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之心——记《冈仁波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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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圣之心

——记纪录片《冈仁波齐》

当尼玛扎堆一行11人,从村子的路口出来第一次跪拜时,我的泪水莫名地从眼角流出,内心仿佛被某种力量揪住了,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这注定将是一场灵魂的对话。

生与死之间

冈仁波齐在藏语中意为“神灵之山”,是世界公认的神山,几个世纪以来,冈仁波齐一直是朝圣者心目中的神往之地。从印度创世史诗《罗摩衍那》以及藏族史籍《冈底斯山海志》、《往世书》等著述中的记载推测,人们对于冈仁波齐神山的崇拜可上溯至公元前1000年左右。对芒康这个小村子来说,每个人都将去朝圣看作是一种福气,可以洗去罪孽、造福苍生。每个人都带着故事前往,尼玛扎堆因为父亲死去未了的心愿、杨培因为有生之年喜欢念的经,屠夫因为曾经杀掉的无数只的牛、次仁曲真因为孩子...为自己却又不止是为自己。

这一路,从一个小生命的降生到杨培离世,生死之间只有1000多公里的距离,只有空旷无人的山区不断回响的“啪、啪、啪”声。

这一路,他们都是安静的。次仁曲真生产时,没有疼痛的叫喊,除了孩子降生那刻的啼哭,孩子也是极少哭闹的;杨培去世时,尼玛扎堆只是静静地摸了摸鼻息,所有人起床得知这个信息,也是静默,低着头的静默,没有眼泪和哭天抢地的嘶吼。

生与死之间的静默,一切都是无畏无惧。正像朴树在《No fear in my heart》吟唱的一样:“能不能彻底地放开你的手,敢不敢,这么义无反顾坠落。”我们对新生欢欣鼓舞时,也常为死去大张旗鼓。而片中的静默,诉说的是一种生死的平常,因为即便是生、或者死,只不过是生命的一种常态,生是一种延续,死亦是一种轮回,无论哪一种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何为放下?便是不在乎,不在乎生便也不在乎死,不在乎生在哪里便也不在乎死在哪里,哪里可以是起点,哪里也都可以是归宿。

春与冬之间

从漫天卷地的寒冬到万物复苏的春天,一路跪拜一路朝圣。

片中很有意思的一段经历,尼玛扎堆一行人路过一个村庄时遇到了一位老人,老人经过他们时一路教大家正确的跪拜方式,晚上热情地留宿这一家人。原因是他的孩子也已经朝圣去了,家里的房子很大。尼玛扎堆为了感谢这位老人,第二日帮助老人犁田。老人说对杨培说:“以前春耕是一件非常隆重的事,要带酒来,还要唱经,现在的年轻人太着急了,不知道急什么,以前我们要犁好几天,现在一两天就犁好了,都变成机械化了。”

是什么让我们心急了?是环境还是我们自己?藏族人把春耕当作一种仪式,是一种对自然的感恩,对季节交替的重视。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本就是上天对人类的馈赠,他们厚待这样的日子,认真地对待每寸土地,便有了春种之乐,秋收之喜。但是,一旦机器代替了人力,便以为收成是一件理所当然,轻而易举得来的事。

这世间有很多事,不是一定非要有什么结果的,只要我们耐心耕耘,其他便是天定。从春到冬之间,我们要慢慢地感受温度的变化、感受四季的交替。

路与心之间

屠夫在一次跪拜时,突然不动了,少年问起,原来是路上有只小虫正在过马路;扎扎发烧了,妈妈问她还可以磕头吗?她咬咬牙点着头说,可以;跪拜的路上,有一大滩水,有人问:怎么办?大家说,要不我们磕头过去吧,水不大;拖拉机的被汽车撞翻,看着对方正着急送人去医院,尼玛扎堆摆摆手说,你们走吧,于是他们果断地扔下车头,人力拉着车尾前行,没有一个人抱怨;到拉萨,他们没有钱再继续前行时,男人便去打工挣钱;房东请求帮她磕1万个头,他们一个也没有少......

一个一个这样的细节,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演着。这看似朝圣的路,其实是朝圣的心。这一路,我没有听见一个人抱怨天气、抱怨意外,抱怨任何灾难,只有每日重复的睡前诵经,静默地接受,还有闲时的调侃。

人,有欲望吗?那个18岁的少年在洗头店里,要求女店主和她一起去朝圣,女人拒绝了,男孩说:“那好吧,等我回来,我再来看你。”那个少年是有欲望的,只是心中的信仰足以让他摒弃自己,因为除这以外,他还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为苍生祈福的使命。

有人说,信仰很远,遥不可及。但,影片却用真实的,细致入微的,如皮入骨的细节,告诉我们,信仰就在我们琐碎而平常的小事中,生活的点点滴滴中。你的不计较,你的静默,你的坦然,你的悲悯都是一种信仰,决定这些的不是你信的什么教,而是你的心。

因为这,你不必躲避、不必挽留,将自己坠入黑暗、泥土之中,便我心无畏。


亦问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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