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八月清晨，细雨紫薇香

烟云细雨紫薇香

耳朵被窗外吵架的鸟儿闹醒，晨光满怀。

孩子这会儿已经睡醒，胖乎乎的小手正缕着蚊帐上的纱幔子，滴溜溜的大眼睛藏着深秋里最亮的紫葡萄。见我醒来，朝我一笑，我在他额间印上一吻，“早安，亲爱的宝贝。”

推开窗，空气中萦绕着湿重的泥土气息，路面上，无数的细点密集，消失又聚拢。伸开手，雨丝还在，孩子也学我的样子，小手在空气里抓着雨，一阵风惊落一地雨，霎儿急霎儿缓。“好玩吗？”“玩”他最近特别爱说话，吚吚哑哑，说得一本正经，可大多数时候，还是有点说不清。

“走啰！”匆匆梳洗完毕，推着孩子的小推车，撑开降红色的遮雨布，出了门。

每年入夏我都会回老家小住，每个清晨，黄昏，或是在阴天的午后，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在屋后的路上，任心在风与景之间婆娑。

深夏的故乡满眼的绿意，稻田在阡陌交错里挥洒自如，八月,雨来时，已陆陆续续抽出了白线，远远看去，如浮光掠过碧绿的湖面，偶有亮光几点。高高站在小径边的高粱，这会儿已经成熟了，深褐色的种子一络络沿着风的方向倒。几只白鸟举着翅膀，划过，落入田野深处。

也许别处春天美不胜收，但在这里——洞庭水乡，水波摇晃的村落，夏天却越发灵气逼人。

一条小河分开两岸，左边是房子隔着各家各户的菜园，此时，篱笆上正好蔓过一条丝瓜藤，缀着明黄色的花。右岸一条笔直的公路，公路边密集着无数人家。一条条石桥横跨在河面上，桥下斜插着几条水草。

我喜欢这样的布局，笔直的路，笔直的河还有笔直的房子，沿着目光蔓延到看不见的远方。

这条公路是去年年底修好的，原来的水杉树被砍掉了，等路修好，政府发苗，在临河的岸边种上了紫薇。

盛夏，正是紫薇花绽放的季节，一簇簇浅紫，一叠叠银白，一层层藕荷色在清晨的雨雾里显得愈发鲜嫩，把叶子上的深绿衬得更深了。她伸展着云朵似的花瓣，卷曲着细如思念的花蕊，噙着几滴雨珠，仿佛撑着小船的江南姑娘，不胜娇羞！

小家伙一路上倒安静，呵——，也许他也喜欢这样的世界。他指着紫薇花开的方向，一脸激动，从车上站起来，咬着模糊的字音“摸摸摸摸……”我抱起他，蹲在一株紫薇花下，他伸出小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花瓣，“呵呵”直笑，大眼睛弯成了小月亮，如此反反复复，乐不思蜀。小小的心被一朵绽放的紫薇填满，而我的心被他的笑点亮，幸福如此简单。

孩子突然停下手，“摸摸摸摸摸”，我寻着他的目光看见一只蝉一动不动的停在地上，黑褐色的身躯与大地融为一体。我把它放在手心，孩子好奇的用手指推推它，又轻轻的抚摸它，连续几次，却不见那蝉动弹，他突然大哭起来，“怕”，说着转回身子躲在我怀里，再也不敢看。

也许对于生命，我们总是心怀敬畏的。

回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云层如青烟渐渐散开。把孩子的车停在门前那颗樟树下，抱他站在地上。风过，树上的雨滴全吹落，孩子欢喜的伸开手，咯咯笑个不停，仰着头，等下一阵风过……

而我，此刻，惟愿，时光不老。

亲爱的孩子，你将一天天长大，我想，我会永远记得这个清晨，你初遇生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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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诗对一文：八月，雨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