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游记 — 穷游黄山(中)

(五)

八个多小时后,一行人伸伸懒腰,抓过行囊,兴奋地下了火车,又爬上了汽车最后一排的座位。小巴司机播放着一盘老掉牙的磁带,红歌熟悉的旋律充满车厢。蛋蛋听着实在难受,便向前问道能不能够播放我们的磁带,司机说可以啊,于是EE便把刚买的《最懂女人心》给贡献了,旅客们一手接一手的把磁带从车后传到司机手上,然后华纳女星们的优美歌喉就飘荡在车里车外了。《独角戏》被循环播放了三周目,连蛋蛋都听腻了,还好不用再听第四遍,因为终于到站,黄山脚下的小村庄,屯溪。

走在村上的小街,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淳朴的脸,或站在小铺子里,或坐在柜台旁,或笑在地摊后。俗语靠山吃山,当地的村民便是这话的真实写照,满街都是与黄山旅游相关的生意。

已是快晚上六点了,四人还在饿着肚子溜达,东张西望的打量有没有看得入眼的旅馆,转过街角,见下坡处有家小旅馆,外面看着挺干净,装潢还不错,门口放着大大的“住宿”招牌,便迈步踏入。

“大哥,住宿还是吃饭啊?”老板娘笑着迎来。

蛋蛋提了提眼镜:“我们啊,先住宿,后吃饭。”

“有没有房间,四个人?”牛牛打量着老板娘,白衬衫白裙子风凉鞋,一根麻花辫,洁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估摸着年纪是相仿。

“四个人啊,两间双人房,楼上有。”老板娘投来询问兼期待的眼光。

SS接口:“哦,要两间啊,那多少钱?”

“一间40。”

“啊?两间要80啊,太贵了!”SS嚷道。

蛋蛋趁机帮腔:“老板娘啊,便宜点,便宜点我们就住下了。”

“那一间35?”

牛牛一本正经道:“老板娘啊,都这么晚了,我们是真心想住你这里,再说,我们待会儿还在你这里吃饭呢,再便宜点,便宜点。”

EE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堆行李。

“啊呦,不能再便宜了,最低了嘛。”

SS开始发挥:“老板娘啊,你看我们都是学生嘛,还没赚钱呢,等我们赚钱了就随便你说多少就多少,但现在不是还没有赚钱嘛,便宜点啦,两间房60啦,快答应啦。”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如嗡嗡的苍蝇们围着老板娘转。

“好吧好吧,两间60,身份证拿来登记吧。”老板娘放弃抵抗,同意了。

四人笑着递上各自的身份证,老板娘扫了一眼,拿起其中一张奇道:“咦,你姓承?”

EE抬头一愕:“啊—”

“哦,我们也姓承,是本家嘛。”老板娘边说边开始登记。

“真的啊?”EE有点不敢相信,“那你们老家也是江苏?”

“不,这倒不是,我们在无锡一带。”

“无锡?无锡也有啊?我还以为都在江苏呢。”

蛋蛋反应过来,便笑着插口:“本家见本家,两眼泪汪汪。老板娘啊,你不再来点折扣都不好意思。对吧?”

“不—行—,最便宜啦,”老板娘有点急了,“不是不给折扣,是真的最低价了嘛。”

(六)

翌日清早五点,天微微亮,四人已是精神抖擞的坐上了上山的班车,一路呼吸着带着泥土味的清香空气,体验着在钢筋丛林里无法体会的山清水秀。

过了温泉旅馆,车至半山腰,来到后山的入山口,卖票处已经有许多排队的人。EE塞着耳机,兴奋的抬头望着山的那端,心道:都说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今天真要看看这传说究竟是如何的风景!

检了票,四人收拾心情,随人流开始登山。一会儿功夫,浅浅的水泥台阶变成厚厚的岩石阶梯,山路一下子有了坡度。二十分钟后,EE额头开始出汗,抬头望天,依旧是晨曦,回头望,吹来一股风,甚是舒服,往下打量收费站,已成了一个小点,被包围在郁郁葱葱的森林中。

山路不很宽,并排勉强可以行三人,右边倚着山,左边则是无任何保护的悬崖。又行一段,山路拐了弯,悬崖下是深深的山沟,沟的对面是另一座陡峭的山,巨大的岩石一层叠着一层,当中不见有任何可能是人行的山路,只有花草树木从缝隙中探出,却也满满的盖住了整座山。此时,人流赶上了另一只特色队伍,挑山工。EE记得在小学语文课本中读过,而实际见到时还是很震撼。清一色的中年男子,黝黑的肌肤,破旧的衣裤,有的带着草帽,宽宽的扁担挑着满满的两个箩筐的货物,有建材,有食物,还有酒等等。他们占据着山路的右边,保证货物与自身的安全,队伍往上一路望不到头,奇怪的是他们从不拉队,每个人与前一个人总是只差一个台阶,爬山时又好像有某种的节奏,艰难的上一个台阶,休息一下,再上一个台阶。有这样一只队伍,其实是给了所有登山者无比的信心与动力,毕竟与他们相比,游客们实在是太轻松了,SS本来已经要坐下休息了,见了他们便也深吸一口气,擦擦汗继续迈步。

一小时过去了,山顶还遥不可及,四人喝了口水,歇了歇,EE转头望,赞叹一声风景好美。天已大亮,山路不知何时已蜿蜒入了群山,一座座矗立的山峰像一把把尖刀似的笔直插入云霄,奇的是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山峰与山峰之间似乎近在咫尺,却彼此隔着深深的鸿沟。几乎垂直的岩石上已经看到连绵伫立的黄山松,如国画的风景。EE兴致勃勃,于是每走一段路便往回望,但见风景随山路而变化,处处是风景,时时有惊喜,不觉加紧了步伐。又不多时,前面传来一阵骚动,细听之下原来已来到仙人指路。EE记得小时候家里毛巾上的图案就是这个著了名的景点,马上寻声望去,见路旁有块突出的岩石,上面端坐一块似飞来的仙石,尖尖的冒两个头,不太像仙人在指路,倒是像仙人举手要发言。

四人爬上白鹅岭已是11点多了,离第一个目的地北海不远了,蛋蛋嚷着吃不消,要休息一会儿,正和SS心意,四人挑了个阴凉处坐下,牛牛打开包拿出准备好的干粮,牛奶,四人分着补充体力。正吃着,忽听有人问道:“请问谁有口吃的吗?有口喝的吗?”扭头望,原来是挑山工相求,牛牛便拿了两片面包,倒了一杯水,走过去递上,挑山工称了两声谢,一股脑就吃了,完了又是称谢。牛牛起了好奇心,搭讪道:“大哥真是辛苦啊,你们爬次山要多少时间啊?”挑山工擦擦汗:“我是一天爬一次,早上上山下午下山,有的脚力好的,一天能跑三次呢。”牛牛惊道:“一天三次?!乖乖,太厉害了。那他肯定挣很多钱了。”挑山工点点头:“是啊,一次40,他一天就可以挣120了!”牛牛转过身吐了吐舌头,心道:妈呀,这钱可不好挣哦。思绪间一抬头,正见一人拿着扁担,满脸笑容,精神振奋的快步下山去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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