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杀猫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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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猫记》  目录

三  对嘴唇的欲望

四  烂俗的青春小说

五  幽会之一

六  情色体验

七  关于诗人社会定位的谈话

八  幽会之二

九  猫的宿命

【十  杀猫】

传真机在叫，是木头传过来的。他改写了小说的结局。

我和海琳快乐得无法形容，你爱的人恰好也爱你，世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但是马立很生气。以他那种高傲的个性，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在他的心目中，我什么都不如他，只是他的一个小兄弟。他再也想不通，以他的优秀，海琳为什么爱我而不爱他。见到我们在一起，他阴沉地看一会儿，掉头就走。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说不清也道不明，但它始终像磨盘压在我心里。

那天傍晚我去琴房找海琳，同屋的女孩说她和马立去河边了。我的心怦怦直跳，一定会出事！我知道会出事！

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河边飞奔。隔得老远，我就望见马立跪在地上，向海琳请求着，忽然马立往自己的胳膊上刺了一刀。海琳吓得蒙住眼睛。我愤怒的嘶声叫起来。看见我正奔过去，马立突然拦腰砍了海琳一刀。我惨叫着冲过去，一把夺过马立的刀，狠狠向他砍去。

“为什么？”我声嘶力竭的叫喊。

马立倒在血泊中，用气息微弱的声音回答：“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木头我操你妈！马立大骂起来，把稿子揉成一团，想把这团狗屎扔去打猫。但它竟然不在窗台上。马立惊跳起来——忘记关厨房门了！

猫箭一般从厨房里射出来，嘴里叼着小白鼠。马立大叫不许吃！放下它！抄起一本书向猫扔去。猫受痛，身手矫健地跃入沙发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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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追过去，怒喝无效，改为诱哄。

乖猫猫，快把小白鼠放下来。它是个脏东西，吃了会生病。我买猫猫鱼给你吃好不好？

猫不理会他，缩在角落里不动。他失去耐性，拖过扫帚一气乱扫。猫与灰尘一同窜出来，被他逼在一个方寸之地。

马立使出各种招数想将小白鼠抢下来，但那猫变得很狡猾，总不让他得逞。他顺手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寒光闪闪地威胁它。猫明显地怒不可遏，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干净利落地撕裂小白鼠，然后将尸体弃于一旁。它是吃猫粮长大的，根本不屑于老鼠肉。它不过——杀给他看的！

马立飞起一脚将它踹出老远。这猫，他拳养它，习惯了它倒头大睡终日懒洋洋望风景胆小如鼠，他还以为它是一只丢失了猫性的猫。但它毕竟从来不是他所想象的。她说得对，这是猫中之妖。它于今天复活了，对他不宣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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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轻捷地跳上门框，把身子弓成一把手枪，采取一种开火的姿势。它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呜噜声，瞪着他，眼睛射出冷冷的绿光，像极了豹。

他们对峙着，蓄势待发。这几年，就算他们不相爱，毕竟也彼此依靠，陪伴。然而现在，他们互相仇恨着，要置对方于死地。而把他们逼入死角的原因，他们都已忘记了。

猫猛然向他跃过来。这一瞬间，他相信它已然是一头豹。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它那利齿咬啮自己喉头的欲望。死亡的寒意。

猫尚在半空，他一刀刺入它的喉管。他没想到自己竟能比它更加快，狠，准。因为这一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猫怪叫着，抽搐着，然后，它死了。

血温热地淌在他手上，那红色深刻得足以使人色盲。他伏下身子，像个怀孕初期的妇女，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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