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Clint问Natasha要了个小布兜跑开了，Tony倚在酒馆大门上安静地往里面看，Natasha弯腰在柜台底下抽了个木牌子，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她拿着牌子走到Tony身边，朝Tony笑了笑，然后把牌子挂在了门上钉着的钉子上。
“休业一阵！”牌子上写着。
Tony看了看木牌，不解地看向Natasha，“你要去哪里散个心？之类的？”
Natasha说道：“Clint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Tony笑着说：“完全赞同。”
“但我们现在多了另一个更让人操心的家伙。”Natasha眨了眨眼睛，调皮地说道。“我跟你们一块去。”
Tony有点无措，他突然站直决定不再倚着门，但他的动作太急由于惯性他又摔回门上去了。他语无伦次，胡乱地说着：“什么……我……这会耽误你自己的事情……”
Natasha叹了口气，她低头弯腰整理了一下今早刚换的靴子，“Tony，我们是朋友。”
朋友。Tony在心里重复着这个词。Clint是他的朋友，现在Natasha也是。
昨晚门外飘雪，寒冬的夜里酒馆流淌着音乐，他们坐在一块，随口聊些毫无意义的琐事。Tony想了想，他觉得他现在渐渐开始明白这个词真正的含义。这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他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彼此成为挚友，仅仅是共处一室，空气就会充斥着温暖的气息。
Tony想不到理由拒绝Natasha，他享受与朋友在一块的时光，他想。
Clint甩着小布兜跳着跑了过来，Tony无可奈何地看着他，觉得Clint是森林里经常出现的那个穿着红披风的采花的小女孩。
“Natasha让我把厨房里所有的面包都塞在里面了，我还给你的油壶添满了油。”Clint敞开布兜，炫耀着里面满满当当的东西，“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Natasha这里当然有油啊！”
Tony没搭腔，只给了Clint一个白眼。
天气很好，早晨的阳光下积雪几乎全都化了，坑坑洼洼的小径上积起了一些小水塘，在阳光下看起来亮晶晶的。
“现在出发？”Tony问道。
Natasha摸出一块上了年头的怀表，摇了摇头：“再等一下。”
“抱歉，我回去取了点东西。”Steve的声音响起。
Tony睁大了眼睛，Steve换了身衣服，那只是另一件朴实至极的衬衫，但他看上去如此好。Tony的森林里有一个小小的教堂，他不太想砍树的时候就会到教堂外的长椅上坐着，唱诗班的歌声从教堂里传来，Tony能感受到他们虔诚地信仰着。
他不知道神为何物，但他觉得，如果他的世界必定要有一个神明，全身心地去信仰，那那个神明肯定是Steve这样的。一头金发在阳光下闪耀着，较低的气温上升，唱诗班的吟唱响起，季节一下子切换为春天。
他不知道自己看着Steve的眼睛里满是依赖，钢铸的身体本该紧绷，但就是自然地就放松了下来。
“说说你打算去哪里干什么？”他们已经走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Natasha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Tony不可置信地看着Natasha，路上他拿出了Clint送的黑色大家伙，一边走着一边摇着手柄。那里面应该住着个人，摇动手柄就是向那个人发出“哦，你可以开始唱了”的讯号。如果摇一阵歇一阵，那个人就太累了，还得再从停顿的部分唱起，于是Tony没赶停下摇动手柄。
但我需要这个，他想，这个人的歌声就像是油，听着就充满力量。
“你不知道他要去哪去干嘛你就跟着来了？！”Clint叫着，“无意冒犯，但你可真是鲁莽啊Nat！”
“我也不是很清楚。”Steve在Natasha气冲冲地打算教训Clint之前说道，蓝色的眼眸非常无辜。
“Tony你说说看，他们俩是不是非常鲁莽。看来我是所有人中头脑最清醒的那个，好歹我知道原委，并且好好考虑了一番才跟你一块的。”Clint伸长了脖子，尾巴懒散地摇着都快要够到天上去了。
Tony看了看Natasha的眼神，同情地看了眼Clint，Clint在劫难逃，他应得的。
