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贞节.二(35)老黑巧设赌表局,大保被耍生恚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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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孙家提亲遭拒绝,大保工作出事故

第35章:老黑巧设赌表局,大保被耍生恚恨

五月中旬的一天,吃完午饭后,靖宇宽、小黄、海狸蹦等一伙青工又在一块闲聊起哄,黄丰益见大保一个人在挺远的地方坐着,就朝他喊:“大保!来呀!“

老黑见大保过来了,冲小黄眨了一下眼睛一脸坏笑地说:“你喊人家干啥,嘿嘿!人家大保正在那琢磨怎么写思想汇报呢,对不对?”

大保有些不自然地说:“没的事,什么思想汇报。”

“没有?你没跟宋处长汇报?厂级领导亲自找你谈话你看这是对你多大的重视。”

张谈敏说:“别听他个落后分子的讽刺打击,大保咱好好干,努力争取像你爸一样也当个劳模!”

李楷说:“劳模能咋地?都快退休了,不还是住那个平房?连个上下水都没有,冬天还得自己烧炉子取暖。”

老黑说:“人家那是讲风格,听说新楼分给你家了是你爸没要,是不是啊,大保?”

大保对这样的问题不屑解释,摇摇脑袋没吭声。

小黄看着老黑说:“诶?这个星期天咱上哪儿去玩呀?”

“让我想想,诶,我说海狸蹦,这几次出去你都不掏钱,你是想攒钱娶媳妇怎么的?”

张谈敏身材短粗胖因此大家给他取了个海狸蹦的外号,他说:“你们知道不,百货公司来新手表了,我想买表。”

“啥表?”

“法国进口的野马牌,真好!还不要票。就是比上海牌的贵,165元呐。”他看了一眼大保戴的新上海手表接着说:“原先我也想买上海的,现在改主意了买法国野马。”

那意思很明显:不是哥们小气,咱得攒钱买表。

一提到手表老黑来了兴致:“哎,要说买表啊,还是得买进口的,最好是瑞士的,抗震抗摔走得还准。”

大保说:“上海全钢的也不错啊,我觉得走得挺准的。”

小黄说:“哎,咱们比一比,看谁的表准?”说着就摘下了自己的表。

老黑也把手表摘了下来说:“这还用比?谁还能比我的表准?”

见带表的人都把表摘了大保也把自己的表摘了。六块手表摆在工具箱上。其中有三块与大保的差不多,上下不超过一分钟,有两块差的多点,快了三四分。时间和大保差不多的都指着跑快的表嘲笑道:“啥破表?扔了得了!”

差得最多的是顾远利的那块苏联表,他说:“我的表好久没对了,准不准我没许会儿。”

另一个是老黑的罗马,快了三分。见大家笑他,他急了说:“看清楚了,我这可是瑞士大罗马,不可能不准!你们的才不准呢!”

大保忍不住了,说:“准不准好像和啥牌子的没有关系吧?”

其他人也表示同意,“对对,我们这几块都挺准,你俩的是差点,嗯,牌子是不错,就是太旧了,有二十年了吧?都老掉牙了,哈?嘿嘿。”

大保说:“不是差一点是差多了,这表有个名叫'赶火车'的表,落不下嘛!”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老黑瞪着牛眼不服道:“好哇!既然你们说我的表不准,那谁敢和我嘎东(嘎东是东北方言,就是打赌定输赢的意思。)!”

又是嘎东,老黑动不动就叫号嘎东。什么十大元帅都有谁啦,十大将都叫啥名啦,一百单八将都是什么外号啦。如果有谁说的和他说的不一样他就不服,就要嘎东。你别说他输的时候还真少,这不,又开始叫阵了。

小黄问:“嘎啥?”

海狸蹦说:“怎么嘎?”

老黑绷着脸说:“今个我喝出来了,就嘎这块表!咱把表都摆在这,一会儿拉鼻儿看谁的表准,假如我的表不准,这块罗马表我就不要了,谁赢谁拿去。假如是我赢了,别客气,拿五十元钱来!谁敢!啊?”

他从身边的小黄问起:“馒头脸,你嘎不嘎?怎么?不敢?孬种!海狸蹦,你呐?啊,你没表,没表一样可以嘎呀,你认准一块表就行。怎么?也不敢?六子,你嘎不噶?不敢?我就知道你没这胆。你?你?”

轮到孙大保了,“你,你不说你的表准吗?你敢不敢嘎?也不敢?哈哈哈!哈哈哈!都他妈是些怂货,怎么样?啊?心没底了吧?都叫住了吧?”

老黑的狂劲让大保实在忍不住了,就说:“不是叫住了,是你说的话算不算数?”

