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世事如棋局。既有棋局,自有棋艺高手出入其中。世人将此间技艺冠绝者,呼为“国手”。然而,国手并非东方不败,更不是全无敌。因为,事实证明,东方不败也是会被人打败的,害虫也是会升级的。于是乎,古人便有了“人心无算处,国手有输时。”[此句出自《唐诗纪事•裴说•棋》,全诗为:“十九条平路,言平又嶮巇。人心无算处,国手有输时。
势迥流星远,声干下雹迟。临轩才一局,寒日又西垂。”]的感慨。就像武侠小说里常写的那样,高手过招,往往一对眼神,便已决出了胜负。胜负的关键不是眼神真能杀人,而是眼神出卖了人的心。说到底,拼得是心理素质,拼得是谁更善于谋算人心。
棋局胜负,至多娱情,不必认真。侠客过招,生死攸关,各依命数。而以天下万物为棋局,以天下的人事为自己手中棋子,与人对弈,这样的胜负,又会意味着什么呢?这样的人,又是怎样的呢?
有人说,这样的人是赌徒,赌得是拿天下万物做筹码,换取自家名利富贵;有人说,这样的人是天下祸乱之根本,礼崩乐坏之源头,应该千载谴责,万劫不复;更有人说,这些人“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语出《孟子·滕文公下》 :“公孙衍、张仪岂不诚大丈夫哉!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掌控时人命运,诚为大丈夫是也。究竟是不是大丈夫,每一个人的标准不同,看法也大相径庭。不过,在当年大争之世的背景之下,这样的人却着实影响着历史的进程,乃至天下人的命运。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策士。
“策”这个字,在它诞生之初有两个意思:马鞭、算筹。算筹这个玩意儿,本是用来卜筮凶吉的,后人觉得“筹犹筭(算),筭所以计历数。谋而得之,犹用筭而得之也。”,于是“策”渐渐引申成了“计谋”之意。
故而,所谓策士,就是能对应事务谋划解决意见的人。而接受咨询问题,予以解答和参谋的过程,后世称为策论,并作为国家录用官员的考核方法。这就意味着整个策士群体并没有刻意分门别类,谁能抓住机遇,对症下药,解决实际问题,就能拔得头筹。如此,对于策士们的竞争实力着实是一种考验,对于他们看待现实世界的眼光高度更是一种残酷的较量。有句话说得好,“自古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但关注眼前一亩三分地的人到底是多数,高屋建瓴敢涉及时务谈“战略”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这和下棋是一样的道理,奉“金角银边草肚皮”为至理名言,寸土必争,其实也未必能得完胜。往往过于盯着局部计较的结果是丢失了全局。于是乎,应了那句广告词“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策士的优劣高下由心量眼界而定,寻常者称为“士”,而大成者称为“家”。
当处于社会变革摸索期的春秋时代行将落幕,积淀已久的变革浪潮已呈井喷之势,随之产生的列国变法几乎彻底打破了传统社会的运行模式,一扫过往用人取士的局限,布衣谋国者开始登上历史这个大舞台。变法的浪潮推动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当法家策士对弈于天下的胜负已决,世易时移,天下早已焕然一新。良医疗病,病万变药也万变,操持天下利害的人亦如是。于是,属于纵横家的时代到来了。
很多人对于“纵横”之称的拆解颇多吃力,其实通俗来说,我们可以理解为战略外交家。法家名士韩非子给的解释比较直观:“纵者,合众弱而攻一强也;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也。”简单描摹纵横策士的工作重心就是:组建政治同盟,以及拆散对手的政治同盟。于是乎,有相当一批人理解的纵横策士都是唇枪舌战的高手,纯粹的嘴把式。事实当真如此么?
