐?岂不是像数百年前的殖民史一般吗?只不过,数百年前,那是被别人奴役,而现在,却被自己人压制。

莫轩吐出一口气,转回电脑,在电脑中敲下一篇文字,然后轻轻点下了“send”。同时,在一个文件夹中找到了一个文件,一阵操作结束后,全息电子屏幕上闪烁着一个红色的旗帜。他转过头对莫琪轻声道,“我们……去拆监听器吧。”

莫琪愣了一下,她布满泪痕的脸上有些错愕,她听得出莫轩语气中的释然和失望,失望到了绝望的黑暗。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大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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