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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超级英雄电影,俨然已成了一个自成体系、规则明晰的电影类型,而其受欢迎程度也毋庸再赘述。
我们为什么那么喜爱蝙蝠侠、钢铁侠、美国队长、绿巨人、X战警们呢?
答案五花八门:酷炫、紧张刺激、个性迷人、胸肌、贱兮兮、基情、深沉隐忍、邪魅狂狷(?)……
抛开这些细枝末梢的「卖点」,超级英雄类型有个最基本的核心,即「一个人拥有了卓异常人的力量」,超能情结。
从这一点看来,现今的超级英雄电影与我们童年时所痴迷的一大波动画片与特摄片是一致的:数码宝贝、奥特曼、EVA、光能勇士、恐龙战队乃至齐天大圣……
现在再回头欣赏这些「童年回忆」,难免会认为「幼稚」,而对多数人来说超级英雄电影却不会有这样的观感。其原因在于,超级英雄电影,从剧情到人物,更「成人化」了。
实现这种「成人化」最主要的手段,乃是浓墨重彩去展现超级英雄的不光彩面:
超级英雄有性格缺陷————绿巨人的懦弱、金刚狼的利己。
超级英雄原来也会失败————一度,黑暗骑士蝙蝠侠在疯狂的小丑面前节节败退,输得一塌糊涂。
超级英雄甚至也有搞不掂女朋友的时候—————嗯,说的就是风骚多金、臻于完美的钢铁侠先生。
超级英雄们的生活也是一地鸡毛嘛————从中,我们得以获得一种奇妙的代入感。
所以说,超级英雄电影,是「成年人的童话」。
不妨总结一下,我们对于超级英雄的想象经历了两个阶段:
一是幼年时代尽善尽美的想象: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五彩祥云,盖世英雄。
二是在成年后,被生活的狗血浇头淋漓却依旧小心地保有「超能情结」:身披鸡毛蒜皮,脚踏锅碗瓢盆,手拿菜刀砍电线……却总算还捧出一颗金光万丈的英雄之心。
从第一阶段到第二阶段的成长跨越是弥足珍贵的。尤其在这样一个唯物主义、信奉「宇宙大爆炸」与「进化论」、强调生命的偶然性的国度,在经历人事浮沉、千磨万击之后,依然坚信自己就是the chosen one,本身就是一件很酷、很超级英雄且一点也不中二的事情————我们不是总爱说,这个世上最迷人的生物的一种,乃是「有少年感的大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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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要聊的电影————其实从题图应该可以猜到,嗯,《金刚狼3:殊死一战》,作为一部超级英雄电影,它看起来并不属于前述两种的范畴,却又隐然有着某种承继关系。
这部超级英雄电影讲的,是英雄末路。
————算了,我忍不住剧透了,是「英雄之死」。
在此之前,我们很难想象,作为绝对主角的超级英雄会在我们面前毫无挽回地死去。
有很多有名的故事,如果作者决心结束主角的征程了,往往会添一个「过上了幸福宁静的日子」的结尾。如哈利·波特,如火影忍者,如葫芦兄弟,不一而足。
但是如金刚狼3,将暮年罗根的老迈、瘸腿和落魄,直至最后被断树干扎穿胸膛,都赤裸裸地展示在我们面前(因了广电的原因,并没有),这种对于「英雄末路」巨细无靡地刻画,真是结结实实的头一回。
如果说,超级英雄系列,是对我们自童年以来一直小心留存的超能情结的隐喻,那么,「暮狼之死」大概就是将这个隐喻推向了令人思之骨冷的境地了。
曾经我们是黑白分明,坚信着自己注定是无所不能的英雄的小男孩。
后来,我们被生活的滔天巨浪裹挟、席卷,成了东奔西走,丧家之狗的成年人,却依旧小心翼翼地保留着男孩之心。
到最后,我们终于被生活的潮水所淹没,心甘情愿接受现状,随波逐流,彻底杀死心中的男孩了。
这是《金刚狼3》真正「丧」的部分——如果说,连作为我们理想化的投射的超级英雄都注定无法避免沦为生活的奴隶,我们碌碌余者又能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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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的是,在抛出上述问题的时候,我也没有一个明晰的答案。
但我以为,如果「男孩终将死去」乃是命中注定的诅咒,倒是不妨尽量看得疏淡一些。
这倒让我想起那首读起来难免横生苍凉的宋词来: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少年感」这种东西,要是想到终有一天会要消失殆尽,现下拥有时才会更加珍惜吧。
愿你保有、珍惜并时时释出心中那个男孩来。愿终有一日,当枪声停歇、山谷幽寂,我们仰望高天,唱出祷词,声音铿锵坚定,如狼锋无影:
「A man has to be what he is,Joey.
Can't break the mould.
I tried it and it didn't work for me……
Joey,there's no living with…with a killing.
There's no going back from one.
Right or wrong,it's a brand.
A brand sticks.
There's no going back.
Now you run on home to your mother,and tell
her…tell her everthing's all right.
And there aren't any more guns in the valley.」
「人必须忠于自己,乔伊,
不能违背自己的本性,
带着杀戮活下去很艰难。
这条路没有退路,
是对是错你都得背负,直至一生。
现在快回去找你妈妈吧,
告诉她一切都好,
山谷里再也不会有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