不可否认,成为纵横策士的基本配置就是伶牙俐齿,但古人用的词不是“伶俐”,而是“善辩”。这里的“辩”是判别治理,说明利害的意思,而不是很多人以为的擅长吵架。能做到给别人说明利害,那么首先自己必须有洞察利害的能力,以及说服别人的技巧。这才是纵横策士的看家本领。实际上,这个本领不仅纵横策士有,法家、儒家、兵家等策士都有,只是“术业有专攻”的纵横策士更为擅长而已。因此,不论这些策士所学长短归入哪一家,其实综合培养的目标都是冲着政治家去的。这也就是我们在史书上看到的各家名士,一旦入主一国掌权,能够上马治军,下马治民,抽空还能著书立说的原因。至于后来的柔弱书生无缚鸡之力,完全是因为职业分工不断细化琐碎的缘故。故而,有了影视剧中,误把纵横家当口齿伶俐的酸秀才演绎的结果。
变法浪潮已去,从法家手中接过接力棒的纵横家发现,面前的棋盘上分立着七大战国,春秋时代的霸主之争成为过去,历史进入了遴选天下之主的全新阶段。谁是蕴藏着巨大潜力的战国?何处才是自己值得倾身以报,建功立业的地方?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无疑是所有的纵横策士最急于知道的。因为,只有知道了确切的答案,才能考虑布局的棋子落在何处。
在那个人人有血气争心的年代里,不乏敢为天下先者。不过,从“想到”到“得到”,中间最重要的就是“做到”。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敢于走出第一步的人,不论成败,其勇气至少可嘉。而在战国纵横大战的棋盘上,落下第一枚棋子的公孙衍,正是这样的人。
公孙衍算不算得战国之际的第一个纵横策士,不得而知,但他应该是成功点燃纵横大战的第一人。他是魏国阴晋[ 阴晋,今陕西省华阴东。]人,因曾出仕于魏,担任犀首之职,而被人称作“犀首”[ 《史记集解》引司马彪曰:“犀首,魏官名,今虎牙将军。”],在魏国也算得功名相当了,此番去国相秦,所谓何故不得而知。公孙衍的挂冠去职在史料中显得异常平静,以至于成为秦国位高权重的大良造时,多少有些突然。作为对秦国的献礼,任职不久的公孙衍率军攻魏,为秦惠文君取得了秦魏争夺已久的河西阴晋,阴晋从此更名为宁秦。更名之事看似寻常,实则透出秦国全新的战略意图:秦国的战略重心由内政转向对外伐交,由纵横家引领走上东出之路。
天下七大战国,为何公孙衍独独青睐地处西陲且被六国视为戎狄的秦国呢?
西周之末,周王室内乱导致犬戎南下,秦嬴部落因保周平王东迁有功,受封关中之地,于是有了秦国。虽说关中和西陲是周王室龙兴之地,但此时仍被犬戎侵占。秦嬴部落经过几代浴血厮杀,才在西陲站稳脚跟。在这个过程中,因为长期与戎狄打交道,秦国民风多染戎狄之俗,对周礼有所取舍,故而不得六国礼遇。秦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积贫积弱,加上春秋末年四代乱政,被崛起的魏国乘机尽夺河西之土,不得东出。直到商鞅变法之后,秦人性格被重新锻造,同魏国休战二十多年,才有了一个生机勃勃的新秦国。秦孝公晚年,商鞅领军夺回了部分与魏国接壤的河西失地,秦国上下格外振奋,天下自此知新秦崛起。然而,秦孝公病故之后,商鞅因为深彻变法触动了秦国贵族的利益,被继位的秦惠文君[ 秦惠文王此时尚未称王,按照春秋惯例仍称“秦君”、“秦公”或“秦伯”。]车裂而亡。尽管如此,商鞅身后,秦国仍然践行法治,矢志不渝。秦惠文君这种“杀其人,继其事。”的表现,在同样历过变法的列国君主中独树一帜。
