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花笑起了床,本想直朝酒房走去,却看到房里已摆了一桌子菜,有鱼有肉,最主要的是上面还摆了一壶酒。便坐了过去。肚子当然是饿的,他嫌筷子用起来太麻烦,于是手直接抓起肉便吃,桌子上有张纸,上面清秀的笔迹写着:“后日,我们成亲。”
“成亲!又有大碗酒可以喝了,”陶花笑道拿起纸来擦嘴巴,扔了之后,拿起酒壶,打开盖子,抬头直接倒了起来,喝了一大半,才发觉壶里不是酒。才停了下来,道:“哪个家伙作恶,这酒根本就是坏的嘛,苦,天啦,好苦。”陶花笑感觉那被酒水麻木的舌头好像有了反应,于是,便大口大口的吃着菜。
秀美人偷偷的睁开眼睛,心里却笑着,她想陶花笑哪里知道;那壶里根本就不是酒,而是酒和尚给的解酒的药水。
饭菜是吃饱了,可是酒呢?去酒房!——陶花笑站起来,只觉得浑身像有虫子在咬,若真有虫子,那也是酒虫,这个陶花笑心里清楚。他刚走到门口,却被一人拦住。他也认识,这人说句可以,他便有酒喝,若说不,他只能去偷酒喝,现在他正是要去偷酒喝,怎么就碰上了。
杨作真没好脸色冲着陶花笑道:“你最好给我清醒点,你跟我女儿后天就得成亲!”
陶花笑打着饱嗝,不说话。
“我告诉你,现在我女儿是你的人了,如果不成亲,你们两个就会被关到猪笼里,丢到水里淹死。你听好,后天,你必须成亲。”
陶花笑两眼无神,却道:“我可以去喝酒吗?”
“酒,你就知道喝酒。”杨作真说完便挥手打向陶花笑,这巴掌却打在了扑过来的秀美人头上。杨作真知道自己下手不轻,忙去扶要倒下的秀美人,嘴里还道:“你真傻,这是个酒鬼,你何苦把自己毁在他手上。”
此刻的陶花笑清醒着,他在余光中看到秀美人正望着自己点头。秀美人那含泪欲落的眼睛,让他的心像被撕了条口子,不敢去正视。他迈开了步子,去找他的酒。
杨作真朝陶花笑的背影吼着:“你若不成亲,你休想再喝到我的酒。我就是砸了酒坊,烧了酒坊,也不会让你喝到我的酒。不信你走着瞧。”
竹排绑在木桥的墩上,陶花笑就躺在竹排上喝着酒。他用他的办法找到了酒,可是不知怎的,闻着明明是酒味,喝起来却淡淡的,大约半斤落喉,却是越喝越清醒,他哪知道昨夜秀美人用嘴对嘴的方式喂他喝了些解酒水,早上他又喝了大半壶。
喝下去的酒没让陶花笑醉,身上的酒虫仍让他难受一整天。可他的人却异常的清醒。他望着满天星子,脑海呈现地却是秀美人这段时间怎样的帮他的情景。他想必须走了,再不走他便会害了那女子,于是,他解开了绑在桥墩上的绳索,想着让这竹排顺水而下,飘到哪算哪。可是竹排才到村尾,便被一和尚用鱼钩钩住,陶花笑也惊讶一根细细的鱼线怎么就拖住了他的竹排。他也认出那老头便是这村里的另一个酒虫,只是自己整天醉薰薰的,那个却是千杯不醉——这人便是酒和尚。
“怎么,干孙子,要走了?”酒和尚道。
“谁是你孙子?”陶花笑道,他伸出手,摸过去,果真摸到那根拖住了竹排的鱼线,“你到底是何人?”
“如果你腰间的桃花剑会说话,它定会跟你说清楚。”酒和尚道。
陶花笑拔出桃花剑:“前辈认识这把剑?”
“因为认识!所以你太让我失望了,”酒和尚叹气,恨恨地道,“你根本不配做这把剑的主人!”
陶花笑仰天长笑。道:“莫说宝剑无情,只道哀过心死!”
“小孩子说话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是什么情呀,死呀的。”酒和尚道。
“在下就此告辞了。”陶花笑说完,一挥剑,砍断那鱼线。
“想走,没那么容易的。”酒和尚道,摆动着那鱼杆,没一会儿,把那陶花笑绑了个结结实实。酒和尚扛着鱼杆边走边道,“你走了我哪有面子,以后怎么在这里混,再说我还要拿你去换那坛杨家的陈年老酒呢。你就乖乖等着成亲吧。“
陶花笑根本没听酒和尚在说什么,他看着那吊着自己的鱼杆怎会不断,那鱼线怎会不断,若不是这人真有法术,那他的内力,可真是让人无法想像,于是他再次问道:“前辈到底是何方神圣?”
“想知道呀,说给你听也无妨。”酒和尚道:“老不死的我本姓彭。很久以前好似别人叫我彭和尚。”
“彭家哪个和尚?”陶花笑道。
“红巾军彭和尚便是。”酒和尚道。
陶花笑想了想:“红巾军彭明!”
“正是!”酒和尚道,“想不到你这小家伙都知道我这老头的名字。”
“怎么会,不是说彭和尚死于瑞州之战吗?”陶花笑道。
“还有人说我死于杭州呢?”酒和尚打着哈哈。
“想不到,这样的小地方,有前辈这样的高人。”陶花笑道。
“本来,我只是个游方和尚,但这里的酒留住了我。”酒和尚道,“你也知道,这里的酒真的不错。”
“前辈也是杯中英雄,要不放我下来。一起来喝一杯。”
“好主意!前边就是我家,进去之后,我请你!”
酒和尚就用鱼线把陶花笑绑进了他的竹房子。他一放手,陶花笑才挣断了那根细细的钓鱼线。他就坐在地上,看看房内,除了张床便都没有。
“我是吃百家饭的。呵呵!”酒和尚道,他看着陶花笑手摸着地上,他说:“这里,秀美人隔一两天会来打扫一下,干净的很呢。”
陶花笑点着头。
“那个哑美人,怎么样?”酒和尚边倒着酒边道。
陶花笑苦苦一笑:“伊人当是仙子,不沾俗尘。”
“哟,原来你还是个明白人,这才好,老和尚我还以为你嫌秀美人说不了话呢。”酒和尚递酒过来,道:“她本来是能说话,那声音娇娇甜甜的,好听得不得了。只是几年前,出了一次寨子,便说不了话,我看过了,她定是与人点了穴位,只是各家的点穴手法不一样,老家伙我竟然没有办法来解。”
陶花笑接过酒,闻了闻,一口喝下,仍是如饮井水。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道:“我是不是味觉出了问题。”
酒和尚笑了笑,他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喝了口酒,拿起根筷子敲着,唱了起来:
“风从龙,云从虎, 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 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