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颜值太低?但我才华横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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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般来说,我们都会把刘关张一个头磕在地上、曹操与杨修因为一根鸡骨头较劲、周瑜一个水军都督却偏偏喜欢玩火的那段时期,叫做三国时期。但在文学史上,这个时期有另外的名字,它叫做建安时期。

公元201年,刘备被曹操追得无路可走,去荆州投奔刘表,这是三国时期一段知名历史。在建安时期,也有一次被时人熟知的投奔,很巧,被投奔一方也是刘表,那就是往前退九年,公元192年,因关中地区动乱,王粲南下去投靠刘表。但刘表对待他们的态度却大相径庭。刘表能把选继承人这种掏心窝子的话跟刘备说,以至于让蔡夫人对刘备心生怨恨,可对王粲,刘表甚至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身边人问起,刘表说:“王粲其人貌不副其名而且躯体羸弱,不甚见重”。

另,《三国志·魏书·王粲传》里也明晃晃地写道:“粲年既幼弱,容状短小”。容状短小,短小,短,小。

是的,现实就是这么残忍,王粲就是因为颜值太低而坐了十年的冷板凳。直到公元203年,曹操南征荆州,刘表病逝,曹操见到了王粲,问他的理想是什么,王粲说:“我就是要作诗。我希望有一个平台,不关注相貌,只注重才华。”从此,王粲飞黄腾达。

飞黄腾达到什么程度呢?在文学这个范畴里,我们不管谁是能臣,谁是奸雄,我们只关注你文写得怎么样,诗作得好不好。建安时期里,文学圈里有两个爆红的组合,一个叫“三曹”,一个叫“建安七子”。论名气,“七子”不如“三曹”,毕竟能说出“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和“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人很多很多。但“七子”里有一个人的名气在当时可不输给才高八斗的曹植,这个人就是王粲,被梁朝的文学评论大家刘勰称为“七子之冠冕”。

比如,从汉末到唐朝都有诗人写过一个题目,叫《七哀诗》,以反映战乱、瘟疫、死亡、离别、失意、狂玩、包揽等为主要内容。这个题目曹植写过,杜甫也写过,但第一个写的人,是王粲。再比如“登兹楼以四望兮,聊暇日以销忧”,是不是觉得这两句也有那么点似曾相识的意思?它出自王粲的《登楼赋》。

颜值拖了他的后腿,但才华赋予他一双翅膀。

02.

有人说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我觉得还有一件可怕的事,那就是跟你文采差不多的人却比你帅一万倍。

在《世说新语》里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当时的文人叫潘岳,如果这个名字你不熟,那他还有一个名字,叫潘安。没错,就是“貌似潘安”的潘安。潘岳帅啊,年轻时经常夹着弹弓走在洛阳的大街上,遇到他的妇女们都会不由自主地去牵他的手,在他的身边围绕,久久不愿离去。有时候他乘车出行,妇女们就会往他的车里扔水果,等到他回家,已经有满满一车的水果了。跟他同时期的左思听说了这件事,心想凭我也是文学圈的大咖,怎么你能载回一车水果,我就不能拉回一车鲜花吗?便也效仿潘岳的样子在大街上游荡。让左思万万没想到的是,妇女们看见他也是万分激动,但既没有去拉他的手,也没有往他的车里扔东西,而是群起而攻之,往他的身上吐唾沫,等到左思回到家时,已经湿身了。

在比帅这件事上,左思输惨了。下面我来说说左思的另一件事。

西晋,众所周知,司马家族这个皇位得来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们更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说。皇室成立一个特别小组,每天盯着朝臣、市井,看有没有人在制造不和谐的言论。一旦有,抓到了便要封,杀,搞得那个时候人们都不爱当文学家了,问世的作品也少之又少。

有一个人,却在这样的高压政策下,在这样惨淡的文学环境里脱颖而出,一跃成为当时最最畅销的畅销书作家。他的书,畅销到什么程度呢?因为需要大量印刷,连洛阳的纸都变得昂贵无比。这个人就是左思。

无论你知不知道“洛阳纸贵”这个成语,我都要再啰嗦一遍,因为这样的景象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有了。那一年,左思游历了三国时期的三座都城——洛阳、南京、成都,回到家写成了极富文采的三篇文章,总称《三都赋》,一时间洛阳城内广为流传,人们竞相抄写,以至于洛阳的文具店老板们不顾发改委的规定,对纸张的价格一提再提,最终导致“洛阳纸贵”。“洛阳纸贵”,不是因为纸好,而是因为左思的文章写得太妙。

左思输了颜值,却赢了天下文章。

03.

北宋的孙光宪在他的《北梦琐言》里记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个年轻人,官至常侍,可能是受遗传基因影响,写作挺厉害的。后来这年轻人游历四川时想凭借自己的文采在蜀地谋个一官半职,却不想被人当面拒绝。拒绝的理由很简单,HR在回执信上只写了一句话:长得太像你爷爷了。

他的爷爷是谁呢,如此坑孙子?

我猜你看过《甄嬛传》。如果我猜对了,那你一定听过《甄嬛传》里那首特别经典的歌。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是不是不知不觉就哼唱了起来?是不是又想起了貌美聪慧的嬛嬛,蕙质傲骨的眉儿,妖冶决断的华妃,柔婉心机的陵容?这段歌词其实是唐五代时期一首绝美的词,叫做《菩萨蛮》。词的作者是五代大词人、“花间派”的鼻祖——温庭筠。

这个温庭筠到底有多有才呢?这么说吧,据说他的才思极为敏捷,古人因拱手时两手相交而成为“叉”,温庭筠可以在别人拱手八次时作成八首诗,时人称他为“温八叉”。这个名字也许听起来不是很美丽,但确是赞誉他的才华。不仅诗作得快,音律也十分在行,凡是有孔的乐器他都能吹奏,凡是有弦的乐器他都能弹拨。又能填词,又能作曲,还能演奏,而且据说温庭筠的歌喉也不差,这要是放在现在,就是天才原创歌手啊。弄不好,红遍亚洲也是有可能的。

温庭筠的丑在百年之后影响了孙子的前途,是无心的,也是偶然的,但他的才华让他红到今天,是有心的,也是必然的。

看脸,并不是只有今天这样,自古以来就是。这些人都很丑,也都因为貌丑而出了种种滑稽之事。可直至今日,我们在谈起他们的时候,却很少说到他们的丑,更多的,还是仰慕他们的才华。换句话说,他们都丑的可以,却都留下了芳名,为什么?还不是始于颜值,陷于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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