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

正值秋末,粮仓灌满,大雁南鸣成人字而去。一日无意间瞥见一缕白影闪过。那白影滑下落足,在东墙上站下。哦,一个鸽子,雪白的羽翼亮的刺眼。村中尚有养鸽之人,但如此般洁白的却未曾见过。友人曾驯养过信鸽,血统不太纯,灰白色的也是无一根杂毛。想必这是更优良血统的信鸽。顿时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把这鸽子扣下,端详下此等异同的鸽子。

那鸽子此时飞下东墙,在院落里啄食秋收剩下的谷物,如同人般迈着步伐行走,原来是饥肠的鸽子。探视着从堂屋门扔出一个石块,鸽子轻飞闪躲,丝毫不曾畏惧,便就认定我下陷阱它也不会远飞。

从屋里找出来洗漱盆,用绳子绑上了一根木棍,将盆放在院落,木棍支撑盆,足够长的绳子让我在堂屋握在手里,一心想着鸽子倘若飞到了这喷下,我便就拉起绳子使盆扣住那鸽子。左等右等,不见有鸽子返回来。耐不住性子,扔下绳子去里屋休息了。在窗前拖着下巴,心想,鸽子定然是吓跑了。预警到了危险,也就不敢回来了。不成想没到几刻钟,一个白影略过视线,回来了!

这次那鸽子显得十分谨慎,在东墙上来回转,始终不见落下。这鸽子聪明至极,不可小视。

任何能够续命的诱惑都是足够大的,何况是鸽子,人不也是如此?还是落下来了。不过是围着盆啄食,不靠近。瞅的心烦。不再管了。

将至午时,叩门声起,友人来访,过院落时,盆口下扣,笑问,咋有此般雅兴,玩起了捉鸟雀的玩意儿。忽听的盆里有物,扑棱的响。连忙前去看,原来那鸽子被扣了。还是它自己碰倒了木棍,断送了前路。我回到友人,汝不知,这鸽子不同,雪白的羽翼。煞是让人欣喜。待我取出来让你端望。

轻轻掀开盆,用手伸了进去,一把抓住。全都凌乱了。没了之前的风采。鸽子火红的眼睛紧紧盯着,灰黑色的鼻囊撞得血肉模糊,咕咕的叫个不停,友人看了一眼,可惜了可惜了,好鸽子啊,撞成了这个样子。倒过来看,左腿绑着铜管,黑色的腿与金色的铜管鲜明对比。打开铜管封口,里面有一牛皮纸条,取出,展开。红色朱砂书写:潼关刘,异类,志不同,不相为谋。难为受之。

友人观,笑曰,志同道合向来难求,何必勉强,此般加急书信,便也可笑,然相通路之遥远,过了华北,定然是二者关系斐同。自南向北,不易。

收留几日,每每喂食,都不肯吃。三五日后,消瘦成一副骨架。再也不绝然。

数月后,精神抖擞,羽翼丰满,体态没了初时的轻盈。友人又笑曰,信鸽,不可养,已然误了其本性,肉鸽食之罢。我却于心不忍,继续饲养。又连几日,从笼中取出散养。也不曾见飞几下,扑棱羽翼,犹如母鸡打神,臃肿的体态受尽了这地球的引力,飞?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渐渐的没了兴趣,单个一个鸽子,孤苦伶仃,倒不如让它找去自由。越来越少的喂食,任其独自寻觅食物。

一个艳阳天,鸽子终于卯足了劲飞起了一丈高,差点立上了墙头。终于唤醒内心飞的欲望?或许吧。我在西墙角看到一只花猫,目不转睛的盯着鸽子。心想,危险了。

赶走了花猫,不敢多让鸽子乱跑。

自己在院落时放鸽子出来,任其飞,任其走。不在时收回笼子,生怕被花猫叼走了去。即使如此,那日又看到花猫在笼下呜喵作威,十分气氛的拿起长木杆打去,没打到。

终于,如了花猫的愿。

一次疏忽大意,笼门没有关紧,我看到了猫在西墙角躲着。倒也不怕猫把笼子叼走。忽然鸽子冲破了笼门自己跑了出来,花猫蹭的一下蹿了上来,鸽子出于天性,使出了浑身解数,飞了一丈多高,竟飞过了东墙,出了院落。花猫紧追不舍,一蹿,也出了愿意,我跑到屋后去追,远远的看到花猫叼着一团白色跑了。我不愿意相信那是信鸽。

天上飞的信鸽被猫吃了,多大的笑话。

天高任鸟飞,水深任鱼游。别插手任何一种事态的发展,道不同,不相为谋。

友人说,倒不如当肉鸽剁了吃。

我笑了笑,自己的选择,咋能就这么改变?值不值得,何尝不是一种历练。结果固然重要,选择,值得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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