也许,正是基于对重生的秦国有所期待,公孙衍才决定去魏相秦。而在他相秦前后,也有人曾对秦国的崛起寄予厚望。这个人在《史记》中记作“苏秦”,但根据《战国纵横家书》的年表推算,是苏代的可能性更大。苏代曾入秦面见秦惠文君,为秦国未来构建了一幅宏伟的蓝图,令他意外的是,秦惠文君婉言谢绝了他的谋划。秦惠文君明确的告诉苏代,秦国早晚会东出,但“毛羽不丰满者不可以高飞”[ 原文见《战国策·秦策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苏代从秦国铩羽而归之后,秦国内政调和,公孙衍许以河西的计划开始实施。于是,秦国率先进入伐交时代。
公孙衍的第一枚棋子落在了阴晋(宁秦),这意味着,秦国开始缩短秦魏之间的缓冲地带,旨在威胁魏国本土。对于丢失河西战略要地的魏国来说,秦国好比终日磨刀霍霍的邻居,令自己日夜难安。魏国虽曾一度称霸于天下,但崛起时欠下的“江湖债务”纷至沓来,旧敌环伺,不断被战争消耗的国力,已无法独自阻挡秦国的东进之路。经此一役,两国关系变得暧昧。秦国抓住这一点,对魏国始终采取拉打结合、软硬兼施的策略,逐步蚕食魏国的疆土,直至彻底吞并魏国。可以说,公孙衍这一步棋,为秦国占尽了先机。
得到阴晋这一年,秦国其实还发生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秦惠文君之女被许嫁燕国。诸侯之间通婚本是间稀松平常的事,不过,熟悉地图的人都知道,秦国位处西方,燕国位处东北,秦国公主需要经过魏、赵、韩等中原列国,才能嫁到夫家。难不成秦惠文君跟女儿有仇,想要嫁远点,眼不见心不烦?非也!在崇尚“血亲不如姻亲”的先秦,诸侯国之间的婚嫁都是有政治意义的,象征着两国结成政治同盟。因此,只要是个正常的君主都不会拿这种嫁女娶媳的事情儿戏邦国。
那么,中原这么多战国,干嘛舍近求远跟需要打长途电话的燕国结亲家?
因为秦国需要通过燕国的力量来牵制齐国和赵国。此举在若干年后,被秦国又一著名政客范雎命名为大家耳熟能详的战略术语——远交近攻。秦国之所以要这样做,跟公孙衍相秦之前的局势有关,确切的说,跟“徐州相王”[ “徐州相王”指的是公元前334年魏惠王和齐威王在徐州会盟,互相承认对方为王。]事件有关。“徐州相王”是魏惠王为了避免秦齐两面夹击,双线作战,采取的与齐结盟的策略,同时,也是联合中原列国封锁秦国东出战略协作的开始,可以视为不很严谨的早期合纵。秦国当然不希望看到自己东出的大门再度被关上,于是公孙衍的相秦如同及时雨。公孙衍的第一枚棋子软硬兼施,既拔除了阻碍秦国东进的钉子,又佯与魏国和谈,离间了魏齐,一箭双雕。秦国公主东嫁燕国,虽没有明确记载与公孙衍有关,但从战略跟进关联上来看,可能是从背后牵制齐国捎带赵国的第二枚棋子。这两枚棋子落定,等于从根本上瓦解了徐州相王的魏齐同盟,秦国顺利脱离再次被封锁的险境。
接下来的四年里,秦国对魏国的攻势越来越凌厉,河西要地汾阴、皮氏、蒲阳,焦地相继落入秦国手中,除此之外,魏国还搭上了八万颗将士的人头。随着公孙衍手中的棋子不断落下,秦国逆袭魏国的脚步也越来越快。对此,魏国却似乎始终拿不出有效的应对策略。
不知道是魏国在背后的运作,还是历史这个大导演一样喜爱“俗套”,生怕公孙衍成为寂寞的“独孤求败”。就在公孙衍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一抬头,发现棋盘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很显然他也是来下棋,只是他的“棋艺”更出类拔萃,一出手,公孙衍就从秦国“下课”了。这个凭空杀出来的高手,正是大名鼎鼎的鬼谷子高足张仪。
