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湖北 江鳥飞 乙未年记于清明节^_^
一
年年清明年年过，
清明时节好扫墓，
三九独向阳边生，
时过三九何处寻！……
每年阴历的三月初九左右是清明节，因此许多地方也叫它“三九节”！所谓三九节，其实也与三九菇有共同来源吧。
此菇喜阳避阴，山之阳则生，山之阴则无。每年只有三九那几天才生有，过了清明节就都腐败了！老人们都说，那三九菇是阴间提供给人间的美食，是阴间亲人为了报答阳间亲人而偷赠阳间的，因此喜阳怕阴。
夜幕一旦降临，三九菇就被阴间收回。当然这只是人们美好的愿望，希望逝去的亲人，也能像活着的人一样有情有意。毕竟传说动人，我们也不要用什么科学来指责这些，留个希冀给彼此岂不更好？
说起清明节，人们不得不想起，杜牧那首七言绝句《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似乎清明，总要和春雨联系起来。但是我记忆中，也有许多个清明节是不下雨的。想着想着，思绪飞到了许多年前的一个清明节………
二
“起床了，起床了”，母亲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看了看黎明前灰暗的天。我四下顾盼屋子，年仅9岁的小妹还在熟睡，而年龄最小的小弟（7岁）更是呼呼打着呼噜！
窗户被打开了，我的脸能感觉到清晨的凉风扑面而来，我伸了伸懒腰，抓过温暖的棉被！
“该起床了，小朙。”母亲又一次轻声喊道，“早晨的空气是多么清新啊”。她轻手轻脚地迈着步子出了房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走进了厨房！
该起床了？今天好像是清明节，要早点起床去扫墓哇，要不然中午赶不回来吃午饭。但是对一个小孩子，最想做的莫过于躺在温暖的棉被里了，况且外面还有点冷！……
我9岁的小妹抓起她的被子坐了起来，我也一鼓劲站了起来，只留下7岁的小弟还在呼呼熟睡！我们俩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我们也忘了喊7岁的小弟起床了！……
我们轻轻开了大门，出了房子。外面一片大亮，扑面而来的晨风，吹得我们都不住地颤抖。太阳还不见影子，路面还结着一层薄冰，路边的小草，也都裹着一层薄霜，对面的水田，不知什么时候放的春水，田里也长满了青草！
水井边的杨树也长出了许多片小叶子，只是清晨被露水打湿了，时时滴下水珠。一群小鸡早被母亲放了出来，正在路边草丛里觅食！妹妹禁不住愉快地数了起来，“一、二、三、……”一个个数字从她嘴里轻声冒了出来，
“咦，怎么少了一只？”她突然大惊小怪道！。
“笨蛋，那只母鸡肚子下面，不是还有一只吗？”我对她说道。原来有一只胆小的小鸡，一直躲在母鸡肚子下面，所以小妹才没有看见。
我们坐在水井旁的两块大石头上，看着清澈的井水，希望那条小鱼，感受到春的气息从井里跳上来，看一回“小鱼跳龙门”。可是，我们的希望落空了，许久，平静的水面也没有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母亲已经在大喊着我们的小名了，让我们回家吃饭！
我们来到厨房，却见7岁的小弟已经在吃早饭了。我也也不知他端着一碗——什么好吃的东西。我们不禁都嫉妒起来，心想：这小子，什么活也不干，可是好吃的每次都第一个吃。可谁让人家是母亲心里的宝呢！
尽管小弟，常常得到母亲的特别照顾，可是从小却是特别瘦弱不堪，时常生病，夏天则是喜欢长毒疮，害得大家都不敢上床睡觉了，冬天她又怕冷，每次都老妈特意帮他弄好热水袋。
母亲看到我们盯着小弟，有点不好意思道：“我看你们俩不知跑哪玩去了，就先让你弟弟吃了！每个人都有一个鸡蛋可吃的！”
我却在心里嘀咕道：谁知道你给了弟弟几个鸡蛋！估计妹妹必有同样心思！……
