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皮

苹果皮

   最新一期的《南方周末》,约请十几位不同年代的作家写了写《我的童年》,每人六百字,所以只能写个片段。高建群说,他写完后哭了很久,我读了后强忍住了泪水。我也写写我的童年吧,取个小标题叫《苹果皮》。

   前段时间,有人说起了曾经挨饿的经历,我说我也有,他们不信,我不跟他们争,自己的事自己有数。

   曾经一度,我家六个人,靠父亲的一份工资维持日常开支。他是镇上中学的教师,属城镇户口的公家人,有一份固定的工资。我母亲也有一份固定的工资,但她是农村户口的民办教师,工资要交给生产队换成工分,以换取爷爷奶奶、姐姐和我等五个人的口粮。由于家里没有其他的壮劳力,仅凭这些工分来换口粮是远不够的,我家一直是“透支"户,别人家分粮食,我们家常常分不到,或者被扣掉一些,锁在生产队的仓库里。直接的后果是家里常常缺粮,特别是开春时节,夏粮还未上市,米囤空了,只能向邻居借几斤米,或靠同样拮据的亲戚接济,虽不至于饿毙,但"瓜菜代"是常事。由于老少体弱多病,父亲的工资也只能精打细算着花,每一个钢蹦儿都只能用在刀刃上。

   从我学会走路起,我就随母亲去村上的学校,乡村小学不正规,她上课,复式班,忙忙碌碌,我就坐在讲台旁的小凳子上。有一次,趁她不注意,我捡起了不知是谁扔在黑板底下的苹果皮,闻了闻,悄悄地对母亲说,苹果皮真香。

    我那时大概只有四岁,记忆里并没有这么一个片段,只是后来,父母常常将此作为我的"童年丑事"提及。我想,即使最严苛的人,也会原谅一名幼童的纯真,我也庆幸,我没有把苹果皮塞进嘴里,留存了一点尊严。那应该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的事。

   从我懂事起,就想着书包翻身。1984年我如愿考上了大学,把户口迁了出去,我终于跳出了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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