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冬天了。
冬天的家最像家,冬天的恋人容易变为夫妻,冬天的猫猫狗狗受人宠爱,抱着它们像抱着暖宝宝。冬天的日子慢慢悠悠,细水长流………
1、冬天的念想
喜欢围炉取暖的冬天。没有暖气、没有空调,一盆炭火,或者一个带烟管的煤炉子,就是整个冬天的取暖设备。
南方冬天贼冷贼冷的,火箱是命根子。火箱是一个长方形的木箱子,底下放盆炭火,上面放个竹编的搭子搁脚,箱子四周镶嵌了一尺来宽的木板当凳子。脱鞋进火箱,盖床小棉被,从脚暖到头。
冬天洗碗和暖被窝都是不容易的选择。不管是老两口还是新夫妻,都为谁洗碗谁暖床发生过矛盾。只是洗碗是马上要做的事情,而暖被窝是等一下的事,有耍赖的时间。坐在火箱里猜拳,赢的说,你洗碗,我暖床。输了的耍赖,你要是洗碗了,我连续三天暖被窝。
母亲总会丢一两个桔子埋在火里,说烤桔子可以预防感冒,冬天吃烤桔子不伤胃。屋子里里外外都是桔子皮香。
母亲单位每到年末要发些鸡鸭鱼肉,好坏搭配分堆摊在院子里。每堆上面写着号,做些纸团也写着号,你抓着几号就去院里找几号,叫抓阄。
抓阄前母亲把我们姐弟几个叫到跟前,排队站好,检阅部队一样在我们面前来回走。母亲说姐学会撒谎了不能去抓阄。说我经常欠作业也不可以抓阄。
抓阄经常落在刚会走路的弟弟身上。抓到好阄了母亲说,你们不能干坏事哦,我眼睛雪亮的。抓到坏阄母亲就说弟弟大了有心眼了。
冬天是吃羊肉的季节,桔子皮的味道多起来。桔子皮的味道霸道。霸道得压制了羊肉的膻味,也霸占了记忆。 闻到桔子皮的味道,会想起冬天的火箱,想起那时还年轻的母亲。
2、冬天有安全感
寒冷的冬天,喜欢烤着火看汪曾祺的散文,有尘世的温暖。喜欢窝在被子里看王安忆的小说,有市井的刻薄。
这个画面舒服安逸,有很强的安全感。安全感是对所处环境感到满意,自在的表现,不害怕被侵犯。
气候恶劣的冬季,欲望减少,爱待在家里,吃得尽兴,穿得厚实,这些都客观地创造了一个安全的环境。
冬天寒冷,大风大雪,动物冬眠,常年住在家的蚊子也无影无踪。坐在火盆边,泡杯热茶,抱本书或者看看电视,几个小时不挪窝也不焦虑。寒冬的太阳叫暖阳,一杯热茶可以温暖整个人,吃个火锅就可以原谅所有。冬天更能感受温暖,温暖带来安全感。
冬天穿着厚重衣服,毛绒绒的围巾帽子,层层包裹受到保护。走在每天上下班走的路上,熟悉的地方,广场、菜市场、学校门口都变得空旷了。世界只剩你,很孤独也很安全。这个时候说的每句话,好像上帝都能听到,并且懂得。
坐在窗边,对着窗户哈口气,嘴角呼出的热气慢慢消失,玻璃堆满了雾气,可以写字,可以画窗花。
四季里只有冬天是懒散和安宁的,折腾了三季,就想歇歇。日子过慢些,过得深情一点,体会日子的细水长流。冬天的安逸也带来了安全感。
3、冬天容易幸福
冬天的幸福表现在任性。
任性吃,任性胖。吃饱了不冷,吃肥了也不胖。大冬天的,个个穿得像个大包子,满城尽是胖子。
去年冬天我有个朋友发了个朋友圈得瑟:我穿得很厚,还是很瘦。朋友圈立马炸了,大伙抱团骂她,顶不顺了,朋友删了信息。不光是冬天,瘦子什么时候都是小众群体。不到90斤的女人天天喊减肥,减到纸片样又天天喊丰胸。
没有火锅不叫冬天,屋外有风雪,屋里有火锅。几个好友围坐一桌,涮着热腾腾的锅子。不必太好的菜,也不必太贵的酒。只要吵闹的气氛,温度就上来了。涮火锅不是吃饭,更多的是玩儿,是消磨时光。
风雪、炉火、狗猫、零食、小说、电视、暖床……冬天就该是杂乱无章零零碎碎的样子。
冬天的幸福还表现在任性的玩雪。
雪是冬天的灵魂,没有雪的冬天不好玩。南方的雪不常常有,得等。
雪一般都在夜里悄悄来,来得极其震撼。大雪一夜之间能改变世界,昨天的世界今天变成了雪白一片。山脉树木房屋都没了棱角,变得洁白圆润,感觉穿越了。
冬天去的瑞士,快到瑞士境内,导游再三叮嘱,等会看到雪你们不要表现得太高兴哦。导游早先带了一个广东团过来,没见过雪的广东人看到雪都疯了。狂喊狂叫堆雪人打雪仗,把旅行社的旗子插在雪地里拍照。
没过几天导游挨批了。领导接到了瑞士媒体的投诉,说中国人没有同情心,小镇暴雪受困,一群中国人在雪地里狂欢。原来小镇被大雪围困一周了,吃喝都困难,中国人看到雪还那么兴奋,居民就给当地报社爆料了。
因为大雪差点引起一场外交风波。
4、冬天适合爱情
有个文艺调调说:真希望和你在雪地里散步,一不小心就白了头。
之前的文章里我说过同事阳西西,一个大大咧咧的大龄女。今年夏天阳西西相亲,谈爱了。阳西西发觉男朋友别的都可以,就是有个毛病,太怕冷气。去餐厅吃饭要选离冷气远的地方,男朋友的包里备着件皮肤衣,看电影逛商场怕冷气,从包里掏衣服的速度比阳西西拿围巾还快。男人说,别担心我没病,只是吹了冷气不舒服。阳西西觉得怕冷的男人不阳刚,没有安全感。过了冬天再说吧。
为什么一定要过了冬季?冬天的爱情里,有好多小动作骚扰爱情也滋养爱情。
牵过你的手插进他的裤兜里,说来,暖和暖和。把冰冷的手猛地塞进他的领子里,听他嗷嗷直叫。寒风刺骨里吃冰棍,吃得嘴都冻僵了,一个同样冰冷的嘴覆盖过来,亲吻你,这样还冷吗?窝在沙发里追剧,广告时段两人裹着一条被子去阳台看下雪了没有。相互需要,互相取暖,情调满满。
阳西西满脑子都是这样的画面,她决定,到了冬天,这些事都不过关的话,再说分手的事也不迟。相亲就是这样,条件永远在爱的前面。
阳西西知道这些都不重要,但是漫长的生活里,没有这些小动作小情调就是没意思。
雪为什么是白色的?因为它忘记了自己原来的颜色。阳西西希望冬天过完了,她会忘记夏天的事。她想结婚,想床边是你,窗外是雪。
朱自清在《冬天》里说,“ 无论怎么冷,大风大雪,想到这些,我心上总是温暖的。”
想着冬天的事,我也温暖,还期待。期待火箱、期待围巾,期待火锅,还特别期待裤兜里的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