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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瞎话
“真是一派胡言！”狐帝重重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在案几上，气呼呼地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跪在面前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凤九，气得头顶要冒烟了。
“咳……咳……”坐在一侧兀自品着茶的折颜忙清了清喉咙。狐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疑问地望向折颜，只见折颜眼光撇了撇站在凤九身后两步远的东华帝君，似是意有所指。
狐帝顺着折颜的目光看去，那东华帝君正若无其事地捋着自己的衣袖仙姿俊逸，往那里随随便便一站，慵懒中又带着一些漫不经心，举手投足间透着天然气势与威仪。竟完全不似凤九形容的那般被术法反噬、虚弱吐血的模样。狐帝心下了然，定是东华帝君编了个瞎话骗了他这个心思单纯的孙女。他这个孙女却又十分当真地跑来同他求救。唉，他白家的这两个女娃为何各个都不让他省心呢？
狐后温和地微笑着，拉起跪在地上的凤九，带她坐在了一旁。又回过头去嗔怪地对自家夫君道：“你知道小九自小不会说谎话，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不要吹胡子瞪眼，反倒吓着小九！”
狐帝收到他夫人警告的目光，复又拿起了茶杯，脸上的神情也和缓了下来。凤九看她爷爷渐渐消了气，才小声为自己辩解道：“爷爷，凤九并不是一派胡言。帝君确实伤地不轻，还是折颜亲自为帝君诊治的，我四叔那天也在，都可以替凤九作证。”
狐帝目光询问地看向折颜，折颜忙端起茶杯，猛灌了两口茶，却被滚烫的茶汤烫到了舌头，呛得直咳嗽。
狐帝愤愤不平地瞪了一眼不着调的老友，气哼哼地埋怨道：“真是活该！看你尽出了些什么馊主意！有你这么帮忙的吗？你这样，不是添乱吗？”
折颜咳了半天，终于喘匀了气息，才有精力还嘴：“你不要什么都怪到我头上，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这件事东华也有份！是他最先告诉你家小九，他中了小九的术法。我还能说什么？……”
狐帝看了看立在屋内正中央的东华帝君，东华帝君反倒并未觉得折颜的话或当初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任何不妥。他想要将凤九绑在身边，让她心甘情愿地寸步不离他左右，目前为止，并没有太好的法子——除了有些卑鄙地哄骗于她。
他承认，他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尊神，去哄骗一个单纯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是有些不要脸。他还用内力将自己振伤，吐了口血。那伤虽疼，对于他却不过了了，他乐得在凤九面前装一装。凤九向来心软，他只要时常装装柔弱，纵然他惹出她滔天的怒气，也能迎刃化解。
东华帝君很擅长利用凤九的这种致命弱点，因为他晓得，这个弱点只有他东华帝君能够好好地善加利用。他觉得，别人即便有那个心，可能也拉不下这个脸皮。他有时候其实很搞不懂别人，脸皮这种身外物，有那么紧要吗？
东华帝君在室内随便捡了个座位坐下，与凤九仅隔了一个案几的距离。他目光坦然的迎向狐帝，一本正经的说道：“本君知道凤九小殿下在昏睡中做的事也是无心的，本君并不怪她。何况本君受伤以来，她一直对本君照顾有加，本君亦十分感激……只是你们狐族的术法十分玄妙，本君这个外族人并不会解，只好有劳狐帝了。”
狐帝眼瞅着东华帝君在自己面前继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说八道，气得嘴角直抽抽，却又不好当场揭穿他，这出戏，还得配合着他们演下去。只是可怜了他这个傻孙女儿，被自家人卖了，还等着帮别人数钱呢，唉……白止如今倒是有些怀疑，他们白家女娃儿的脑子，是不是都有些没长全？