比起师承无名的公孙衍,鬼谷学院毕业的张仪绝对是系出名门。他何时入秦,如何取公孙衍而代之的,史料中没有披露相关细节。但从秦惠文君最终的决定来看,张仪的谋划显然更合他意。换言之,这一轮射覆,张仪猜中了谜底,而失了手的公孙衍只能从秦国政坛出局。
对于纵横策士来说,是否能揣摩出游说对象的真实想法,并采取最适合的游说策略是其立身的根本,也是同行之间竞争胜负的关键。许多人都以为纵横策士只是凭借说话的技巧立身,并无学术理论支撑,实则不然。所谓“纵横之术”,其世界观取自道家的阴阳转化,其关于游说的原理和技法则着重于“捭阖”二字。“捭阖”者,最简单的理解,就是明白进言的时机和方法。“捭”就是“开”,主要针对游说对象,让对方暴露真实意图;“阖”就是“闭”,主要是针对自己,揣摩自己的策略与对方的真实意图是否相合。顺势而为,不留痕迹的让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从而推动社会变革,这才是纵横家的修行意义。公孙衍能够被秦惠文君重用,是因为他能揣摩出秦惠文君的真实意图。但当战国时势发生变化之后,公孙衍没有及时洞察秦惠文君乃至秦国心意的变化,张仪却能一眼洞穿,从而取而代之,这也就不奇怪了。
公孙衍离开了秦国,选择重返魏国政坛。公孙衍后来“合纵”轴心国的选立隐约透露出了他此次出局的秘密:他选立的轴心国始终是魏国,而不是秦国。这并不是说公孙衍相秦不够忠诚,而是着眼点的差别,本身并无对错。然而,当张仪将连横策略的轴心放在了秦国去谋划,公孙衍的方案势必不如张仪更得老秦人心。于是,立足于魏的公孙衍和立足于秦的张仪开始了相爱相杀直到断气的一生。张仪的相秦,公孙衍的归魏,才意味着战国纵横第一战的正式交火。
张仪入秦的当年,秦惠文君将秦国的官制与山东六国并轨,设立丞相一职,并将这个职务授予了张仪。作为秦国的第一任丞相,张仪主政之后,展开的伐交之策与公孙衍截然不同。相较于公孙衍的猛烈攻魏不同,张仪主政下的秦国,一改之前直线强攻,改走了曲线迂回。秦国停止了对魏进攻,并且归还了之前所得的魏国焦地及曲沃。同年,秦国又将自家的少梁之地更名为夏阳,意在避讳魏国国都大梁的名字。一年两度对魏示好,一直渴望东出的秦国,难道就此转性了?这点我们不妨借公孙衍之前的策略来做对比,自然可以拆解。
公孙衍强攻魏国,离间魏齐,联手燕国,旨在天下诸侯孤立魏国,从而达到削弱和吞并魏国,使秦国东出,这就是俗称的“合纵”。然而,此时秦国单凭一己之力,尚无法彻底征服魏国,反而会引起列国一连串的反应。势均力敌的列国都会认为,魏国不存,天下局势的均衡会被打破,人心不稳,必然思变。事实也证明,“合纵”对于时势和人心变幻的把控要相当的敏锐,比起“连横”要难太多太多,就连后来获得大成的苏秦做到最后也是心力交瘁。秦国一直强攻魏国,魏国方面自然会为了图存拼死运作,不排除通过离间秦国朝堂对主政的公孙衍施压。这或许也是公孙衍离开秦国的原因之一。
公孙衍的棋路攻势锐利,相比之下,张仪的路数却显得狡诈多变。从《战国策》中,他对秦惠文君的一番说辞可见,他不仅仅想为秦国吞并魏国,更想为秦国取得天下。不过,他并不急于攻魏,而是将魏国拉到秦国一边,诱之以利,利用魏国阻挡其他五国攻秦,令魏国代替秦国成为众矢之的,借以削弱消耗魏国。当魏国不听话时,秦国与魏接壤,可以随时进兵威胁。当魏国站到齐国一边,秦国就用楚国来制约。换言之,魏国和楚国就是秦国称手的兵刃,任凭列国来攻,可招架自如且不会过多消耗自身实力。这点对于秦国来说,实在是一本万利。
