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玫瑰

“最近我想买花。”

“那就买啊。”

“买了没人送啊。”

“送我咯。”

“不要。再说你又不回来。”

“一边说没人送，一边又不愿意送。再说了你可以邮寄啊。”

“这都可以邮寄啊？为什么你那么熟练啊。”

“因为我是花花啊。”

“对了，你知不知道徐汇公园的大鸭子有一只死掉了啊。”

“就是我们之前一起去看的黑鸭子？”

“是啊。大半夜的有人路过想吃夜宵，正好遇到了散步的大鸭子。”

“……”

“已经被抓了，杀害野生动物罪，刑拘。”

“活该！”，电话那头顿了一秒，“大鸭子真可怜。”

“是啊，我还说抽空回去看它们。”

“还有四只。”

我跟花花偶尔还会打这种闲聊的电话，虽然我已经离开上海很久了。我一个人散步到了桥上，湖水倒映着夜晚的灯，湖风轻拂，带着初夏的躁热。今年的夏天来的晚一点，不知是不是雨水太充沛的关系，每每晴上几天，眼看着就要热起来，一场雨下过，又带来几天的清凉。

……

明天就是母亲节了，我终于有了买花的理由。下班回家吃完晚饭，我照常出去散步，顺便买花。

花花发来消息：我回来了。

“刚好，快来陪我去买花。”

我走到花店所在的那条街，走进看起来还不错的一家。

“今天玫瑰什么价？”

“五块。”

“康乃馨呢？”

“也是五块。”老板娘笑起来很美，和她店里的花很称。

“那我要11朵玫瑰。配草最好有藤条或者柳枝缠一下。”

“你看一下要怎么包。”她打开手机的相册，都是她们做过的花束。

我一张张翻着，忽然冒出来一封信，小孩子的字体，稚嫩，但是认真。

“这是我女儿写给我的信”，老板娘笑起来很好看，似乎想起了女儿递过信时的心情。

我选好包装，付了花钱，去和花花碰头。

“你怎么忽然想着回来了啊？”

“回来住两天咯。”

“双休真好。”

“是的。”

“走，去拿花。”

我从老板娘手里接过花束，她先看了看我身后的花花，又用满溢着笑容的眼神看着我。我之前告诉过她我是送给我妈的。我都忘了我当时是装作一个痴呆，还是回报了一个微笑。

走在路上，迎面而过的女人们都会盯着我手里的花，或短或长。还有的，会先看看花花，然后看看我手里的花。

夜色的掩护也阻止不了的尴尬。

“喂，可以送给我吗？”

“……嗯，好啊”，我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好歹没有犹豫太久，我本来想说：你是喜欢花还是喜欢路人嫉妒的目光啊。然后我把这句给咽下去了。

“你不嫌弃这是二手玫瑰啊？”

“从精神上来说好像是的呀，二手玫瑰，不过物理上说还是一手货？”她接过花，抬头问我。

“物理上说应该是N手货了吧，从花农开始到一手贩子、二手贩子、三手贩子……谁知道呢。”

“你就知足吧，除了我还有谁要你的二手玫瑰啊。”

“我妈也会要的啦。”

“那你送你妈吧。”她把刚接过去的花又递到我的面前。

“不用啊，我告诉她我把花送给了一个姑娘，她会更开心啊！”

“好久没吃到你妈妈烧的鱼了”，她笑了。

“嗯，好多年了。”

她的笑容穿透了夜幕，整个夜晚都弥漫着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