狐帝白止像模像样地替帝君把了脉，却意外地发现帝君体内确有内伤，好在不严重，对于法力深厚的帝君来说，稍加调理，用不了几天便可自行痊愈。若单单只是为了在凤九面前装装样子，哄她信以为真，这东华帝君，也是太拼了。当然，除了这些许内伤，并无其他术法施在他身上，瞎话果真是瞎话。这帝君一大把年纪了，还真是胡闹。狐帝不禁摇了摇头，松开了替帝君把脉的那只手。
凤九在一旁见她爷爷直摇头，一整颗狐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了：“爷爷，帝君可是有什么不妥？那术法能解吗？”
狐帝安抚地拍拍凤九的肩膀，只能顺着东华和折颜的瞎话继续编下去：“倒也无妨，不需要刻意用法术化解，再过两个月，他身上的术法会自行失效。不过在此期间，你要好好照料帝君，切不可乱跑离他太远，以免术法反噬到他身上加重伤情。”
狐帝心里终归还是心疼孙女，不忍凤九被帝君一直哄骗下去，才私自定下这两个月的期限。给他二人两个月好好培养感情，也许不久的将来，可以同墨渊的婚事加在一起来个双喜临门。到那时，他狐帝白止简直就成了四海八荒最大的赢家了。
一旁的凤九闻言，失望地点头应下，又不死心的问道：“爷爷，这两个月中帝君去哪里，我就要跟去哪里？”白止点点头。“那我想家，想回青丘呢？”
“你回青丘，本君跟你一同回去便是。”一旁的帝君发话了：“不过，若是本君也想家了，你也要与本君一同回家，才算公平！你说呢，小殿下？”
凤九回过头去，可怜巴巴地看着眼前风轻云淡的东华帝君，终于还是哑了哑，丝毫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于是点头同意了帝君的提议。
昆仑虚星光璀璨，夜色寂寂。秋夜的晚风微凉，吹散了莲池中寒月芙蕖的清冷幽香。花瓣上的荧光随风轻浮，石亭周围都笼罩在寒月芙蕖的香味之中。
四位上古尊神趁着月色在石亭中饮酒赏花，倒也情趣优雅。只是总有人暗怀心事，气氛显得并不十分热络。一直默默担心着新晋未婚妻数个时辰有家未归的战神墨渊始终心神不宁地独自饮酒。
折颜在一旁笑呵呵地一边摆着棋子一边安慰道：“你实在不必这么操心小五。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偶尔出去散散心也没什么，何况还有她师兄陪着，不会有事的。你看他爹，从来不为这点子小事操心。”
白止饮了口酒，感慨道：“咱们在十几万岁的年纪上，早已带兵杀敌纵横沙场了，哪里还有时间四处玩乐啊。大好的年华都用来平定四海八荒的战火了…”
折颜点头称是，指着东华和墨渊打趣道：“打了一辈子仗，这把年纪终于要娶妻了，你们两个还不谢谢我这个大媒人吗？”
墨渊皱着眉头，依旧沉默不语，恐怕白家小五不回来，这酒喝得也郁闷。
东华面上虽清冷，话也不多，却将酒喝得很畅快。许多看起来难解的问题，到最后都不算是问题。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句话还是很靠谱的。
白止看着东华一副手到擒来的样子心内很是不爽，深觉自家的孙女儿让他这个爷爷给坑了。于是问道：“帝君可是有把握在两个月内让凤九回心转意？”
东华帝君饮尽一杯，淡淡地说道：“她对本君向来情深义重，本君相信她只是一时与本君赌气，想不开而已。”
狐帝搁下酒杯，吃惊地望着东华：“帝君，你此番将她救回来，难道没有事先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吗？”
东华帝君摇摇头，问道：“怎么？”折颜也疑问的望着狐帝，等着狐帝的回答。只有墨渊，略略沉思片刻，脸上闪过顿悟的神情。
狐帝被面前一脸茫然的东华和折颜气得有些想笑：“既然当初帝君以凤九狐尾中凝聚的执念为引，替她凝聚魂魄，那就应该事先料到，狐尾中的执念耗尽，她对你当初的那份执着也就耗尽了。想让她对你回心转意，只能让她再一次对你动心，重新喜欢上你。”
东华帝君脸色有些难看，当初光顾着救人了，这一点他确实没有想到。难怪凤九元神难聚，聚了又散，折颜为了稳固凤九的元神也没少用药。难怪他进入凤九的元神，凤九对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如今她总算醒来，却对他唯恐避之不及……
狐帝又道：“我虽应下了帝君与小九的婚事，是料想着帝君定是有把握让小九回心转意。但若最终小九仍是不乐意，还请帝君莫要强求，不如放她回青丘便了。”
首发于2017-11-07
修改于2019-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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