如此一来,公孙衍忙着说服六国,四处奔波,消耗心力。张仪则只需要说服一国,就可以拆散六国联盟。所谓“攻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张仪就属于将好钢用在刀刃上的典范。能做到这一点,说明他对于人心的掌控能力相当了得,对于借力打力,更是手到擒来。事实证明,秦惠文君对时局和秦国自身实力的判断也相当精准,秦国虽然羽翼渐丰,但尚不足称强,仍然需要积蓄力量。那么,在尽量压低内耗的同时,达到削弱敌人的目的,自然是最好不过的策略。张仪借力打力的迂回策略,在他眼里自然优胜于公孙衍的强攻魏国,引发列国仇秦的危机。确切的说,秦国之所以能在天下并雄的残酷角逐中胜出,绝非偶然,而是在每一次国运面临岔道口时,掌舵的人选对了路。纵观整个战国纵横大战,秦国的立场一直在不断调整,先横而后纵,每一次都分得了利益,壮大了自己。而山东六国的君主,也绝非后人故事里的那么昏聩脑残,只是在博弈的过程中,基于本国的民情国情,在面临岔道口时走错了棋。遗憾的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此时的张仪和公孙衍已经落座,面前的棋盘上局势一目了然,就等着看棋局终了之际,谁能笑到最后。
张仪拉拢魏国的目的,身在魏国中枢的公孙衍心知肚明,自然不能让张仪得逞。公孙衍具体做了什么,期间有三年的历史资料空白断档,我们不得而知。不过,三年之后,公孙衍合纵魏齐,打破韩赵联军,为齐国取得了平邑。这是一个魏齐再度联手的信号,也是对于三年空白断档最好的交代。那就是,张仪拉拢魏国的策略并没有直接奏效,进展比较缓慢,魏齐在这三年期间正式联手,进入蜜月期。照这样下去,魏齐联盟将直接危害到秦国的安定,这是秦国不希望看到的。既然用胡萝卜拉拢不成,那就只好上大棒了。魏齐联盟取得对韩赵的胜利不久,张仪将兵,东出攻魏,伐取了魏国的陕地,却把魏国之民全部送归魏国。夺其地却不收其民,这在当时的兼并攻战中非常罕见。秦国的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了:你魏国不是抱齐国大腿吗?我秦国也不是HelloKitty!我就揍你了,你看齐国鞭长莫及能不能救你!
面对秦国一连串的军事攻击,魏国见识到了三年期间秦国军力和国力的增长,却没有得到来自盟友齐国的实际帮助。作为深具“不见兔子不撒鹰”本色的张仪,显然应该是从魏国获得了秦国想要的答复,因为秦军后来见好就收,没有退还陕地,也没有再继续进攻魏国本土。秦魏两方继续对峙,而魏齐合纵的军事行动似乎也终止了。
这是两人伐交战略的第一次正面交锋,魏国得友失土,秦国得土失盟,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一计不成,自然得上预备的后手。这一次换了张仪先出手,继“徐州相王”之后,秦惠文君宣布称王。此举意在宣示天下,秦国已不再是六国可以小觑的西陲之地,是可以与老霸主魏国和新强齐国比肩的角色。秦国称王,可谓是一枚重磅炸弹,不仅冲击了已经称王的魏齐,还冲击其余诸战国。公孙衍迅速抓住了这个契机,于次年会同韩、赵、燕和中山,连同魏国一起盟誓称王,史称“五国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