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遍繁华觅人烟 撷英访古寻踪迹（5）

五、不妨吟啸且徐行

儿子迷恋火车，因此这十三天的行走，以火车为主，包括两次软卧，均在火车上住宿；三次高铁动车，其中两次不到两小时以内，一次八小时。

深圳到上海的软卧相当凑巧，本房间便有三个孩子（共三家），我和儿子各占一床，两位妈妈，一位爸爸。隔壁房间两个孩子。年龄相差不大，最大的九岁，最小的五岁。除了这几个，很明显过道里跑的，还有其他小孩。这简直就是小孩专列。

孩子们很是兴奋呢，在这样舒适而缓慢的空间里，可以围坐一起打打游戏，挨个房间玩抓人游戏，互相比试攀缘上铺，扶靠栏杆欣赏风景，泡速食面热腾腾进餐，总之，大家在一起，仿佛玩什么都充满趣味。软卧空间很大，又有道房门可以锁起来，别有趣味。

这种趣味，这样慢行，绝非快速而局促的飞机可比。

在火车上，我可以打开一本小书闲散地看，也可以在孩子们跑累时拿出《弟子规》来讲给他们听。还可以端出笔记本电脑悠闲地写文章。时光在这里变得慢悠悠，我们跟着绿皮火车的节奏，唱响心中缓缓的乐曲，这乐曲，是沿路渐行渐远的村庄，是眼底一片一片的绿地，是天空自由飘荡的云丝，是天边火烈燃烧的晚霞。

夜晚，“卡塔卡塔”，在火车与铁轨的耳鬓厮磨中，在黑暗与橘灯的热烈拥抱中，卧铺变成了大摇篮，我们在规律的晃动中进入梦乡。偶尔，到站了，一阵不大的骚动，有人落车，有人上车，过道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窗外的灯光寂静而明亮地照着。

车停很久，慢慢地，给你看遍窗外，给乘客缓缓寻到位置。

我喜欢这种感觉。一切都慢慢的，不着急下车，终点还早着呢。就给你沉浸到风景里吧，夜景也好，日景也好，你可以什么也不想，就看着不同的风景从窗前，也从眼前飘过，飘过，飘走，又来了。爱想什么也可以，比如年少时期的归家，比如你曾经走过的路，见过的风景。你也可以幻想一段浪漫的故事，美丽的也可，爱怎么想便怎么想，要有多美多长都可以。

在苏州到西安的那个夜晚，孩子半夜坐起来，说饿了。母子俩就偷偷啃苹果吃，好像夜间的小老鼠，你听，窸窸窣窣，轻轻地“嚓嚓”，蹑手蹑脚，还是忍不住说几句悄悄话。暗黑的房间里，只有细细碎碎的声音，宁静的夜晚，仿佛全世界都为之屏息。城市似乎从来没有过这般小心翼翼。

然后我失眠了。偶尔铁轨交错的地方，“哒——咔”，卡住了，又跳起来，一瞬间，有种荡舟漂游的感觉，天地之间一切都变得悠然，我已不再是我，不过自然一生命而已，火车也不是火车，不过承载我生命的生命而已。

高铁太快了，动车太快了，25分钟，全不够透口气。两小时也不行，喘息未定，准备下车。八小时，还可以写出点快意文章，也只能是一点点而已。

何妨吟啸且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