吃完早餐，我们三个和父亲就准备上山祭祖。另外父亲，还特意让我们带了个小篮子，说是今年清明天气这么好，三九菇一定长得好！如果运气好，可能在山上采到清香扑鼻的金银花，金银花茶无论拿来自己喝。还是招待客人都挺不错！于是我们出发上山扫墓了……
我们慢慢朝山林中进发。我和妹妹走一起，父亲和小弟走一起，弟弟走得慢，时时要父亲帮忙。我和小妹则轻车熟路走得比较快。
吹着微风，早晨有点凉爽。因为露水重，我们把鞋子都打湿了。很快我们翻过小路，来到一座较高的山脚下。
这时，淡紫色的、玫瑰色的、琥珀色的的波光开始在天边微微颤抖起来。苍穹之上，柔蓝之中，一颗孤星仍在闪烁不止。太阳也似乎想要破地而出，朝霞满天之上，红光散播万物！
这时父亲建议道：我们分三队，我和小聪(弟弟小名)一队，你们俩各分一队，分三路直通山顶，看谁有运气在路上拾到“宝”，大家争取日出前赶到山顶，我们一起看日出！
于是，我们分三队朝山顶进发，爬了许久，什么也没有见到，一点花香都没有闻到。三九菇更别想了，好像我这条路，是靠着阴面的，不见阳光可就别指望有三九菇了！不知他们两路收获如何，正打算放弃，直奔山顶而去。
突然，一股清香入鼻而来，悠远而绵长，正是金银花的花香。看来我这一路注定有所收获了，这时候，我竖起还算灵敏的鼻子，朝花香之处扑去。不远处，果然有一大株金银花，白色的小花开满了枝头。我大喜，赶紧把自己的衣服兜起来，准备采白色的“黄金叶”。一株花被我采取十之八九，直到我的衣服实在装不下为。
我俯下身去闻小白花，花香入鼻，中人欲醉？我望了望东方，太阳马上要升起来了。我不再停留，赶紧朝山顶爬去，好在离山顶不远了。
不一会，我就听到了父亲说话的声音，这时候妹妹也尖叫起来，“金银花，金银花！”因为她大老远闻到了金银花的花香，我将花全部倒进她的篮子里。只见他们两队也采了数朵三九菇，看来只有我的收获是最大了！……
突然，四周万籁俱静，小鸟似乎也停止了鸣叫，一道灿烂的霞光透过蓝天，射到黑黝黝的树林，射到小妹小弟兴奋的脸上。整个世界开始苏醒了，一只大鸟从对面树林飞了起来，在天空中，轻轻划过优美的弧线而去，留下声声鸟鸣在林中回荡。
这时小鸟们仿佛受了鼓舞般，拼命地鸣叫起来，好像也在迎接那旭日东升，我们都摒住了呼吸，看着太阳一点点从遥远的地平线升起，好像那春天破土而出的春笋，生机勃勃，又像那岩石边破缝而出的小草，艰难异常，也像那初生的婴儿，给人带来喜悦满足……
许久许久，我们才从日出的震撼中，回过神来。黎明的那种朦胧的色调，早已随着太阳的升起而变得明亮起来！孤星早已不知何时，已经隐藏了起来。我和妹妹多看了一会，便和父亲小弟挨个寻找孤坟扫墓了！…
回来的路上，我们采了不少三九菇，估计中午菜是不用愁了。我仿佛见到了那喷香可口的鲜菇，入口即化。到家时，快到中午十二点了，母亲也早就做好了米饭，还煮了一个汤，只等着炒那新鲜的三九菇了！
母亲将三九菇清洗干净，下到锅内。我在厨房里闻着清香。味道不断刺激我的嗅觉神经，都快要流出口水了！我们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佳肴成熟！端上桌来，我早以忍不住，夹起一块鲜嫩的三九菇送到嘴里。我细嚼良久，舍不得下咽，若要问个中滋味，我只能说：山珍野味，妙不可言！……
正是：
清明时节三九生，
一片孤坟万仞山；
金银花开香万里，
旭日东升好清明！
后记：
许多年过去了，每每想起清明，就会不知不觉想起采摘三九菇、金银花的往事。今天又是清明节，突然想起来那个遥远的清明时节。也许是太久没有这种经历了，故事反而愈久弥新。记忆中有多个清明节在外度过了，自然也不可能回老家的小村去祭祖扫墓。不知以后的哪个清明节才能回家好好祭扫祖先了，尽管如此，我却无时无刻不想回家看看家乡！因此才有了今天这篇怀念文章，时值清明备思亲，遥望家乡又一年……
【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