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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故事看到最后,才明暸原是一个局。

于是便很钦佩那些设局的人,事先设下一个圈套,引你入毂。好比桃花岛上黄老邪摆的奇门八卦阵,相生相克、玄奥难测,你在其中跌跌撞撞,一不小心踏入死门,就是有去无回。或是古希腊神话传说中扑朔难辨的克里特迷宫,一旦进去就迷路,走不出来,只能困死其中。忒修斯是个幸运者,他闯进迷宫,杀死了牛头怪弥洛陶斯,也多亏拉着阿里阿德涅的线团,才最终走出迷宫。并且设局者都比常人聪明许多倍,大都喜欢看别人身陷毂中进退两难的尴尬相,也许这就是他寻找的成就感吧?

孩提时听过一个谜语:小小诸葛亮,独坐中军帐,摆下八卦阵,专捉飞来将。知道答案后便经常端个小凳子坐墙角处看蜘蛛结网捕虫,看那外形丑陋猥琐的小昆虫如魔术师般从肚子里抽出一线线银丝,认真编织出妍媸不等规格不一的各色网型。观察了几天便发现,原来蜘蛛家族中也有懒勤之分,勤快的可以花个十天半月的时间精心编结修补一幅花纹精美规模宏大的网络,懒一点的就随随便便找个角落牵两根蛛丝权当绳床,就大咧咧地开始猎手生涯了。但不管哪种网,都能达到诱敌深入然后饱餐一顿的目的。大到蜻蜓飞蛾,小到苍蝇蚊子,冒冒失失误打误撞而来,一粘住便逃脱不得,越是挣扎越是被蛛网缠得紧,弄到鱼死网破者有之,束手就擒者有之。反正到最后,总会看到那躲在网边边伺机以待的巧设机关者施施然而来,颇具绅士派头地开始“茹毛饮血”。

自小便对这小东西敬畏三分,轻易不敢招惹它,况且都知道有蜘蛛的地方起码蚊子会少些,不过有时仰起头看看头顶上阡陌交错的蛛网,总觉得有碍观瞻。只有到了每年腊月二十三那日,按风俗要“打扬尘”,便名正言顺地要将它扫地出门了。一大早便严阵以待,包上头巾,套一身粗旧衣服,所有的食物、器皿、被褥都用报纸或是塑料布遮掩起来,然后拿干净的棕毛扫帚绑上长长的柄,轻轻地用扫帚把每间屋子里最易藏污纳垢的所在——墙角屋缝门窗后面的蛛网和灰尘细细扫一遍,这时我最担心的是那些可憎的小生物会顺着扫帚的长柄爬到身上来,于是总要叫身体虽然略显单薄却不乏男子汉气概的弟弟充当贴身保镖,一到蜘蛛循着蛛丝落到地上,我是不敢动的,只会眼睁睁看它们到处乱爬,弟弟便挺身而出,一脚一个,踩死作数。我就在一边念念有词: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佛超渡众生,愿它早生西天极乐世界!

看过一个笑话,说一只老虎追一只螃蟹,追呀,追呀,忽然螃蟹不见了?这时,老虎发现树上有一只蜘蛛,笑着说:“哈哈,小样,别以为你上了网我就不认识你了!”

人类总是肆无忌惮地嘲笑别的物种,殊不知自己其实很多时候连蜘蛛也不如。

蜘蛛从不会为自己编织的网困惑,因为它是这张网的缔造者,被困住的,只是那些可怜的昆虫而已,或许蜘蛛只专心应付一张网就够了,而我们不但要织网,还要在各种各样的网间穿梭,甚至很多时候,我们被自己编织的网困住,无法脱身。

自然界里,一张网上,通常只有一只蜘蛛,它是网上唯一的主人,受欢迎的访客,大概只有它的猎物了。人在网络的一角静静地等候来客,我们不像蜘蛛,无需将来客捕获,我们等友谊、等爱情、或仅仅是一次交谈,或其他的什么。

于是每每读余光中的诗,便总有种无端的恐惧:

暮色是一只诡异的蜘蛛

蹑水而来袭

复足暗暗地起落

平静的海面却不见踪迹

也不知要向何处登陆

只知道一回顾

你我都已被擒

落进它吐不完的灰网里去了

小心哦,身边的网太多,每张网上都有个猎手正守株待兔,等你入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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