一听这话老黑可真的急了:“谁说话不算数是大家的孙子!咱老黑一张嘴那就是党的政策!哎,那就是红头文件!哎,好使!怎么?反悔?咱不干那老娘们的事!是不是?咱绝不反悔!你把五十元摆在这,今天有这么多人在这见证,我就不信哪个拉完屎能再坐回去!”

大保差点没叫他给气乐了,心想:“看把你给狂的,还一张嘴就是党的政策!等一会儿叫你哭”

“我兜里没有那么多钱,谁有?借我四十,这东我嘎了。”

此时大保已经想把那块罗马表给赢来了,他倒是怕老黑反悔。好,看热闹的不怕事大,由小黄出面你十块他五元的立马凑出了四十元交给大保,大保又掏出十元钱数了数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放在了老黑的罗马表旁边。

平时大伙嘎东都是五毛一块的,最多也不超过两块。这次是五十元,五十元呐!那可是比一般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还多啊!由于钱数大,不由得使大家望着那打钱的目光都变得十分严肃。

大保看着那即将属于自己的罗马表心里也紧张起来,一会儿自己赢了这块罗马表他真的不要了?我拿走了过几天他再往回要该咋办?嗯,他一定得往回要,罗马表是瑞士名表比英纳格还贵,新的大概得将近三百元,他这块虽说是旧的怎么的也得值个百八十块吧?真要往回要的话没别的说,拿钱来!怎么也得个六七十吧?对,少于七十免谈!他这样反复地盘算着。

“咳!”小黄说:“大伙别这么死盯盯地围着,散开点,看着点大门,别让领导发现。”

老黑说:“对,你就看着大门吧!”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不到十几分钟仿佛过了一个钟头。厂广播站不停地播放打虎上山、都有一颗红亮的心等革命戏曲唱片。

终于,音乐停止了,高音喇叭里传来了中央广播电台整点报时的拉鼻声,还没等广播员说完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十三点整这句话,老黑眼睛就放出了光,得意地说:“大伙都看清楚了?啊?谁的表准?我的大罗马不差十五秒,大保的大上海慢了快三分了!看清楚了吧?啊?哎,还敢跟我嘎,认输吧!”

“嘿,没想到老黑的表这么准。”

“到底是名表,就是准。”

在众人惊异、佩服的声音中老黑从容地收起了表同时也毫不客气地拿走了孙大保的五十元钱。临了还和大家挤了挤眼:“礼拜天江南村我请客,啊!老时间,十一点。”

“好哇!”在一片欢呼声中众人散去了。

没人关注失败者,唯有小黄对他说了句:“大保,明天别忘了还我们那四十块钱!”

大保好像是没听见,痴愣愣地站那没动:自己的表是有点跑慢,可明明早上刚跟收音机校对过呀?怎么会一下子就慢了三分多?就是不对的话一个星期也不会慢一分啊?脑子再笨这事也能想明白,自己是中了这帮混蛋的圈套了!

对了,清沙时遇到一条跑箱,用扁铲铲时怕打锤震坏了手表当时摘下来了,准是那时候这几个坏小子背着自己作了手脚!是老黑一伙对自己揭发他们偷懒的报复!

如何才能出这口恶气?大保从下午一直想到下班。他设想了好多种整治他们的办法最后都一一否定了,首先直接交锋恐怕不行。说自己早上对了表,现在慢了是有人偷着给拨了,上哪儿找证据?谁看见了?不成立,只能自取其辱。

找领导?更不行,领导在大小会上一再强调厂内不许赌博嘎东,你自己不是也想赢人家的表吗?何况赌注下得这么大,找领导就是自己找不自在。

找老黑直接较量?想都别想,不要说他有一帮爱打架的兄弟,就是老黑本人无论是比力气讲摔跤都要胜过他好多倍!不过就这么认了实在是窝囊,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去?

老黑这家伙也忒可恨!竟当着自己的面告诉海里蹦他们说礼拜天他要在江南村请客。这不是明摆着性意我嘛!

下班后大保慢悠悠地骑车回家,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他满脑子都是在想怎么能出胸中这口恶气。走着走着,他不由的想:这些日子我咋这么倒霉呢?先是弄坏了机床受到处分;接着是厂部宋处长找他谈话,明是谈心鼓励实则是批评训斥;再有就是俞家拒绝了他家的说媒。本来就够闹心的了,没想到又中了老黑设的局!

受到停止操作机床的处分他觉得委屈、不服;宋处长的批评令他郁闷、纠结;俞家的拒婚让他感到失落、羞愧;最不能容忍的是老黑设的骗局!这帮兔崽子,还哥们呢,这么耍我。

垂头丧气的大保进门后一声不吭,一屁股坐在炕上。吴秀芬诧异地问:“这又咋地了?看你这副丧打由魂的样子!”

“妈,给我四十元钱!”

“要钱干啥?”

“别提了,我和人家嘎东,输了。”

“你作死啊?嘎什么东会输这么多?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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