“我原本是打算去找铁匠，不过我现在有别的打算了。”Tony下意识地看了眼Steve，他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傻气，“我打算去找大巫师。”
“这是什么时候的决定！我怎么不知道！”Clint又大叫了出来。
“昨晚。”Tony顿了顿，突如其来的害羞击中了他，他掩饰着将黑家伙的手柄转得更快，有力的歌声毫无停顿地响着。“昨晚刚决定的。我有一个请求，虽然我不确定大巫师会不会答应。”
他低着头，语气小心翼翼。他曾经向谁提出过请求，但他回想的时候记忆就像蒙上了浓雾一样看不真切，但他记得当他说出“请”的时候，对方拒绝了他。他想起一头金发，于是他又看了眼Steve。和Steve的不同，是更为柔软，更长，细腻的感觉。他有些困惑。
那片金色和Steve给他的感觉很像，但，又不一样，很不一样。
Steve回以Tony专注的凝视，他笑了笑，牙齿整齐而白净，“我相信他会答应的。”Steve走近了Tony，不由分说地拿走了Tony手上的黑家伙，接替Tony摇动着手柄，“正好我也有事情想问问大巫师。”
Clint抓住自己摇动的尾巴，双手交叉在胸前严肃地说道：“太棒了，我也有。”
Natasha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Clint毛茸茸的脑袋，Clint“嗷”地大叫出声，他委屈地看着Natasha，尾巴无力地耷拉着。
“别以为跟风很帅Clint。”Natasha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像是在拍掉手上的脏东西。
Tony和Steve相视着同时笑了出来。
“我真的有Nat！我真的有！！”Clint强调道，“大巫师那么厉害，你就没有任何想要实现的心愿吗！”
Natasha想了一下，认真说道：“我不知道你们都想向大巫师请求什么，但我相信凡事都有因果。”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开口：“如果自身足够好，那不管是什么，不管通过什么途径，都会终如所愿。”
所有人都没再开口，Natasha歪着头笑道：“我是不是说了句非常棒的话。”
Clint转过头不说话，Tony意识到他因为Natasha的笑害羞着。Tony用手肘不断拱着Clint，“哦哦！精彩的发言Natasha！”
Tony的手肘一过来Clint就把它给推开，Steve好笑地看着他们打闹。
“我们到了。”Clint宣布道。
天黑前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大巫师的房子很是气派，看上去威严而难以接近。
Tony有些紧张，他仰着头看着石头堆砌的城堡，他忍不住想要退怯。
“如果自身足够好，那不管是什么，不管通过什么途径，都会终如所愿。”他想到Natasha的这句话。
他的请求是又唐突又过分，他完全不能肯定自己足够好，好到大巫师会轻易松口满足他的心愿。
因为甚至连这个心愿本身——他想到Steve带着温暖的笑——都是在亲手触碰到Steve的胸膛时才决定的。
但如果真的，大巫师愿意实现他的心愿，他都将义无反顾，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的眼神变得坚定，回过神来的时候Steve又站到了他旁边，温和地注视着他。
“Tony。”Steve轻声说道，“不要担心。”
Steve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论你所求何物，我都坚信你值得一切最好的。”
就是这个了，Tony想到，Steve说出的话，一字一句都会让人坚定不移地相信，他所道出的即是事实。
我要一个有血有肉的身躯，以及一颗活泼的跳动的心脏。他坚定地想着，我值得这个。
等到哪天你迫切地想要一颗心，那时候你就知道其中的不同了。
他听到柔和的女声从记忆深处响起。
他看向身后站得挺拔的Steve，Steve鼓励地看着他。
他看向Clint和Natasha，他们都对着他微笑。
Tony没再说任何，只是迈步向前，拿起门环撞击着门。
他听到胸腔深处钢铁碎片松动的声音，但他不担忧，也不害怕。
我会得偿所愿，因为我值得，他想着，更重要的是，我的朋友们坚信我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