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出奇的冷。
上一个难捱的冬季还在2014年。那一年冬季漫长又潮湿,几乎每天都在淅淅沥沥的下点雨。
当时住在那幢楼的底层,房间的床上用品永远像灌铅的布袋,刺骨又沉重。
眼泪,煎熬,挫败,误解,失去。价值观和自我结构就在那个潮潮的环境里,惶惶不得终日地慢慢搭建完成。
冷让周围变得透彻,终于捱过去了。
“冷让人生变得透彻。”
后来干脆把这句话写在红色Moleskine上当成slogan。劝诫自己时刻保持寒冷,保持饥饿。为的只是希望理性稍微占领头脑高地多一点。
跨年前一天,我们和朋友告别。然后从烧烤音乐酒吧出来,落日早已被黑色吞没下去。
身边的伙伴被东北朋友招呼的酒精上头,度数全写在脸上。
我们俩像冰柱似得杵在马路边,等待滴滴司机将我们拾起。
身上所谓的御寒一级装备完全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手机也恨不得有多远扔多远,塞在口袋都嫌夺走了原本的一丝温度。
这我才醒悟,我根本没有见识过更寒冷的冬天。
烤吧门口有一块很大的LED屏,播放着室内演唱的live。就在我们的身后响起来:
那年的黄昏长春的街头
多少情感迸发在离别后
你走以后我只剩下寂寞
就算我们偶尔还会联络
可那并不能抚慰我的脆弱
也不能让我不再难过
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执着
我们都抗拒着青春腐朽
我们漫无边际无话不说
却也未曾提及任何承诺
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
祝愿你能真正活的快乐
我也会一如既往的行走
如果某天你忽然想起我
如果那一刻你面带笑容
我扯着脖子回头看LED屏,心头的烈火攒使我探头找还在烤吧内的朋友,里面觥筹交错,仰头尽兴,似乎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我看到了他们,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我曾和她不谋而合:人生里遇到的朋友,都是酒肉,不要诉衷肠,不要离别殇,有酒就喝,有歌就唱,当戏一样。
成年了就知道,形式不重要,眼泪不重要,挥手告别不重要,搭台唱戏不重要,互相珍惜和理解才重要。
滴滴恰好赶到,我们钻进车里,很快消失在了长春的街头。
回头一瞥,下一次见面,不知道会在哪里。
出租车逐渐远离身后的霓虹,驶入一条幽幽冷清的街道。
入夜后,室外的温度越来越低,车窗蒙上水汽,汇聚,滑落,重新蒙上。车内只剩Mariah Carey吟唱着without you。
那一刻我在想什么呢?
来年陌生的,是昨日最亲的某某。
我没法清醒时分在键盘上敲下你的名字。也没办法在人前说:是的,我真的很介意。
我知道那些不动声色终将成为诟病。
某天听见《葡萄成熟时》里唱,
“但当你智慧都蕴酿成红酒/仍可一醉自救/谁都辛酸过/哪个没有”
可辛酸的前提是,我们曾经苦心琢磨,倾尽所有。
轻舟已过万重山的原因是,我长大了。长大了,才懂得成全和尊重。
正如书中说的那样:
“要注意那些可以轻而易举伤害你的人,那些一再以痛楚和挫败试探你的人,那些举起诱饵引你走入迷途深林的人,那些曾经削弱你的力量和感知,并让你深深触动,粉碎自我的人。他们是有力量的老师。”
明白这个道理,需要学习着珍惜命中每一段债。走一段弯路,获得很多意外技能。
我扭头和朋友说,陌生的地方太令人着迷了。
一丁点儿绿色,半管子暖气,凛冽的风,透明的价格,干净的酒店,都能让我忽而觉得感动。
在一个地方呆太久,那里既失去了冲向自由的流浪感,又没有故土落定的安适。反复重走我们每天必经过的街道,余额反复提醒我街边那家浮力森林的卡卷还没用完,反复到麻木。像一盆炒冷饭,加热,翻炒,再加热,依然炒不熟,细细咀嚼才觉夹生。
庆幸陌生的城市,未知的际遇,让我心底的某些透析的麻木逐渐复苏。
我始终忘不掉青岛的雨夜,沈家门港口,拉萨的火车,大理双廊泮,大致就是这个原因。
至于孤独,突然想起张艺德《就这么孤独着》里唱,
“那就不如一个人,容易生存。花又开满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