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的梵高(二)

上一篇讲到文森特发现自己在布道宣讲工作上找到了自信,他离开伦敦后来到了荷兰阿姆斯特丹,准备决定去学习当个福音传教士。注意,文森特要做的福音传教士,不是牧师。这两者的区别在于“传教士是奉圣灵和教会的差遣将福音传给福音未得之民、建立神的教会的仆人;牧师是奉圣灵和教会的委托牧养、治理教会的神的仆人”。也就是说,传教士是面向不信教的人工作,牧师是面向已信教的人工作。在当时的社会,做传教士的人是没什么文化的,做牧师的人必须要有神学院毕业的。

在阿姆斯特丹他寄宿在约翰叔叔(约翰尼斯-梵高,荷兰海军中将)家里,另外还有一个姨父叫斯特里克,他是阿姆斯特丹著名的牧师,姨妈叫威廉明娜,他们的女儿叫,也就是文森特的表姐,是文森特爱上的第二个女人。文森特第一次去凯家做客,就对凯产生了爱慕之情,但那时凯已经结婚了,她的丈夫叫沃斯,有个2岁的儿子叫。但即使如此,文森特对凯的爱也没有扼杀在摇篮里,他对爱情的渴望在后来又一次伤害了自己。

斯特里克姨父给文森特请了位老师,曼德斯-德科斯塔,教他拉丁文和希腊文,文森特每天还要学习代数和语法,几乎天天学习18~20个小时,为的就是能通过入学考试,进入大学,成为一名牧师。但在经过了1年的勤奋学习,文森特越发的感觉自己不适应这种正规考试和教育,自己很难通过考试。同时,他内心也开始质疑牧师的工作价值,他所向往的是去为穷人、病人和受压迫的人服务,文森特一直以来都是个有共产主义思想,对弱势群体有大爱的人。面对又一次彷徨纠结,文森特和曼德斯老师进行了一次谈话,曼德斯给与了他“遵从内心”的支持。文森特虽然内心想要去服务于穷人,但是他又担心这是一份不被普通人尊重的工作,是一个没有价值的工作,与梵高家族所期望他的“成功”相差甚远。曼德斯在文中说了这样一段话:

伦勃朗不得不画,他画得好坏与否是无关紧要的,有了绘画他才成其为一个人。艺术的主要价值,在于艺术家把自己的内心表达得怎么样。伦勃朗实现了他所认定的生活目的,而这就使他感到欣慰。即使他的作品毫无价值,他作为画家所取得的成就,也远比他放弃自己的愿望去做阿姆斯特丹最富有的商人要高出千百倍。

今天,伦勃朗的作品给全世界带来的艺术享受全部都是无偿的。他死去时,他的一生堪称是完美成功的一生,尽管他是惨遭迫害离开人世的。他的生命的史册就这样合上了,然而这却是制作完美的一部书。重要的是他忠实于自己的理想并且始终如一地坚持下去的品质,而不是他的作品的优劣。

出自《渴望生活》第一卷 5曼德斯-德科斯塔

这一段话在当下给了文森特勇气和力量,去放弃牧师考试,但这样一段关于理想和生命价值的谈话,是不是也影响了他后来的绘画创作生涯呢,曼德斯也一定没想到梵高在后世会成为与伦勃朗一样伟大的人。在这次谈话的末尾,曼德斯并没有帮文森特做选择,他给了他很大的鼓励,他接下来的这番话简直就是神一样的预言。所以,有时候善意的鼓励也许真的会成就一个人。

人人都有一种正直的品格。如果他们保持这种品格,那无论做什么,最终都会有好结果的。无论你做画商、做牧师、做福音传教士,有或者回到布拉邦特当个农民。无论你做什么都会干好的,你本身所具有的素质是好的。你在一生中也许会时常觉得自己不行,然而你最终一定会表现出你内心的一切,而那就是你一生成就的证明。

出自《渴望生活》第一卷 5曼德斯-德科斯塔

由于无言面对约翰叔叔和斯特里克姨父,他们为了他的学习考试花费了大量时间和金钱,所以文森特不辞而别离开了阿姆斯特丹。接下来,文森特去了比利时布鲁塞尔,在一家免收学费的福音传道委员会,要学习做一名传教士。但是在这里文森特又与学校里的两个牧师关系不合,德容牧师和范登布林克牧师,最终他们没有让他按期毕业,所以他就不能被任命去布道。在学校里,对文森特友善只有皮特森牧师,是他有意的告诉了文森特关于博里纳日矿区的情况,建议文森特去那里做传教士,如果他做得好,学校可以再任命他一个正式职位(只有正式职位才有工资)。

博里纳日在比利时南部,这里的贫穷、艰苦和绝望不必多言,文森特来到这里之后,给人们传播圣经,受到爱戴,很快他就被福音传播委员会授予了一份临时任命,为期半年,月薪50法郎。文森特欣喜若狂,他感觉自己终于成功了,找到了一生所要从事的工作。文森特继续着他的传教布道,与这里的人们生活得越久,文森特对他们的苦难了解越多,同情也就越多。突然间,文森特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条件比这里的人们优越太多,他竟然主动的住进了小瓦姆村最破的一间棚屋,在冬季还把大部分衣服都送给了村民们,他让自己住的是和矿工们一样的住房,吃的是个他们一样的食物,睡的是和他们一样的床,他成为了他们中间的一个。只有这样,他才认为自己有资格给他们宣讲《圣经》。

在最基础的温饱都无法保证的环境下,宣讲《圣经》已经变得都不必要了,文森特感觉还不如去给矿工治病、洗衣和熬药有帮助。《圣经》竟成了矿工们无力负担的一件奢侈品。文森特开始把绝大部分月薪都用来给人们买食物和药品,而他自己省吃俭用,忍受饥饿。他变得越来越消瘦,经常发着烧继续为他人奔波。最让人动容的是,冬天里他竟然最后把自己的木床都送给了村民,自己睡在干草上。然而,这里的灾难无止尽,饥寒交迫的冬天过去了,但立马又发生了一场矿难,他简直为村民的灾难和不幸操碎了心,自己变得虚弱不堪,但依然坚持着牺牲自己。我感觉他在这个小小的瓦姆村里,就像个基督在世一样。也是在这段时间,他易情绪激动和神经质变得严重了,这为后面他的精神病埋下伏笔。

不过,在德容牧师和范登布林克牧师眼里,文森特的这种做法是在给教会丢脸,解除了临时任命,他们认为文森特简直就是个疯子。不过,在文森特心里,他内心其实早就明白上帝并不能帮矿工什么忙。矿工们一半的人随时都有意外死亡的危险,另一半也都逃脱不了死于长期肺病的厄运。他帮不了他们,上帝也帮不了他们。他突然就明白了长期以来隐隐知道的事情,没有上帝,压根就没有上帝。

又一次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一次,他一切都丧失殆尽了。没有工作,没有金钱,没有健康的身体,没有力量,没有思想,没有热情,没有愿望,没有抱负,没有理想。他已经26岁了,五次失败已使他没有勇气再开始新的生活了。

5次,做画廊店员放弃、做教师放弃、考神学院半途而废、考神学委员会失败、矿区传教士失败。

文森特这次没有立即回老家,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该去哪里。他继续留在博里纳日浑浑噩噩的度日,除了吃饭睡觉,什么也没干。在这期间,家里来信告诉他,表姐凯的丈夫猝然亡故了,他知道后竟也没有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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