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给爸爸理发

一

我提前给妈妈打了电话，告诉她不要给我准备任何菜和饭，我回去自己做手擀面。我知道妈妈老了，做不动了。

一个多小时后，我推开乡下妈妈的家门，厨房里已经摆着西红柿，鸡蛋和黄瓜。还有一“盖垫板儿”（北方用高粱杆制做的放饺子面条包子等面食的圆形的板）手擀面条。

我说，娘，我不是告诉你我来了自己擀吗。娘说，我慢慢擀没事，累了缓缓气再擀，没事。我和（huo）的面比你和（huo）的好吃。

娘干点活就喘上不来气。

……

吃完午饭，老妈开始唠叨起老爸来。

老妈说，你爸多舒服啊，一点活都不帮你干，吃饱了一抹嘴就走，醋瓶子倒了都不带帮你扶一下。就知道整天围着村子转，见人也不说话，跟个傻子似的。我笑笑不说话。爸爸在一旁搭腔说，放屁，就你不傻。

"你看你爸这人，不光越来越懒，脾气还越来越大，都不敢说他，"老妈顺着老爸的话继续唠叨，"就是他错了，都不能说，一说，他就跟你瞪眼珠子，跟你急眼。他有这个毛病，怕生气，一般俺也不说他。这不，那天我没在家，门口来了个卖烟叶的，你猜怎么着，人家一忽悠，你爸就一下子买了10斤，我说他，你把烟叶当饭吃啊，人家还不爱听呢，你爸年轻时可不这样，现在老了老了学会犟嘴了，叫他向东他偏向西，成了头犟驴。"

老爸不再理会老妈的唠叨，一个人坐那看电视。老爸的头发明显比我上次回来长了很多，我说，爸，你该理理发了，天热了，理短点，凉快。老爸耳朵很灵，看着电视，也能听到别人说什么。老爸回答我说，理，现在就理。说完，起身关掉电视，去了外屋（客厅）。

我还没明白过来老爸去外屋干什么。老妈说，“今天不理，明天理。”外屋传来老爸的声音，现在理，今天不理，明天就没空了。老妈一下子笑了，对着我说，你爸一天到晚忙得不得了， 你问问你爸明天干什么去忙的连理发都没空了。我知道老妈一定又要讥笑老爸。就没问老爸，直接问老妈，我爸明天干什么去啊。“他还能干什么去啊，明天是赶集的日子，他要去赶集。”老妈说，“自己连个三轮车都不会骑，还每个集市都不落下，一到赶集的日子，我就得骑电三轮带着他去，不去不行。到了集上，他又什么都不买，有时连三轮车都不下，说给我看车。你说你爸这叫什么人。在村里一过，人们都说你爸，老刘啊，又坐着专车去赶集啊”。

老妈边说边去了外屋，我也跟了出去。此时，老爸自己已经用一件旧衣服把脖子围了起来，坐在客厅中间的一把凳子上。旁边的凳子上放着手动的理发的推子。几十年前，老妈用这把推子，给我和哥哥理发，也给她的老公我的父亲理发。后来，我和哥哥长大了，去外边理了。可这把推子还在，妈妈一直用这把推子给父亲理发，一直理到现在，从父亲二十几岁理到现在七十多岁。

老妈说，你看你爸就这么犟，说干嘛事就得马上干，一会儿都等不得，才不管你累不累有没有空。

老妈边说边拿起推子给老爸理起发来，老妈给老爸理发技术的娴熟令我惊讶，老妈说，你爸这个头我摸了一辈子了，闭着眼都能给他理。"你爸从来不去理发店理发，说不如我理的好看。""老妈骄傲的说。

不一会儿功夫，老爸的头在老妈的推子下就变得利索好看起来。完毕，老妈把推子收起放到一个发黄的盒子里。把发黄的盒子放好，老妈拿来一个洗脸盆搁在老爸面前的凳子上，先往脸盆里倒上热水，又去厨房接来一壶冷水，一点点往脸盆里倒，边倒边用手去试盆里水的温度，感觉差不多了，老妈喊，"把头伸过来，再伸点，再低点。"老爸自己把头发打湿，老妈给摸上洗发膏。老爸双手去揉搓头顶，弄的脖子和耳朵里都是洗发膏的白沫。

老妈提着水壶在旁边指挥，"耳朵里，脖子后面都是沫。"老爸用力抬手去够后脑勺和脖子，够了两下不够了，喊，"你给我洗，我够不着。"老爸的口气是不容置疑和违抗的。

老妈把水壶放到地下，把手伸进了老爸面前的脸盆里。边给老爸洗头，边抱怨，"你说你还能干什么。"

老爸一言不发。

我心想着我应该去帮老爸洗头，可不知怎么了，我就在两位老人身后站着，一动不动。傻傻的看着老妈给老爸理发、洗头和唠叨。

老妈说，你爸年轻时可不这样，你爸那时一点也不犟，可听话了，人也不懒。

我看到了老头老太太一辈子的爱情，老妈给老爸理发洗头的画面定格在我的大脑，我不想代替老妈，我也代替不了。

老爸是幸福的，老妈也是。

二

最近在看的几个视频是，《奇葩说》《我们的侣行》和《朗读者》。

《奇葩说》让我们学会多角度看世界，看人性。《我们的侣行》，两口子去探险这个事本身就够感动我们了，何况视频还能让我们看见我们体验不到的世界，让我们更加明白自己。《朗读者》主持人很美，加上有美文，这个视频值得一看。

最近看的两本书是《一个人的村庄》和梅.萨藤独居日记《过去的痛》。

《一个人的村庄》看了好几遍了，这是一本能让人平静的书。文字干净优美，好书值得一读再读。

另，南方发达城市回到家乡小城有一段时间了。高兴的是，可以经常回家看老爸老妈了，也能吃上在南方想吃想到发疯却不能得的家乡美食了。不舒服的是，小城的不干净，小城人的不守规则，及小城政府管理的无能，真的让人想骂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